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望月酒吧。

    趁着司蕴寒请客，何堪要了两瓶最贵的酒，事情还没解决, 何堪就不客气地：“这就当是我今天晚上开导你的谢礼了。”

    “开导一次十万？比心理医生都贵。”司蕴寒估摸了一下这两瓶酒的价格，差不多是这个数了。

    “心理医生可没我这么了解你。”何堪嘚瑟地问：“吧，孩又做什么让你为难的事情了？”

    司蕴寒一时没有想好怎么回答，低沉着脸，神情有些懊恼和自忏。

    何堪试探地问道：“你这表情, 该不会是孩移情别恋喜欢上别人了？”

    “没有。”

    “那是孩又来找你, 你又把人家给拒绝了？”

    “不是。”

    何堪笑道：“懂了，那就是你已经后悔当初拒绝孩了，然后现在又不知道怎么找人开口。”

    “已经找过了, 但是被拒绝了。”

    想到言意那生气的模样, 司蕴寒既自责又心疼。光是被拒绝就已经让人很难受了, 司蕴寒不敢去想, 那天言意鼓起勇气表白后却被他冷着脸拒绝的心情。

    听到这个回答，何堪只惊讶了两秒，他猜到了老寒肯定会后悔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那你现在怎么算，好聚好散互相不扰, 还是算死缠烂把人好好追回来？”

    刚刚还有些微颓的司蕴寒认真道：“我不可能放弃。”

    他已经退缩过一次，这种事情, 绝对不可能再发生第二次。

    “你既然确定了新意, 那不就好办了，多花点时间多花点心思，好好把人追回来就是。”

    何堪拍了拍他的肩，安抚道：“过两天就是我的生日了, 我算把律所的同事叫到家里一起聚一下，到时候把孩叫过来，你们俩好好聊一聊。”

    “嗯。”

    ***

    何堪的生日聚会是在周六晚上，周六上午的时候，司蕴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显得过于严肃，不适合用于聊天场合。

    于是一个人去了商场，算换一套衣服。

    一到那里，下意识地算去西装店，但是想到今天的目的后，司蕴寒又默默退了出来，然后去了隔壁的一家男装店铺。

    导购难得见到这样的帅哥，立马出来招呼道：“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司蕴寒思考了一会，描述道：“想要一套看起来比较日常的，能让人觉得亲近一点的衣服。”

    导购装作不经意的扫了他一眼，一身上下都是黑色西装，妥妥的精英名流范。

    导购笑道：“我明白了，您先坐会，我去拿衣服过来给您试。”

    “麻烦了。”

    导购溜到后台，跟正在仓库里清理衣服地姐妹道：“外面来了个极品帅哥，长得真的巨帅，而且声音好听，手也好看，怎么办，我快要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另外一位导购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提醒他：“客人还在外面等着你呢，你清醒一点。”

    “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给他搭一身最好看的衣服出来。”

    导购在店了选了一圈后，拿了一件米白色高领衫和一条运动风的休闲牛仔。

    “先生，这一套衣服跟您挺搭的，要不要进去试一下？”

    这一套的颜色看上去都很温柔少年，司蕴寒以前从来没有尝试过这样的风格，有些迟疑。

    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司蕴寒又接着，站起身来了声‘谢谢’，然后进了试衣间。

    导购在外面满心期待地等着。

    过了会，司蕴寒从里面出来，导购看得都要惊呆了——

    “先生，这套衣服很适合您，看起来温和休闲，应该是您想要的那种感觉。”

    司蕴寒看着镜子里温和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自己，对这套衣服还算满意。

    “结账吧，另外把这套西装包起来。”

    “好的先生。”

    导购结算完之后，回答道：“您好先生，这里一共是四千三，你如果现在办一个会员的，可以九折。”

    “不用了。”

    司蕴寒直接把卡递给了她，导购刷完之后还给了他，人都走了之后，导购还在那里念念不忘。

    另外一位导购终于收拾完出来，看她这花痴的样子，调侃道：“你的帅哥飞走了？”

    “呜呜呜……帅哥毕竟不是我的，你刚刚应该出来看看的，真的好帅，随便穿什么都很帅的那种人，行走的衣架子。”

