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新娘是你 待会儿新婚夜,她打算将那只……
辰时, 迎亲队伍启程。
两列士兵提着金桶在前头扫洒地面,等他们弄清地面,十八名提着喜灯的宫女开走, 宫女之后便是淮越国与天巽国的乐师。
乐师尽情奏乐, 一声比一声响亮。日光渐升, 队伍徐徐前行, 共有五百余人,花轿从皇宫正殿出发, 先到宫门口,再从宫门口到都城的大道上。
以前, 梁缨鲜少出宫, 对都城各处都陌生, 然而在过去的一年里,她每隔几日便会出来一趟, 走得多了, 自然哪里都熟悉。
花轿缓缓从主道上走过,熟悉的景物一一往后退去,她默然看着, 心头念起父皇方才的两字, 不禁潸然泪下。
两侧围观百姓不少,酒楼客栈里的人纷纷开窗户探出脑袋, 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新郎官真俊啊,比当年的侯爷都不差。”
“他们淮越国成亲怎么穿白色婚服,瞧着真不吉利。”
“没见识,这是淮越国的风俗,不定在人家那儿,红色反而不吉利呢。”
“你们, 皇上为何要将大公主嫁去淮越国,以表重视么?”
“皇后娘娘可就大公主一个女儿,要我女儿嫁那般远,我得心疼死。”
“大公主可是嫁过人的,这淮越国太子的脑子真不清楚,头顶发绿。”
“人家娶的又不是大公主,是一座城。”
……
元千霄稳如泰山地坐在马上,不管多少流言入耳,他心头都牵不起一丝波澜。此行天巽国,他已经达成目的。
仔细回想,他其实对梁媛没什么印象,甚至连她的长相都记不住,但他却听从父皇的命令娶了她,也不晓得是好是坏。
“你,自己要娶七公主,要请我们喝喜酒。”倏地,这话无缘无故地闯进脑子里,是那日阮熙光在学堂里的。
那时的自己是真想娶梁缨么,还是,单纯地利用她?为何他脑中寻不到半点相关的记忆。
奇怪。梁缨居然知道他喜欢的味道。
所以他当时是全身心投入做戏?做到什么程度了?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淮越国。”“霄儿,你只能听父皇的话。”“女人都是可利用的工具,你记住,千万不能爱上任何人。”
……
“嘶。”猝不及防地,晕眩感袭来,眼前猛地一黑,元千霄抬手按住头顶,悉数挥去脑中那些不该有的东西。
*
午时,艳阳高照,空气中浮着恼人的热意。忽地,迎亲队伍停住,花轿被放下。
半个时辰后,五名宫女撩开纱帘走上花轿,她们都穿着一身白衣裳,低头敛眉,手捧龙凤金盘。“太子妃,午膳时间到了。”
先是摆桌子,再是布菜,其中一年纪略长的宫女道:“太子妃,这是我们淮越国的菜式,从今往后,您要习惯淮越国的口味。”
闻言,梁缨看向矮桌上的金盘,鱼脑豆腐、黄焖鱼翅、盐焗凤舌、清拌蟹肉,这菜与天巽国并无区别。
五人在旁站着,异口同声道:“请太子妃用膳。”
梁缨拿起象牙筷,伸手夹了根凤舌,刚一进口便觉味道古怪,她艰难地咽下,“怎么是甜的?”
年长的那名宫女回道:“回太子妃,淮越国的菜偏甜。”
“……是么。”梁缨眨眨眼,脑中倒是想起一件事来,元千霄喜欢吃甜的,之前他们俩出去逛夜市时,他总会买些甜食吃。
可她并不喜欢吃甜的,尤其是不需要加糖的菜,简直难以下咽。
心里嫌弃归心里嫌弃,一旦肚子饿了,再难吃的菜也得吃,梁缨就着不合胃口的菜吃了半碗饭,堪堪填饱肚子。
放下碗筷时,她寻思着,为何要她习惯淮越国的口味,不能让做饭的厨子不放糖么,多简单的事。
“公主。”那几名宫女前脚刚走,澜语后脚便上了花轿,她今日也穿着白色的裙裳,没平日里的粉衣显肤色。“他们淮越国的菜真古怪,奴婢吃得牙疼。”
“我倒是不牙疼,就是吃不惯。”一回忆起方才那菜的味道,再加澜语的话,梁缨竟也觉得牙疼。“你去跟元千霄,我不吃甜的。”
“好!奴婢这便去。”澜语忙不迭点头。
这时,花轿前走来一人,正是元千霄,他撩开纱帘,冷声问:“我们明日走水路,你的身子可有不适?”
