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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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胤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无语地看着一肚子坏水的妹妹,好没气道:“病床给你安排好了,快点滚过去。”

    岑颂一想到又要躺床上,叹气道:“就一个骨折,都躺了两个星期了,没必要再躺了吧?”

    岑胤无动于衷:“你跟爸妈去。”

    岑颂灵机一动:“要不我直接住你办公室,还能时不时来肿瘤科帮帮忙。”

    岑胤没有犹豫一秒地拒绝:“不行。”

    岑颂撇撇嘴,准备和梁殊声招呼,结果后者一副“慢走不送”的表情,成功堵住她要的话。

    岑颂:“······”

    这记仇的毛病还真是一点没变。

    岑胤忍无可忍,直接拎着她往回走,同时不忘警告她:“再乱跑我就把你腿也断!”

    病房内曲葶正在帮忙收拾被褥,听到门外岑胤的声音,吆声问:“岑胤,找到你妹妹没有?”

    岑胤直接把人带到曲葶跟前:“她跑到肿瘤科那边去了。”

    曲葶闻言,难得和岑胤一起指责她:“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道分寸,你肚子里可还怀着一个呢,万一磕着绊着怎么办?”

    岑颂自知理亏,乖乖听训。

    “医生了,前几个月要尤其注意,不能出现一丁点儿闪失。”曲葶把床铺好,嘴里不停地数落这个耐不住性子的女儿。

    岑胤扶着她,把她抱上床,吐槽道:“我可算相信你怀孕了,这肉没少长吧?”

    岑颂才头一个月,死都不信他的鬼话:“是你中年发福肌肉退化吧?”

    “······”

    要不是手受伤不能动,岑颂差点要朝他竖中指:“学长就能轻轻松松抱起我,垃圾。”

    岑胤看了一眼她的腿,语气凉飕飕:“你这块还要吗?”

    岑颂立马告状:“妈!你看哥哥他!动不动就要我!”

    “你该!”曲葶这下不帮她了,反而一起教训她,“自己的身子都不清楚,跟人家瞎闹。要不是你爸不在,你以为我能给你好脸色?”

    岑颂:“······”

    突然好想念学长。

    被连着几顿数落的岑颂最终委屈巴巴地躺在病床上。

    这个家终究是变了。

    她不再是爸爸妈妈的宝贝了。

    ······

    连过了一周的长膘生活,岑颂撇去颠倒昼夜的工作状态,整个人容光焕发,神清气爽。

    就如同此刻,她悠闲地靠在床上,桌子上摆着果盘,许萝琦一口一口地喂着她,还不时感慨:“颂颂,我发现你这人有时候还挺实诚的。”

    岑颂:“?”

    “让你带个宝宝回来,你看,一点都不含糊。”许萝琦看着她的肚子,啧啧笑道。

    岑颂咳了咳,脸有点红:“其实我暗示过学长这件事了,然后······”

    许萝琦也能猜到后续发展,眯眼道:“我还以为时学长是保守派,没想到是个实干家啊。”

    岑颂觉得她的用词太露骨,耳根子红了一大半。

    “就是没想到,让你走在我前面了。”许萝琦拍拍胸脯,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放心,姐妹一定会努力赶超你的。”

    岑颂:“???”

    这也要开始卷了吗?

    就在许萝琦把橘子喂到她嘴边时,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时韫裕的视频邀约。

    岑颂一个鲤鱼挺:“琦琦,快帮我接啊!”

    许萝琦一边找手机支架一边趣她:“行行行,加密内容用不用我回避啊?”

    岑颂嘿嘿笑:“没事,我还想吃那个。”

    点击接通,时韫裕一张俊秀白皙的脸映入眼帘。

    后者见岑颂咬了一块柠檬蜜饯,然后八风不动地嚼几口吞了下去,顿了顿询问道:“最近身体有什么孕期反应吗?”

    岑颂摇头又点头:“不过很轻微。”

    时韫裕听完皱起眉:“会影响日常饮食吗?需要开些缓解的药物吗?”

    岑颂立刻摇头:“只有早上的时候胃不太舒服,其他的时候还好。”

    时韫裕见她有自己的想法,也只好嘱咐道:“好好照顾自己,锦桉那边风大,出去的时候别着凉了。”

    岑颂对他甜甜一笑:“好啦,我知道了。”

    *

    天气回暖,岑颂被推出来晒太阳。

    岑胤手里头还有几个患者,电话里催得紧,而且程渡舟一个人应付实在棘手,他瞟了一眼岑颂,为难道:“我让妈过来陪你?”

    岑颂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我又不是断了腿,至于晒个太阳还要人陪吗?”

    岑胤收好手机,叮嘱:“那你好好待在这,我待会儿就过来。”

    送走岑胤,她反倒觉得自在不少。

    突然,身后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太太站在她身后,友好地询问:“姑娘,你这手包着纱布,能推动这轮子吗?用不用老太婆我搭把手啊?”

