第3章 签下契约 不过你一说,本宫倒是挺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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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咿!”澜语倒吸一口冷气,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仿佛是听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元千霄僵着身子往后退了一步,一句话脱口而出,“你脑子有病。”

    梁缨不动,也不言语,饶有兴致地玩着身前垂落的长发。

    元千霄皱眉端详她,心思急转,眼中怒意渐渐褪去,“你执意让我做伴读是因我前日出言不逊吧?那好,现在我向你道歉。我不该你投怀送抱,不该你欲擒故纵,不该你长相寡淡。”

    “口头上的道歉本宫不接受。”梁缨重新坐下,双腿交叠斜搭着,放柔嗓音道:“只要你老老实实的给本宫做一年伴读,本宫便求父皇放你回淮越国,不然你得一辈子待在天巽国,直到老死。”

    最后四字,她咬得极重,完,她展开笑颜,“再问一句,答应还是不答应。”

    梦里的事先不管,就凭他前日和今日的话,他就得付出代价。宫里头的人都她人淡如菊,其实只有她自己清楚,不是。

    “一辈子”,这三字比千斤巨石都重,元千霄紧紧抿着唇瓣。事实摆在眼前哪有的选,他压根就不愿来天巽国做质子,他只想早日回淮越国,早日回到娘亲身边。

    “不话,那便是不答应了?也成,本宫这就去找父皇,让你在天巽国做一辈子质子。”梁缨敛去笑意起身,作势要走。

    “等等!”元千霄伸手拉她。

    肌肤接触的瞬间,如电流过,梁缨一下子想起了梦里的事,猛地挥开手。“放开!”

    元千霄收回手,他侧头看她,眸中掠过一道暗光,“公主的为所欲为指哪方面,让我挨鞭子,还是下跪上夹板?”

    梁缨抬着下巴思索他的话,回嘴道:“本宫哪儿有那么恶毒。”突然,她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不过你一,本宫倒是挺想看你挨鞭子。”

    “嘁。”元千霄似笑非笑地吐出一声,垂落的发梢上落了光,他随性道:“你抽我就挨。”

    什么?澜语在旁听得瞳孔地震,这不比话本刺激?

    梁缨:“……”

    望着她不出话的呆傻模样,元千霄有一刹觉得,这七公主有点摸不清门路。“你不会当真了吧?谁脑子不好使愿意挨鞭子。”

    他寻思着,定是前日那几句话重弄伤她的心了,所以她蓄意报复。不过一个公主能想出什么折磨人的法子,无非就是辱骂下跪那一套,真把他弄出事,梁钊也不好向淮越国交待。

    奇了怪了,宫里人都七公主梁缨人淡如菊,他现在一瞧简直就是放屁。她跟这四个字哪有半点关系,改成“逼良为奴”“表里不一”“阴险恶毒”还差不多。

    片刻,梁缨意识到他是在逗自己,沉下脸道:“本宫不想同你废话。”

    “行,我答应了,前提是白纸黑字写清楚。”元千霄拦在她身前,眼尾微微往下压,言语中透着一丝执拗的认真。

    “你怕本宫反悔?”梁缨嗤笑,“本宫从不反悔,不过你想写本宫便写一份。”她挥手示意一旁呆若木鸡的澜语,“澜语,拿纸笔来。”

    “……是。”澜语方才听了许多不得了的事,嘴巴张得大大的,她做梦都没想到,公主会跟这国质子那么多惹人遐想的话。

    很快,澜语拿来纸笔,梁缨在书案前坐下,落笔端正有神,写得一手蝇头楷。

    元千霄单手搭在案上,斜着身子往下倾,一个字一个字地瞧,前头没什么问题,但这最后一句问题很大,“若是对方抗拒不从,酌情增加年数,你可真毒。”

    梁缨放下笔,仰头看向一副无话可的元千霄,高傲地提醒,“签字。”

    一年折磨与一辈子待在天巽国,他是真没得选。元千霄呼出一口压抑的气息,提笔写下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

    “你与劲武国二皇子相识么?”她直勾勾地望着他写的字,再次想起了那个梦。

    元千霄扔下笔,“不相识,他哪位。”他歪头审视她,心头存了个疑惑,拧眉问道:“七公主,你不会喜欢我吧?”

    哦?澜语竖起耳朵,她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梁缨笑了,双眸上勾,笑得温婉恬静,一如枝头的白兰花悉数绽放,可元千霄却觉得背后发毛。

    “本宫对你何止是喜欢,甚至想弄死你。”

    *

    诸国中,天巽国向来以礼待人,梁钊做事也大气,并不限制质子们的自由,给的吃穿用度与皇子们更是相差无几,同时还安排他们去学堂一并上课。

    今日并非休沐日,得去学堂。

    两人一道走出宣宁宫,梁缨像是想起了什么,侧着身子站远了些。“你记住,我们俩的关系只能对内,对外最好装作谁都不认识谁。”

    “求之不得。”这点他们俩倒是达成共识了。元千霄快走几步,尽力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你也别把其他人当瞎子,我日日进出宣宁宫,难保他们不乱想。”