    “那你应该问他要个联系方式，不定还能来咱们店里做做模特。”

    “算了吧，那气质那谈吐，一看就是很有钱的人，还来咱们店里做模特，那不是屈才了。”

    “……”

    ***

    司蕴寒回到家里，手机上响起‘一不是一开始直播了’的通知，他将衣服放到了沙发上，然后开了直播平台的界面。

    自从上次何堪告诉他言意在直播后，他就注册了一个id，每次只要言意一开始直播，他就会点进去。

    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看她在做什么都可以。

    直播间里。

    言意一边游戏一边也会看看弹幕，顺便回答粉丝们的一些问题。

    有粉丝在问——

    [一一，月神去哪了？最近怎么都没有跟你双排了？]

    [可能带其她妹妹去了吧。]

    言意原本只是随口一句调侃，结果粉丝们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啧啧，我怎么闻到了好大一股醋味。]

    [呼叫月神，咱们一一都吃醋了还不出来。]

    [月神月神，一一虽然菜了点，但是你也不能移情别恋呀，我们家一一就是坠棒的。]

    [……]

    大家正着，月神突然冒了出来，解释了句：[大家不要听一一瞎，最近家里有事，请假回去了。你们放心，一一再菜，我也不会抛弃她的。]

    这话一出，满屏都出现了“在一起”的弹幕，还有什么“我把民政局搬来了，不结婚很难收场”。

    司蕴寒看到这些弹幕后，心情情不自禁地down了下去，直接给她送了一个游艇。

    这是平台里最贵的礼物，一个一千。

    粉丝们调侃道：[这个叫‘守护孩’的ID，是不是也喜欢一一，怕她被月神抢走了？]

    司蕴寒也不回答，送了礼物就不做声了。

    还有粉丝笑他：[看来是个高冷boy，哥哥，太高冷的人可是追不到我们家一一的，要学学月神，脸皮厚一点。]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但司蕴寒却当了真，然后回了句：[会努力的。]

    粉丝觉得这个人有点可爱，还想再调侃几句，但是这时言意已经结束了游戏。

    “我还有点事，今天就先播到这里，先溜了，白白大家。”

    上一秒还在话，下一秒立马就切了，粉丝纷纷在评论区吐槽——

    [一一，你也太无情了，走就走。]

    [就是就是，我弹幕还没发出去呢，就无了。]

    [……]

    粉丝们还在委屈地控诉，司蕴寒见言意下播，自己也退了出去。

    ***

    晚上六点半。

    司蕴寒将车停在何堪别墅的院子里，他从车上下来，然后往里走去，远远地就听到了里面的热闹的声音。

    但司蕴寒走到门口时，话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司蕴寒。

    有人声嘀咕:“今天的司律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

    “何止有点，是非常的不对劲。”

    “我想问问，这个看起来温柔帅气，像韩剧里偶像剧男主的男人，真的是咱们司律吗？”

    “如果司律没有双胞胎哥哥或者弟弟的话，应该就是他没有错。”

    “我突然get到了司律的魅力，我现在觉得楼上的商则不是西海大厦第一帅哥了，咱们司律才是。”

    “不用你觉得司律也是第一帅哥，只是你以前对穿西装的男人不太感冒而已。”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在司蕴寒过来之后，纷纷闭上了嘴。

    而这会，言意和夏渺正溜去了何堪家里的酒库，算偷摸拿两瓶好酒出来。

    下楼时，夏渺扯了扯言意的衣角：“言言，那是你家的大魔王吗？”

    夏渺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看错了。

    言意顺着夏渺的目光望去，一时也愣住了，困惑道：“我也不是很清楚。”

    夏渺还在左看右看，仔细审视，言意牵着她走：“别看了，先下去。”

    回到楼下。

    何堪看了她们一眼，心疼地：“你们俩可真会挑，贵一点的都被你们拿下来了。”