    “不用了,谢谢你啊奶奶。”

    “没事。”老太太也不介意,笑道,“我儿子也在这里住院,好不容易有个大晴天,帮他晒晒被子,医生紫外线杀死细菌的哩。”

    岑颂应了一声。

    话音刚落,老太太发现下楼了,大声喊道:“梁殊。”

    岑颂一怔,返头发现果然是梁殊。

    后者看到她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而是不满地年迈的母亲:“您不好好待在家里,跑到医院来干什么?”

    “我儿子住院,我来看看怎么了?”老太太嗔了一句。

    梁殊反驳:“医院里有护士,您年纪大了,骨头本来就脆,还一上一下的。”

    老太太呛他:“医生了,老年人就是要加强运动,总是躺在床上身子骨会瘫痪的。”

    岑·总是躺在床上·颂:“······”

    梁殊拗不过母亲,便也随她去:“那您心点,别把腰闪了。”

    老太太心满意足地拿着被套走开了。

    观完全程的岑颂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在这对母子交谈的结尾处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阿姨还挺热情的哈······”

    梁殊没理她。

    岑颂:“······”

    她在对这个人抱什么期待呢?

    空气安静半刻,就在岑颂以为梁殊不会话了,后者兀自开了口:“时韫裕留在京都,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岑颂一愣,没想到梁殊开口的第一句话会对她这个。

    梁殊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她:“他和你提过吗?”

    岑颂想到这一切的诱因,无所顾忌地笑了笑:“我觉得我应该猜得到。”

    梁殊早有所料:“那他就是还没告诉你?”

    “他没有必要对我,而我也没有问他。”岑颂大大方方地阐述。

    梁殊觉得她就是一个陷入爱情、自我感动的蠢女人,也顾不上她还怀着孕的现状,直接揭穿这一层隐布:“他接手了江锐宏这些年的研究项目,但他从未和你提过一个字,我不喜欢嘴碎也不喜欢挑拨离间,但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一句——”

    “趁早问清楚他的态度,不然后悔的只会是你。”

    岑颂眸子猝然变冷,幽幽地对上他的视线:“既然你不喜欢挑拨离间,那你现在和我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呢?”

    梁殊愣了愣,随即恼羞成怒一般质问她:“你现在是在朝我发脾气?”

    岑颂耸耸肩:“我可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太自以为是了。”

    梁殊此刻只觉得被人好心当作驴肝,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冷笑一声,大声道:“我自以为是?他这个研究你知道是什么吗?江锐宏这个疯子留给他的是什么,你清楚吗?”

    岑颂淡淡地点点头:“我了,我大致猜得到。”

    时韫裕没有对她刻意隐瞒什么,但从未和她提及过。

    她在读博的时候听到程教授谈到过这项技术,至于对这项技术的看法,她不认同也不反对。

    岑颂一时间也想通了郁叙的心脏是怎么来的。

    其实,她在确定郁叙的心脏来源于黑市的交易,试图查过心源,但是没有任何痕迹,他们甚至调查过京都所有三甲医院在那段时间前后的记录,也是一无所获。至于宋晓雨的特殊血型的患者恰巧离世,操刀医生也只是含糊其辞。

    现在看来,那颗心脏应该就是这项技术的产物。

    只是这项技术毕竟没有成熟,也不知道有没有副作用。

    如今梁殊把话和她挑明,岑颂已撇去当时的惊讶,反倒有些坦然。

    时韫裕究竟会如何选择,她其实也拿捏不准。

    听到岑颂的答案,梁殊有些生气:“那你还这么心安理得地和他在一起?”

    他实在想不到眼前这个整日挂着笑容的医生居然有朝一日也会被爱情冲昏头脑,毕竟岑颂咧嘴笑着对他的鼓励,他表面虽然不上心,可句句都记得清楚。

    岑颂好笑地望着他:“心安理得?难不成我要提心吊胆?”

    梁殊气极,最终憋出四个字:“不可理喻。”

    “哈?不可理喻的是你吧?”岑颂被他倒一耙,睁大了眼睛望着他。

    梁殊冷着一张脸,像是下定预言:“你迟早会后悔,两个观念不合的人,吵架散伙是迟早的事。”

    岑颂听到他的话,不由得嗤一声:“你觉得我很傻?”

    梁殊一副“难道不是吗”的表情。

    岑颂莞尔,不知是不是初为人母,少女的娇憨褪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柔的娴静。

    下一秒,她淡淡陈述:“我很清楚他的为人,也清楚他的挣扎和迷茫,他对我是好是坏,我们之间是否存在某些观念的不合,都不需要通过别人的评价。”

    “爱情是盲目的,但我时刻清醒着,因为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我只是,从不逼他做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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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颂的高光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