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薛曼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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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安然醒来的时候, 已经是第二天,日上三竿。

    但她所在的房间里很黑,空间不大, 遮光的窗帘拉的严丝合缝, 分不清白天黑夜。

    她被固定在一张冰凉的木椅上, 手被反绑, 双脚也被牢牢束缚,嘴上贴着胶带。

    所处的环境与多年前的可怕过往那样相似, 让她心慌不已,她顾不上欲裂的头痛,双眼极力在黑暗中搜寻, 鼻子急促的呼吸着。

    麻绳绑的那样紧,她所有的挣扎都无济于事,顶多让椅子在水泥地上磨刮出刺耳的滋啦声。

    黑暗和冰冷,让恐慌不由分的蔓延全身。

    “醒了?”

    忽然,身侧不远处,传来女人玩味的笑声。

    唐安然的呼吸几乎停滞, 僵硬的朝声源扭头,她努力睁大眼睛,依稀看到黑暗中有人影。

    “啪——”白炽灯被拉亮。

    突然的光亮刺的唐安然睁不开眼, 等不及适应灯光,她眯着眼睛,看到墙边有张床,一个波浪长发的女人正倚在床头。

    火机响的清脆, 女人点起一支香烟,烟雾缭绕着她,面容看不清, 一双红唇却无比明显。

    唐安然瞳孔骤缩,惊恐的瞪大了双眼。

    无数个日夜里,她成为自己的梦魇,挥之不去。

    薛曼绮,居然.....是薛曼绮。

    唐安然咬了下舌头,疼,这次不是梦。

    薛曼绮好整以暇的直起身子,两根手指极为优雅的擒着烟,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轻吐出烟雾。

    “宠物,好久不见,想我了吗?”

    唐安然浑身发凉,四年前的记忆顷刻间全涌上心头,被绑住的双手不自主的颤抖,她握紧双拳,指尖掐的发白。

    薛曼绮一口接着一口的吸着烟,眼睛却直勾勾的落在她身上。

    唐安然和手脚腕上的麻绳较劲,可即便用力到脖颈泛起青筋,也无济于事。

    烟抽到剩下四分之一,薛曼绮起身。

    高跟鞋一步步靠近,像钝刀子割肉。深呼吸一口气,唐安然扬起脸,眼神锁住薛曼绮,半分不示弱。

    薛曼绮停住,歪着头,与她对视,忽然嗤笑了声,吸一口烟,弯腰。

    唐安然把脸别过去,抗拒她的靠近。

    薛曼绮十分暧昧的把烟雾吐在她侧脸上,低低道:“看来苏清祭把你养的挺好啊,胆子都大了不少,过去你可不敢这么瞪我。”

    罢,她把烟头按在椅子的扶手上,木头飘起丝丝的焦味。

    唐安然蹙眉,姿态警戒而防备,奈何被绑着,躲不开。薛曼绮弯着腰,再欺一步,抬起右手,用指甲从上到下刮她的右脸,甚至还闭上眼睛,深吸一息,似乎无比享受。

    而后,她凑近唐安然的耳朵,缓慢道:“宠物,四年来我对你朝思暮想,你居然背叛我,爬上别人的床,你......主人该怎么罚你?”

    馥郁的白花香水味道飘进唐安然的鼻子,她屏气凝神,不怕疼的用力甩头,用自己的脑袋撞开薛曼绮。

    虽然嘴被封住不了话,但眼神传达的愤怒已经足够。

    薛曼绮见此,玩味一笑:“你真是一点没变,性子还是这么烈。”

    她用力掐住唐安然的下巴,抬起她的脸,眯着双眸,阴冷道:“你爬上谁的床不好?偏偏是苏清祭,你知不知道?她是我的宿敌。”

    最后两个字,薛曼绮咬牙切齿。

    京城的富贵圈子也就那么大,顶级豪门里的人物掰着指头都能算清。苏清祭也过,她和薛曼绮是认识的,唐安然权当薛曼绮的宿敌是指性格不合。

    薛曼绮细细量她,“呵呵,不过你倒是有能耐。我还从没见过苏清祭对谁这么上心,在国外都能看到你们两个的绯闻。”

    她话锋一转,道:“你攀上她的手段当年怎么不在我这里使使?过去你要是听话,想要什么我不能给你?难道我不如她?”

    唐安然眸如寒冰,听着她一番离谱的言语,冷哼一声。

    薛曼绮从她的表情里明明白白的读懂她的意思:没错,你不如苏清祭,也不配。

    “我不如她?”薛曼绮皱眉,怒而反问。

    唐安然盯着她,左歪着头,又扬起下巴,往右歪头,看起来极具挑衅。

    薛曼绮登时被激起怒火,不由分的抬手,倏地朝她脸上扇去。

    “贱人,你敢这么看我?!”

    脸上火辣辣的疼,甚至有些耳鸣,混上头痛,唐安然晕眩的差点干呕。

    薛曼绮拽起她的头发,对着她的脸怒不可遏的大骂:“你居然敢用这种态度对我?真以为自己有什么底气了?!你们这些当婊||子还立牌坊的戏子,永远都是贱人,苏清祭也一样!”