    “那可不，渺渺专门学过品酒的。”言意看到他的反应十分满意，他越是心疼就证明她们挑的越好。

    夏渺开始调酒，言意坐在旁边开始拉着大家一起玩游戏，清点人数的时候，下意识就忽略了司蕴寒。

    大家也不觉得奇怪，因为司律平时连聚餐吃饭都很少和她们一块吃，更别玩游戏了。

    司蕴寒坐在言意的对面，看着她绘声绘色地给大家讲游戏规则，看着眉飞色舞的模样，司蕴寒也情不自禁地跟着扬了扬唇。

    视线无意间撞到一块的时候，言意赶紧躲开，不想看也不敢看。

    ……

    何堪的家里很大，那些设备比轰趴还要齐全，什么唱K房，星空电影院，按摩室什么都有。

    言意最近这段时间还挺辛苦的，平时上课，周六周天培训，几乎没给自己什么喘息的时间。

    今天突然间放松下来，她一个人玩嗨了，和这个干一杯，和那个也干一杯，喝到最后，自己晕晕乎乎地躺在了桌游室里。

    司蕴寒找了好大一圈才找到她的人影。

    歪七扭八的睡姿，嘴里不知道在碎碎念着什么，直到听到脚步声走近，她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她审视着眼前的人，胡乱地：“你不是司蕴寒，快，你到底是谁？”

    “把这个喝了。”司蕴寒没有和她一块胡闹，而是把牛奶递到言意的面前，耐心哄道：“喝了这个会舒服一点。”

    言意看着眼前的牛奶，突然想到高三一整年，司蕴寒都会在睡前给她泡一杯牛奶。

    那个时候的司蕴寒好好啊，虽然凶巴巴的，但是对她很好。

    言意想要伸手去接，指尖碰到杯子的那一瞬间，她又想到司蕴寒拒绝她时冷冰冰的模样。

    她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然后警惕地看着司蕴寒。

    “你不要以为你用一杯牛奶哄骗我，我就会原谅你。司蕴寒，你就是大魔王，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你还懦弱，喜欢一个人都没胆子承认。我言意，光明磊落，是不会喜欢你这种人的。”

    言意越越气愤，然后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指着司蕴寒：“你是大魔王，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

    站了一会后，言意的腿脚有些发麻，司蕴寒眼疾手快地放下牛奶，然后扶着她坐下，结果被言意一把推开。

    “你走开。”

    言意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看见司蕴寒就觉得难受，明明也不是爱哭的人，可是每次看到他，总感觉眼睛酸酸的，好像随时会掉眼泪一样。

    以前总觉得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原来有些东西碰过一次后，也会让她不敢再碰第二次。

    比如司蕴寒。

    言意把脸趴在沙发上，司蕴寒走近了几步，言意出声道：“不要靠近我。”

    言意看了眼四周，为什么这么大一个桌游室，只有她一个人呢，其他人都去哪了。

    她心里疑惑着，为了避免和司蕴寒继续这样待着，言意赶紧摸到手机，然后给夏渺了一个电话。

    “喂渺渺，你在哪呢？”

    “我在和大家唱歌呢，你去哪了，刚刚喊你半天了都没人应我。”

    “我在桌游室，你快过来。”

    言意防备地看着司蕴寒，随时做好了他靠近一步，她就立马后退一步的准备。

    两人就这样无声地僵持了好一会儿，直到夏渺过来，言意仿佛看见了救星。

    “渺渺，我腿好像有点麻了，你快过来扶我一下。”

    夏渺走到她的身边，看着她驼红地脸蛋，她疑惑地问道：“你这是喝了多少？”

    “就喝了几杯，没有多少。”言意把脸靠在夏渺的肩上，撒娇道：“渺渺，我有点困了，咱们回去睡觉吧。”

    “好。”

    路过司蕴寒的身边时，言意好像看到了司蕴寒脸上的表情有些悲伤，看得人有些心疼。

    ……

    何堪提前替她们准备好了客房，言意和夏渺回到房间后，言意直接往床上一躺。

    夏渺把她拉了起来：“你别睡，先去洗漱一下。”

    言意勉勉强强站了起来，然后去洗手间洗了个脸，整个人都清醒了些。

    夏渺问她：“言言，你刚刚跟大魔王在聊什么呢？桌游室里怎么就你们两个人？”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只有两个人，就我跟司蕴寒在那里，你都不知道，好尴尬，我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言意现在很怕看到司蕴寒，害怕看到他的眼睛他的表情他的一切。