对上元千霄的脸,梁缨只摇头,没敢话,怕暴露身份。
“淮越国的太子殿下,奴婢有事要,我们公主不吃惯甜食。”澜语声道。
元千霄不悦地蹙起眉梢,目光直指梁缨,“你是主子,想吃什么想做什么尽管同他们,不必来问我。”
完,他快速放下纱帘往歇脚的地儿走去。心头几番思量,为何梁媛的眼睛看着有几分熟稔,更像是,梁缨的眼睛?
对,她们俩毕竟是姐妹,有相似的眼睛也正常。
当晚,他们错过了客栈,只得在林子里过夜。一群人生了几十个火堆,每堆围着十几人,几乎将空地坐满了。
“公主,这深山野林里会不会有野兽?”从午时起,澜语便在花轿里陪梁缨,一刻也不离。她抱着双臂瞧瞧四周,越瞧越害怕,不由自主地往梁缨身侧挨近,“奴婢怕。”
梁缨伸手搂住澜语,低声道:“趁现在还没到淮越国,你可以回去。”
“不,奴婢不回去!此去淮越国路途遥远,奴婢不放心公主。”澜语把自己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摇完又跪了下来,求道:“公主别赶奴婢走,奴婢在您身边伺候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公主怎么能不要奴婢。”
“你这话的真别扭。”梁缨望着快要急哭的澜语,慢慢回忆起前世,天巽国覆灭的那日,她们俩走路逃跑,不想被人追上了,澜语无法只得去引开敌军。
这一想,她感慨万千,抬手捏向澜语圆润的脸蛋,“起来吧,不赶你。”
“谢公主!”澜语立马收了眼中的泪。
*
隔日,迎亲队伍登上淮越国的大船。
海边风大,呼呼地吹,吹得新娘服的裙摆疯狂飞扬,四名宫女赶忙过来按住梁缨的裙摆,心翼翼地往艞板上走。
上船后,梁缨去了甲板前头,目不转睛地望着故土,眼下,日头刚从东面升起,照得这片土地霞光四射。
这里是生她养她的地方。下次回来,也不知猴年马月。
元千霄刚要进船舱,见新娘子站在前头,身形一顿,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她的身影莫名熟悉。
梁媛长什么样子来着……
“开船!”有人扯着嗓子高喊,两名士兵当即去解缆桩上的粗绳。“呜……”大船渐渐驶离岸边。
梁缨转身,正好对上元千霄,他面上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凌厉的星眸却直盯着她。她心头一紧,飞快低下头去,哑声道:“夫君。”
听得这称呼,元千霄怔了片刻,不怎么自在,见她双眼泛红,一句话脱口而出,“你若是思念故土,年前我陪你回来一趟。”
“……”闻言,梁缨呆住,袖中双手搅了又搅。他这话,是对大姐的吧。“谢谢。”
“嗯。”元千霄完便走,婚服被大风狠狠吹向一侧,露出精瘦的腰身。
“呕!”没多久,澜语扒着栏杆开始呕吐,瞧那样子是晕船了。
“澜语。”梁缨上前去拍澜语的背,她一来,五名宫女便跟着过来。
澜语反胃得厉害,宫女们纷纷去给她找药吃,她们这群人,做事积极,给人的感觉反而不怎么好,可能是面冷的缘故。
等澜语好些了,她们才一道进入船舱。
上船后的几天,元千霄一次都没来看梁缨。
澜语边收拾东西边道:“驸马也是的,都七天了,也不来瞧瞧公主,没良心。以前他来我们宣宁宫,那叫一个勤快。”
“难不成你还以为他是以前的他么,我都看开了,你有什么看不开的。”梁缨随手拿了本箱子里的话本坐上床榻,翻开一瞧,正是那晚她让元千霄读的那本。
回忆起那时的日子,她悄悄弯起嘴角。
澜语跟着从箱子里拿出话本瞧,无心道:“奴婢觉得,一个人就算再怎么变,有些东西也是一定不会变的。”
“是么?”梁缨侧头,若有所思。
一个人就算再怎么变,有些东西也是一定不会变的。那对于元千霄来,什么东西是一定不会变的?
*
十三日后的黄昏,大船靠岸。
“嘭嘭嘭”,礼炮混合着喇叭唢呐响起,破云而上,照得天际发出白光,与晚霞争辉。
梁缨搭着喜婆的手走出船舱,刚上甲板,她便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人站在渡口,有将近千名的侍卫,还有一百多名宫人,而元旭中站在最中央。
无意中撞上元旭中的目光,她下意识收紧视线,前世让元千霄忘记自己的人是他,今生让元千霄忘记她的人也是他。
“太子妃,快拿着这只龙凤烛。”着,喜婆递过来一只二寸宽的白蜡烛,蜡烛周身雕着精致的龙凤呈祥图案,“太子妃切记,这蜡烛到皇宫前都不能灭,否则便是不吉利。”
“嗯。”梁缨谨慎地接过蜡烛,暗忖,他们淮越国的礼仪着实奇怪。
喜婆完,元千霄也捧着一只白蜡烛过来,两人并肩踏上艞板。
走到元旭中跟前五步处时,元千霄停住,身子一弯跪下身。
梁缨跟着下跪,谁料不心将蜡油滴到了手背上,白嫩的皮肤哪里经得住这一滴,她下意识唤出声,“啊!”
