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板栗糕
寒冬将近, 宋蝶难得有闲暇,一时兴起准备亲手给两个孩子做几身棉衣。
到库房挑好几匹棉布,宋蝶便让人去把两个孩子叫来, 好量下尺寸准备裁剪,却得知俩孩子去后院花园里玩儿了。
所幸宋蝶知道两个孩子的大致尺寸,便略放宽了些开始裁剪。
一直忙到近傍晚, 宋蝶将将缝好一件棉袄,就见两个孩子闹闹地回来了,便让他们先洗了手,才让人上菜, 准备用晚膳。
谁知晚膳没吃两口,棠棠就叫着肚子疼,宋蝶看他痛得满头是汗,忙让人去请大夫来。
没等大夫过来, 棠棠嘴唇就变得乌黑起来, 宋蝶这才知道他不是闹肚子, 而是中毒了。
宋蝶看棠棠脸色发黑,几近奄奄一息, 一时也顾不得他中的是什么毒了,只把自己配的常用解毒丸给他服了几粒, 好险算是吊住了棠棠一口气。
等大夫赶到,诊断出棠棠应是中了一种蛇毒, 开了药方熬了两碗药给棠棠灌下, 才算是保住了棠棠的性命。
顾玄启得知棠棠中毒,匆匆赶过来,听大夫若没有宋蝶那几粒解毒丸吊着,等他赶过来, 怕是孩子早就没气儿了。即便现在解了毒保住性命,怕是以后也会留下病根,体质较常人会更弱些。
顾玄启听完当即大怒,是谁?竟然这么大胆子?敢在西院下毒?还是对一个孩子下这么狠的毒!
他先是让大夫检查了下晚膳的饭菜,却没发现有哪道菜有毒。
那蛇毒发作快,棠棠身上又没有被蛇咬过的痕迹,问题多半还是出在入口之物上。
顾玄启于是让人审问两个孩子身边的丫鬟嬷嬷,看看棠棠下午究竟吃过些什么。
可审问来审问去,都棠棠下午只吃了些常吃的零嘴,且藤儿也跟着一起吃了。既然藤儿没事,那些零嘴应该没毒。
以防万一,顾玄启还是让大夫检查了下那些零嘴,却没发现零嘴里有毒。
零嘴没毒晚膳也没毒,那棠棠究竟是怎么中的蛇毒?
顾玄启正思索着,就听藤儿突然出声道:“我想起来了,棠棠下午还吃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顾玄启忙问。
藤儿觑了他一眼,又看了娘一眼,没有直。
宋蝶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忙道:“藤儿,你过来与娘听。”
藤儿犹豫了下,却没过去,而是大声了出来:“下午在花园里,宁郡主给了棠棠几块板栗糕吃。”
此话一出,顾玄启和宋蝶同时变了脸色。
顾玄启看了眼宋蝶,见她垂着眼睫不知在想什么,便让人去把韵宁带过来。
不一会儿,叶从霜带着顾韵宁来了西院,先是关怀了棠棠几句,得知棠棠性命无碍,才带着顾韵宁坐到一边,等候王爷问话。
“韵宁,父王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顾玄启镇重问道。
顾韵宁乖巧地点了点头。
“下午在花园里,你可给过棠棠板栗糕吃?”顾玄启问。
“给过。”顾韵宁点点头,又问:“父王,那板栗糕可是有什么问题?”
顾玄启没有回答她,只问:“板栗糕可还有多的?”
顾韵宁解下腰间荷包递过去:“喏,多的就在这里面了。”
顾玄启接过荷包,让大夫拿去检查。
大夫当着众人的面将银针插进荷包里的板栗糕,只见银针迅速地变了色。大夫神色凝重地闻了闻板栗糕,又让人去取了一只活鸡,喂了块板栗糕给它吃,没过一会儿,活鸡凄叫一声一命呜呼了。
“禀王爷,这板栗糕中确有蛇毒,和里面那位公子所中之毒是一样的。”大夫确定道。
这下场中所有人的神色都凝重起来,顾玄启沉吟了下,问顾韵宁:“这板栗糕是何人所制?你为何要给棠棠板栗糕吃?”
顾韵宁知道棠棠是吃了她给的板栗糕才差点中毒身亡,一时吓得快要哭出来,但她还是努力忍住,回答道:“父王,女儿是听棠棠喜欢吃板栗糕,才特意让茜珠姐姐做了板栗糕,今天下午去花园玩时碰巧遇到棠棠,便给了他几块吃。”
顾韵宁这话是有漏洞的,譬如她既然是在花园偶遇棠棠,又为何会提前带好特意给他做的板栗糕?
但顾玄启故意忽视这漏洞,眼神凌厉地扫向顾韵宁身后站着的侍女茜珠,厉声责问:“茜珠,你故意在板栗糕中混进蛇毒,究竟是何意图?是想毒害郡主吗?”