    “言言，你是不是还在因为大魔王拒绝你的事情难过呀？”夏渺有点心疼她。

    言意义正言辞地指出：“你错了，这是我上个月难过的事情。”

    “那这个月呢？”

    言意趴在被子里躲了一会，然后露出半个脑袋里：“现在是因为司蕴寒跟我表白了难过。”

    “啊？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他都跟你表白了，为什么还要难过啊，这不是好事吗？”

    夏渺觉得自己的脑回路快要跟不上了。

    言意跟蚊子一样嗡嗡地解释道：“他如果在我表白的时候表白，我才会很高兴，可是已经拒绝过一次了，已经过了一个月了，很多东西就不是原来的东西了。”

    “而且……”言意的语气突然间有些哽咽：“他是怕我们两个最后走不到一起，影响我爸妈跟我干爹干妈的关系，所以才拒绝我的。”

    “还没在一起，他就开始有这些担忧，渺渺，我不喜欢这样的感情。我希望我喜欢的人能坚定的选择我，不管发生什么，都会陪我一直走下去，而不是像司蕴寒一样。”

    尽管心里还是舍不得，但是言意觉得，她不该再陷入这段感情了。

    “言言……”

    夏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听着觉得好难过，只好紧紧地抱着言意。

    “言言没事，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而此时，大厅里。

    司蕴寒将泡好的牛奶又拿了出来，何堪见状，问他：“孩没喝？”

    “嗯，她现在有点怕我。”

    司蕴寒整个人显得有些消沉，尤其是穿着这身衣服后，看了更加容易让人心生怜悯。

    “老寒，别的事我也许还能帮你出出主意，但是这件事，我真的帮不了你了，需要你自己去解决。”

    “我知道。”

    他现在经历的都是言意当初经历的，甚至比他还要难受得多得多，司蕴寒能理解她的反应。

    何堪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别着急，慢慢来。今天也不早了，去洗洗睡吧。”

    司蕴寒回到自己的房间。

    窗外夜色浓重，枝丫被晚风吹得簌簌作响，司蕴寒站在窗前，看着孤零零挂在天上的一弯月亮，心里恍然一空。

    从到大，他以为自己足够成熟，喜欢的，不喜欢的，他都能隐藏的很好。

    但言意却成了那个例外。

    他拼命地想要抓住，又怕抓得太紧把人吓跑。他想要松一松，可是有怕真的从手上溜走了。

    太久没有这种若得若失的感觉，以至于面对这种状况，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合理地去处理，只能循着本能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

    第二天早上，大家刚刚醒来，司蕴寒已经从外面跑完步回来了，而且还和言意撞了个正着。

    “早上好。”他笑着问好。

    言意勉强回应了一句：“早上好。”

    一完，她就赶紧溜了，跑去和大家一起吃早餐。

    吃过早餐，司蕴寒也很主动地过来找她：“待会我送你回学校。”

    言意拒绝：“不用，何堪叔叔会送我和夏渺回去的。”

    完之后，她还看向何堪，问了句：“何堪叔叔，你是吧？”

    何堪望着这两人，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最后从大局观考虑，还是应下了这件事。

    何堪先送了夏渺，然后才去言意的学校。

    路上，何堪忍不住道：“孩，老寒他其实……”

    才一张嘴就被言意断：“别，你要是想帮他什么话，那我劝你不要，不然你下次就很难再把我叫出来了，谁生日都不管用的那种。”

    何堪硬生生地将自己要的话又给憋了回去，然后无奈道：“孩，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挺狠心的。”

    言意颇为有理地：“以前那是因为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你自己也换位思考一下，要是有人了你一巴掌，你还能跟人笑得出来吗？”

    “你这比喻不对。”老寒怎么可能舍得她巴掌。

    言意无所谓地：“在我看来都差不多，不要在乎这些细节。”

    几分钟后。

    车子停在校门口，言意朝何堪摆摆手：“再见，何堪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