    唐安然左耳嗡鸣,看着她因盛怒而扭曲的脸,恍惚有种看默片的感觉。

    薛曼绮嘴里的这些辱骂与四年前一模一样,她似乎对演员有极强的反感和厌恶,折磨自己时,总是用最恶毒的词汇辱骂她是一个卑贱的戏子,这次连苏清祭也一起骂了。

    眩晕感让她出离了此刻的处境,甚至在想:薛曼绮为什么这么痛恨演员?恨到着了魔一样。

    是和苏清祭有关吗?她和苏清祭是宿敌,难道是因为苏清祭是演员,她讨厌苏清祭,所以她连带着厌恶演员这个职业?

    薛曼绮看不出她出神,只觉得她眼眸平静,面对她的怒火居然没什么反应,兴趣减了三分,压低声音冷笑:“怎么?你现在不怕我了?还是心里有底,觉得苏清祭会来救你?”

    听到苏清祭的名字,唐安然回过神来。

    薛曼绮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苏贯那老头已经死了,苏清祭现在落在苏兰手里,自身都难保,这里是深山老林,没人能救的了你。”

    唐安然一听,心中登时收紧,眉心微拧。所以昨天苏清祭上飞机之后就没了消息,是因为回国之后遇到了危险?

    “啧啧,你对她还真是动了真心呢,竟然还有空担心她?不想想现在你自己是什么处境?”

    薛曼绮的情绪向来喜怒无常,刚才还周身的无名怒火,现在却消失不见。她故作温柔的把唐安然的乱发拂到耳朵后,看到白皙的脸上被自己扇出的红印,唏嘘两声,做作的叹道:“我的宠物心里想的竟然都是别的女人,主人对你的喜欢,你可真是一点都不领情呢。”

    罢,她一把撕掉唐安然嘴上的胶带,“呵呵,还没听我的宠物话呢。”

    唐安然吃痛,却咬牙忍住。

    薛曼绮调笑着,神色轻浮的拍了拍她的脸,“你这张脸蛋,还是这么好看。”

    唐安然咽下嘴里的甜腥味,瞪着她:“放了我。”

    “哦?”

    “你本来就通缉令在身,现在绑架我,更是罪加一等。”

    薛曼绮轻蔑倨傲,唐安然镇定有声:“别和我你不怕被抓。”

    “四年前你有权有势,为非作歹毫无顾虑,在京城的地界都敢恣意妄为的绑人。现在呢?只敢把我绑到这种荒郊野岭见不得人的地方。”

    薛曼绮不慌不忙,掩面咯咯的笑,“还真是有理有据,但谁我是绑架你了?”

    “......”

    “我一不要赎金,二没有所图,宠物,我是要囚禁你,不是绑架你。”

    她捏起唐安然一缕头发,居然伸出舌头,舔了一口她的发梢,表情充满暗示。

    唐安然强忍着心里的恶心。

    “把我关起来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喜欢啊。”薛曼绮把玩着她的头发,“不是早就和你过了吗?我喜欢你。”

    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里,薛曼绮对她了许多的“喜欢”,一边亢奋的用力把鞭子抽在她身上,一边深情的“我喜欢你”。以至于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唐安然对“喜欢”这两个字都有阴影。

    她被薛曼绮瓦解了应有的自信,内心深处的自我评价越来越低。她害怕被喜欢,害怕面对粉丝的欢呼,直到苏清祭的出现,相处到如今,用温柔和鼓励一点点驱散了她的阴霾。

    “你不配这两个字,这根本不是喜欢,完全是你变态的欲望。”

    “没错,是欲望,喜欢就会有欲望,我的欲望就是征服你,让你低眉顺眼的匍匐在我脚下。”

    “为什么偏偏是我?四年了你还是不肯放过我?”

    “谁让你这贞烈的性子让我欲罢不能呢?那些轻而易举主动脱掉自己衣服的太没意思,你才有意思。”

    薛曼绮摸上她的大腿,抬眼道:“宠物,我告诉你一句实话,苏清祭马上就会身败名裂,只要你这几天乖乖配合我,事成之后,我带你出国,以后的日子你要什么就有什么。”

    “不管你想让我做什么,都不可能。”

    “我就知道你不会同意,不如我换个法,你老老实实的顺我心意,我放苏清祭一条生路,如何?”

    “你想对她做什么?”

    唐安然蹙眉看着自信无比的薛曼绮,不明白凭薛曼绮现在的力量能对苏清祭做的了什么?