    梁缨心想,他的也有几分道理,是她没考虑周全。“这样,上课的日子里你扮做宫女过来,休沐日,天没亮你便要过来,深夜无人之时再回去。”

    这话落在耳中,元千霄差点一个踉跄摔了,他稳住身形,背对着她继续往前走,扬手摇了摇。“免了,我自有办法,绝不让人发现我们俩的事儿。”

    “你最好能到做到。”梁缨瞪着他的背影,语带威胁道:“要是被人发现便加一年。”

    两人一前一后踏入学堂,梁缨去右边,元千霄去左边。

    “五公主去哪儿了?昨日都没瞧着她。”

    “出宫了,我还听,她带着魏公公。”

    “堂堂公主竟跟一个太监搅和在一起,不知检点。”

    “妍媃,你心话,若是被有心人听见去皇上跟前一,你怕是不好过。”

    “便了,我又没错话,皇上为何要我不好过?”

    室内叽叽喳喳的,一进门,梁缨便听到了李妍媃那尖刻的声音,直冲耳膜,叫人感觉不怎么舒服。

    她偏头看向几人,跟往常差不多,李妍媃在自己的团体里,大多时候是她,其他人点头,要么附和几句。

    坐在最前头的大郡主梁思思从不参与其中,她是个不爱话的人,下巴总是抬得高高的,冷眼看人,李妍媃对她的评价是,“故作清高”。

    相反,梁思思的妹妹郡主梁宴茹总喜欢迎合人,别人喊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是个没心气的人。

    这些人里头,她最喜欢赵太傅的女儿赵鸾衣,时时刻刻都是一张温婉脸,笑容恬淡,真心实意,不像她,是装的。

    见她坐下,李妍媃立马跑到她身前问:“平南,五公主是不是跟魏栖一道出宫了?”

    梁缨但笑不语,任由她们胡乱猜测。别人是吃一堑长一智,李妍媃则正好相反,越撕越来劲儿。上次那事过后,她竟还敢这般乱话,不过谁叫皇后宠她呢。

    *

    第一节 课,乐理。

    梁缨的乐理课一般,并非她真的一般,而是她自愿一般,外人她人淡如菊功课平平,那她索性做到极致。

    对于一个不喜成为焦点的人来这样更好,没人关注,可以活得更自在些。

    老师在上头教,她们在下头学,有的认真,有的在盹儿。

    梁缨随意拨弄着指下的琴弦,更多时候是在听,宫、商、角、徵、羽,她五岁便开始学,只是后头不怎么在意了。

    “叮”,下课铃响。

    十几人收拾好东西,挨个走出学堂。对于女子学堂而言,上午大多只有一节课,隔两日会有骑射。

    “咔”,隔壁男子学堂的门开了,一群朝气少年蜂拥而出。

    梁缨转头,有不少人跟元千霄勾肩搭背,看样子他在这里混得不错,至少没人人喊。

    “你们看你们看,那个淮越国的质子,他长得真俊。”

    “我从未见过把黑衣裳穿得这般好看的,他是头一个。”

    “俊有何用,再俊也是个质子,要真被淮越国国君器重也不会被送来当质子。”

    “昨日他蹴鞠……”

    兴许是昨日元千霄在蹴鞠场上表现得过于出色,贵女们谈他的话多了,言辞间多多少少都透着爱慕之意。

    听得那一句接一句的夸赞话,李妍媃的脸顿时黑了,乌云盖顶。她昨日也在看台上,而与她定情的朱式开输了,叫她好生没面子。“淮越国真是池浅王八多,送来的质子更是上不得台面。”

    语毕,她也不管其他人作何感想,扭过身来问她,“七公主,你是不是这个理儿?”

    梁缨收回目光,浅浅笑开,“是。”

    *

    “七公主。”一道文雅的男声顺风吹到耳边。

    梁缨往来人瞧去,侯爷周宸游正缓步走来,如画眉目配白锻锦衣,端的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这时,方才讨论元千霄的几人全噤了声,先是可劲量周宸游,随后才不可思议地看向梁缨,神色各异。

    “侯爷。”梁缨被几人看得垂了脸,两边特地留的发片随之盖下,适时挡住了外头的大部分视线。

    有旁人在,周宸游便没走太近,他的人跟这身白衣像极,清雅出尘,不染世俗,当得起都城第一公子的头衔。

    “敢问七公主这会儿可有空暇时间?”他彬彬有礼地望着她,声音泠泠,清如脆玉。

    这话一出,周遭几道视线再次变色,紧追不舍地盯着她,梁缨不由捏紧了衣袖里的手,声回道:“有。”

    “那我可有幸邀七公主逛一逛御花园?”

    周宸游再次语出惊人,众人面上表情齐齐凝结。

    不其他人被镇住,梁缨自己都惊了,好半晌没缓过神。

    她这个年纪正值情窦初开,对他这样的风流人物多多少少有点爱慕之情,加之都城内有不少名门闺秀想嫁他,而他又当着众人的面邀她逛御花园,确实满足了她的一点虚荣心。

    “嗯。”梁缨点头,霎时,她只觉一抹冷光强势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