茜珠吓得扑通一声跪下,颤声辩解道:“奴婢万万不敢毒害郡主,求王爷明察!”。
顾韵宁见此急忙替侍女求情:“父王,这当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茜珠姐姐怎会毒害我呢?”
顾玄启没有理会女儿的求情,继续质问茜珠:“不是想毒害郡主,那就是想毒害棠少爷了?”
茜珠神色一慌,嗫喏几声没敢辩解。
顾韵宁急了:“茜珠姐姐,你快啊,你没想毒害棠棠,一定是别人趁你不注意加了蛇毒进去,想栽赃陷害你!”
茜珠闻言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声附和:“对,郡主得对,一定是有人想栽赃陷害奴婢,是有人要害奴婢!”
顾玄启没急着给她定罪,而是让人去茜珠的屋子里去搜查。
不一会儿,搜查的人手捧一个瓷瓶回来了,回禀道:“禀王爷,属下在茜珠的屋子里发现一瓶蛇毒。”
经大夫确认,就是板栗糕中混进的蛇毒。
“茜珠,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顾玄启沉声喝问。
“一定是有人故意将这瓶蛇毒放进奴婢房间陷害奴婢!”茜珠惊慌道。
“是谁要陷害你?你有何证据证明是他人陷害于你?”顾玄启质问。
“是,是……”茜珠吞吞吐吐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最好想好了再话,若所言不实,你的父母兄弟,就都要受你连累。”顾玄启警告道。
茜珠神色变幻,一咬牙道:“是奴婢,是奴婢不甘心西院那狐狸精得王爷独宠,不甘心棠少爷这么个野种同郡主争夺王爷宠爱,奴婢不想看王妃和郡主伤心,才在郡主为棠少爷准备的板栗糕中加了蛇毒。一切都是奴婢一人所为,求王爷饶过奴婢的家人,奴婢愿以死赔罪!”
顾韵宁听了既惊讶又伤心:“茜珠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做?我这么信任你,你怎么能这么做?”
“郡主,奴婢这么做也是为了您啊!您帮奴婢求求王爷,求王爷放过奴婢的家人……”茜珠恳求道。
顾韵宁却闭了嘴,转身扑进母妃怀里,伤心地抽噎起来,没再搭理茜珠。
茜珠见此眼中闪过一抹愤怒,她伤心道:“郡主,奴婢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刚才奴婢还算一人背下罪责,可你为何,为何连为奴婢的家人求句情都不肯?既然郡主无情,就休怪奴婢无义了!”
茜珠着转向王爷,大声道:“王爷,奴婢刚才谎了,奴婢所做的一切,都是郡主指使的。郡主嫉恨棠少爷抢走了您对她的父爱,便想要毒死棠少爷。她听到棠少爷喜欢吃板栗糕,便让奴婢在板栗糕中混进蛇毒。今日下午,她得知棠少爷和藤姐在花园中玩耍,便匆匆赶过去假装与他们偶遇,将板栗糕送给棠少爷吃,所幸棠少爷只吃了几块,不然怕是会当场中毒身亡啊!”
“若郡主真想毒害棠少爷,为何要把剩下的板栗糕留在荷包里?”顾玄启质疑道。
“这,王爷若是不信,就问问茜碧,今日郡主就是让她去探棠少爷的下落的。”茜珠连忙指了指茜碧。
茜碧吓得后退一步没敢出声,顾韵宁却是忍不住了,她从母妃怀中下来,对着茜珠又惊又怒道:“茜珠姐姐,你在胡些什么?你为何要污蔑我?我是让茜碧去听棠棠的下落,可我只是想同他一起玩,并不是想毒害他!还有,我从来没有嫉恨过棠棠,你这是血口喷人!”
“是何人指使你污蔑郡主的?”叶从霜冷声质问,从王爷派人到东院传召韵宁,她就知道今日这事怕是冲着韵宁来的。可她万万没想到,连服侍韵宁多年的贴身侍女茜珠竟也被人收买了,而她竟然毫不知情。
顾玄启亦是沉着脸道:“胆敢污蔑郡主,别你的父母兄弟,便是你的九族,本王也会一一问罪!”
茜珠面上现出绝望,她左右张望,最后看向坐在一边一直没出声的宋夫人,磕了个头道:“宋夫人,奴婢也是受人指使才险些毒害棠少爷,奴婢自知罪不可赦,愿以死谢罪!”完,她一头撞到墙上,竟是一命呜呼了。
茜珠这一死,她所的受人指使一事,便是死无对证了。
此事牵扯到宁郡主,理应大事化事化了,就此了结。
顾玄启自然也不想此事牵连韵宁,影响韵宁的郡主声誉,韵宁自幼心善,她因为嫉恨想要毒害棠棠,他是怎么也不信的。
但,今日中毒的是棠棠,此事能否就此了结,还是要看宋蝶的态度。若她不肯就此罢休,事情怕就难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