    “我动不了她,自有别人下手,她占的蛋糕太大,想分的人早就按耐不住了。”

    薛曼绮从大腿向上,往她腰上摸,“且不她家里的姑姑,圈子里的那些一线女星,哪个真正服她的气?她回国之后风光都被她占去,顶级的资源别人求都求不到,全都是她的。影视剧、代言、各大奖项、口碑、粉丝,她拥有的太多,眼红她的人也越来越多。只差一个助力,那些人就会一拥而上,把她推下神坛。”

    薛曼绮的不无道理,娱乐圈的利益就是一块大蛋糕,苏清祭在拍完《南朝四百八十寺》之后就出了国,没有沾染国内圈子,多年来的利益分割让国内圈子基本稳定。

    可两年前,她宣布回国,不仅粉圈和媒体被震的翻天覆地,圈子内部也地动山摇,诸多一线女星的蛋糕被切,原本应该属于她们的东西被分到了苏清祭手里。

    艺人需要曝光、需要资本、需要赚钱,原本的囊中之物顷刻间成了别人的,财路被断,怎能甘心?然而苏清祭的光环太耀眼,粉丝太多、地位太高、出身太硬,面对这种顶流,即便不服气她们也只能赔笑忍着。

    薛曼绮开始解她的衬衫扣子,唐安然被绑住,完全无计可施,厉声道:“她连污点都没有,你们想扳倒她是不可能的。”

    “没有污点?”

    拇指粗的麻绳交叉在唐安然胸前,阻挡了薛曼绮,她似笑非笑的对上唐安然的眼睛:“曲禾韵的事,你忘记了吗?”

    唐安然一怔。

    “苏清祭为了你封杀曲禾韵,把她送到了M国,你巧不巧,偌大一个M国,曲禾韵正好就遇见了我。”

    “如果曲禾韵回来发声,拿出证据她苏清祭堂堂一线影后为了给自己的新欢出头,竟然乾纲独断的在片场封杀她这个晚辈,还断了她一条腿,你网上的舆论会怎么样?”

    曲禾韵的腿没断,那时候她发微博,自己因为不心摔断腿退出剧组,其实只是找的一个借口。毕竟好端端的,总不可能放弃角色,又不能让网友知道她是被苏清祭封杀,于是假装了石膏坐上轮椅,而后对外宣称去M国进修表演。

    但网友又不知道曲禾韵的腿到底怎么回事,也都相信她是真的摔断了腿。

    此时如果曲禾韵并不是摔的,而是苏清祭封杀她之后叫人断的,那众人眼中的曲禾韵一下就会成为可怜的受害者——不仅腿被断,还被威胁的只能是自己摔伤。舆论定然疯狂向她倾斜。

    如此一想,唐安然心跳加快。

    薛曼绮宛如运筹帷幄的幕后黑手,带着稳操胜券的神色讲述着。

    “原本各方因为苏贯的存在,没人敢动苏清祭,她拥有娱乐圈最顶级的资本和雄厚的背景。但现在苏贯死了,沧海集团到了苏兰手里,谁还会顾忌苏清祭?墙倒众人推,曲禾韵的事就是扒苏清祭这堵墙的口子,到时候哪里还用得着多费心,想把她拽下来的人各自运作,一夜间就会让她的形象崩塌。”

    “到时候几番操作下来,在网友眼里,她过去的高冷严苛会变成臭脾气,严肃的态度会变成耍大牌,一人蝉联近几届的星光奖影后也会变成操纵黑幕。甚至于,和你的关系,你会变成她bao||养的情||人,一个爬床上位,抢曲禾韵这位好姐妹的角色翻红的狐狸精,啧,可真是精彩。”

    唐安然不敢想象,如果薛曼绮的这些真的上演,舆论会变成什么模样。

    但苏清祭的根基,又岂是苏家这么简单?

    “她没了苏家,还有星洲传媒,想靠舆论构陷她?你忘了星洲?”

    星洲传媒作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公司,经营二十余载,掌握的力量不容觑,旗下拥有诸多仰靠星洲谋生的艺人,更是大量一线巨星的老东家。

    星洲与沧海集团毫无关联,是苏清祭的外祖母曹琴留给她的,苏兰无法干预。苏清祭身为星洲的老板,完全可以动用整个星洲的力量。

    薛曼绮淡定一笑,“宠物,你想起了星洲,就忘了高子荣的东元唱片吗?”

    “你觉得她那表弟高子荣为什么成立东元?为什么东元一直喜欢挖星洲的墙角?星洲确实是大公司,但也仅限于是一家娱乐公司,高子荣是苏兰的儿子,苏兰掌权沧海,那东元唱片背后就是实实的Z国第一大集团,星洲传媒拿什么比?”

    “没错,星洲确实有人脉,不少圈里人都要感谢星洲让他们成名,但是人情有什么用?在利益的拉拢面前,人情脆弱的不堪一击,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放在遍地戏子的娱乐圈,这句话简直不能更合适。”

    “苏兰早就在下一步大棋,她要的是彻底摧毁苏清祭,让她身败名裂。到时候,苏清祭一个遭人唾弃的人,哪天突然出了个非死即残的意外,谁会在乎?呵呵,广大群众不定还会骂句活该,觉得她是罪有应得。”

    唐安然听的心乱如麻,直到薛曼绮的手想顺着领口摸进去,她才猛的挣扎起来,一口咬上薛曼绮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