这里是淮越国,且所有人都在看着她,梁缨急忙噤声。她如今代表着天巽国,绝不能让人看笑话。
听到那句抽气声,元千霄不禁往旁瞧去,她的皮肤起了红。见状,那双剑眉微微拢起,“父皇,儿臣已将金玉公主娶回。”
下句该轮到她,梁缨心思几转,她自然不能称自己是梁媛,免得日后被人抓住把柄,稍加思索,她出口道:“儿媳拜见父皇。”
“嗯。”元旭中的神色很是平淡,几乎看不出任何情绪,“公主先上花轿吧,霄儿,你留下,父皇有话交代。”
“是。”元千霄应声。
梁缨心下生疑,元旭中又想做什么。没等她想完,喜婆过来了,拉着她往准备好的花轿上走。
花轿走远,元旭中面上的阴霾更深,沉声道:“霄儿,你今晚行过最后一礼便去御书房,父皇要与你商量签订盟约之事。”
“是。”元千霄不假思索道。不知从何时起,对于父皇的命令他会毫不犹豫地听从,绝不半个“不”字。
“记住一句话,女人只是你利用的工具,绝不能投入太多感情。”元旭中用力按了按元千霄的肩头,“去吧。”
“是,儿臣谨遵父皇教诲。”元千霄点头,翻身上马。
*
“嘭!”“嘭!”“嘭!”每隔六丈,开路人便会放一响礼花。
梁缨捧着蜡烛稳稳坐在花轿里,偶尔往外头瞧几眼。
淮越国的风俗习惯跟天巽国截然不同,街上百姓每人手里都拿着一只白蜡烛,夜色一落,烛光星星点点,犹如一条长长的灯河。
这条路上的人有个特点,男人在额间箍一条细细的三色麻绳,女人也带,但她们带在发辫上。
一等花轿进入主道,所有人都开始高喊,“恭迎太子妃……”
梁缨挺直身板坐着,时不时往后瞧一眼,怕元千霄半天都不回来,怕他又被元旭中洗脑。
谁想她一看,他便来了,骑马越过众人行至花轿的前头。
从渡口到皇宫,约莫走了一个半的时辰。越靠近皇宫,周遭越是热闹,百姓的穿着扮也不同,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没了那条三色麻绳。
她想,这兴许是淮越国百姓等级。
夜幕落下时,黑暗将天边吞没,花轿恰好进入皇宫,在东宫大门前停下,而元千霄先行一步进入正厅。
淮越国的皇宫与天巽国相比自然要异域些,但也没太异域,不同在细节。这些地方与梦境中的一模一样,梁缨瞧着不是个滋味,奈何今日是她大喜之日,只能暂时将那些百转千回的情绪压下。
东宫的院子里头几乎站满了人,看穿着,他们有的是官,有的是皇子,有的是皇亲国戚。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门口太监点燃了手中的炮竹,喜婆笑呵呵地扶着梁缨往正厅里走。
“她便是天巽国的大公主?”
“瞧不出模样,听长得很是一般。”
“这双眼睛瞧着倒是水灵,若是长得一般,该是其他地方难看。”
“她可是天巽国的大公主,再难看,九弟也得娶。”
“那倒是。”
“不就是女人么,关了灯都一样。”
……
从门口走到正厅也就一刻钟的事,可在这一刻钟里,梁缨听了不少难听的话,
人群最前头站着十几位皇子,话也最是难听,他们都穿着白衣赏,而其中一位,她在梦里见过,元永谙。
*
厅中高挂大红“囍”字,前头坐着八位穿白衣裳的老人,各个都在八十以上,元旭中反而不在,也不知是习俗还是故意不在。
等梁缨站定后,喜婆便放开了她,接着,宫女接过她手中的蜡烛往高堂上放。
“啪啪啪”,众人鼓起掌来。热闹的掌声中,她侧头瞧了眼元千霄,他冷着个脸,冷地像是结了层密不透风的寒霜。
“时辰到,太子,太子妃行婚礼……”礼官站在一侧高声喊道,“天地为证,日月为媒,请太太子将信物交于太子妃,从此同心同德,永谐鱼水之欢。”
礼官话间,一名宫女捧着红木托盘过来,托盘上头摆着一只金子做的雄鹰,展翅欲飞,栩栩如生。
梁缨低头望着托盘上的雄鹰,跟元千霄背后的刺青一模一样。这算几个意思?他们淮越国的婚礼她还真不太明白。
元千霄伸手拿过雄鹰交给她,一句话都没。
“……”梁缨讷讷地接过雄鹰,没人同她新娘子该做什么,该什么,她只能按礼官的走。
既然他给了信物,那她也该给吧。
等新婚夜,她算将那只金箭交给他。不管他还记得不记得自己,他都是自己喜欢的人,因为他的心还是她的。
“礼成,开宴。”
*
酒席一开,院子里当即热闹起来,人声鼎沸。
喜婆扶着梁缨走去新房,澜语跟在后头,好奇地问了一句,“你们淮越国的成亲礼仪好生奇怪。”
“风俗不同呀。”喜婆咧嘴笑着,眼角纹路颇深,“听你们天巽国的新婚夜有诸多礼仪,像什么挑喜帕,喝交杯酒,结发扎裙摆,我们淮越国可没这些花头,也兴不闹洞房,等太子过来揭开太子妃的面纱,那便是最后一道礼。”
“原来如此。”梁缨低低地叹了一声,前世,她并没跟元千霄成亲,自然也没经历过淮越国的婚礼。
“哐当”,新房门口站着四名宫女,四人长得一模一样,细看也分不出。
梁缨诧异地往四人瞧去,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四胞胎,但也没多瞧,径自进屋。她一坐下,四人便走了,房门又被合上。
澜语收回视线,跑到梁缨身边问道:“公主闷不闷,先将面纱揭开吧,等九皇子来了之后再合上不迟。”
“不用,我不闷。”梁缨摇头,抓住澜语句中的字眼指出,“还叫九皇子,你该改口了,这里可不是我们天巽国,犯错事我不一定能保你。”
“啊。”澜语撇撇嘴,面上显出几缕惧怕之色,“奴婢已经尽力改口了,是之前喊他九皇子太多,嘴巴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尽量吧。”梁缨拉住她的手,好笑道:“也不用做出这表情,跟你开玩笑的,你可是我的人,不管有没有犯错,我都会竭尽全力保你,但你千万不能自己犯蠢,拿不定主意的事都得同我商量。”
“好,奴婢明白。”澜语使劲点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没人过元千霄何时回来,梁缨便只能坐着等,等时间一点点溜走。
“太子殿下到……”突然,门外传来了宫女的声音,跟天巽国不同,淮越国由宫女作通报。
之前,她没暴露身份,自然是不怕的,可眼下元千霄要来揭面纱,而面纱一开,她的身份便会暴露。
届时他会如何?
这一想,梁缨开始紧张起来,心跳渐渐加快。
“公主,奴婢这会儿应该不用出去吧?”先不淮越国的礼仪与天巽国有别,即使是在天巽国,澜语也没经过,自然弄不清楚自己该不该留着。她仔细想了想,“话本上,奴婢该出去。”
梁缨原本紧张地手心冒汗,被澜语这两句话一,忍不住笑了出来,“先别出去,等他喊你出去的时候再出去。”
澜语应声,“好。”她侧头看向房门,神情略微紧绷。
“哐当”一声,房门再次被人推开。
下一瞬,元千霄走进,他扯开环扣扔了最外层的喜服,大步朝这边走来,面上没什么大表情,仿佛覆着一层万年不化的积雪,不知道的一定以为他来新房审犯人。
“出去。”元千霄行至床榻前,简短地了两字。
这话显然是对澜语的,澜语下意识瞧向梁缨,见她点头她才出门,“是。”
澜语一走,屋内便只剩下两人,烛光憧憧,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映在墙上,饶是两人什么都不,也能多出几分旖旎来。
周遭静悄悄的,梁缨暗自抓紧裙摆,垂着眼眸没敢看人,但她知道,他在看她。
元千霄眯眼看向床榻上的新娘,脑子里想的却是元旭中的话,等行过最后一礼,他便得去御书房。
今夜,是他的新婚夜,可他对这新娘子没什么感情,自然也生不出其他念头,去御书房商议事也好,省得面对面尴尬。
他踩上踏板坐下,抬手时顿了一下,喜婆方才,他揭面纱时得一句吉利话。
什么话吉利?他在脑中搜寻半天,想不出。
算了,不了。
盯着她的眼眸时,他的心跳竟快了。元千霄抿着嘴,右手探过去,拉住面纱的边缘,稍稍用力,将面纱整个扯了下来。
“……”
此刻,屋内数十只烛光摇曳,亮堂地紧,也照亮了新娘子的脸,眉如翠羽,清波流盼,肌肤似玉生香,朱唇轻启,纯中带着一丝娇。
“噗通,噗通,噗通……”
元千霄微微出神。这张脸很美,然而她并非梁媛,虽然他记不清梁媛的模样,但一定不是梁缨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