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余生(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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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 陆松来时,告诉苏清祭,薛曼绮也来了医院。

    她在警局受审时, 趁看守不注意, 把自己的手链用牙齿扯掉, 好在看守眼疾手快, 没让她吞下去。

    检查后发现,手链的吊坠内有高浓度的剧毒物质, 虽然薛曼绮没把吊坠咬碎,但警察还是赶紧把她送来医院急诊洗胃,以防万一。

    “洗完胃了?”苏清祭在唐安然的病房外, 问向她汇报此事的陆松。

    “已经完事了。”

    “我去见她。”苏清祭罢,脚步停顿,又道:“你先进去和安然我有点事,别告诉她薛曼绮来医院了。”

    陆松颔首,“是。”

    唐安然没多问苏清祭去干什么了,苏清祭带陆松一起等电梯, 电梯的数字缓缓上升到这一层,门开,迎面碰见了一个熟人。

    是鱼凌亦, 她昨天晚上从隔壁城市返回京城,但因为太晚,就没来医院探望。

    鱼凌亦右手提着一篮水果,电梯门开的额瞬间, 她抬起头,见到苏清祭,右手把墨镜往下推了推, 略微一愣,“清祭?”

    从电梯里走出来,她问道:“你这是刚好要出去?”

    她只告诉苏清祭今天会来医院,但并没什么时候来,所以刚出电梯就碰上苏清祭绝对是个意外,并没有往苏清祭来接她那方面联想。

    苏清祭也没想到会这么巧,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淡淡笑了下,低声解释薛曼绮的事之后,她问道:“薛二还没走,我去一趟,你要去吗?”

    她和鱼凌亦以及薛曼绮,都是高中校友,彼此认识。

    但鱼凌亦没有想见薛曼绮的算,侧身让出一步,“我就不去了,你去吧。”

    “那你到病房等我吧,不会很久。”苏清祭指了指走廊,“前边右转,第三间,安然一个人在。”

    听到只有唐安然一个人,鱼凌亦面色有些迟疑,苏清祭并未察觉,下一趟电梯到了,她了句一会见,就和陆松都进了电梯。

    鱼凌亦缓步走向右转第三间病房,每一步都落的很慢,站在门前,看着门把手,眸中闪过某些决断,唇角苦笑一番,旋即释怀。

    她后背挺直,坦然的敲门。

    “门没锁,请进。”门内传来年轻女孩温柔清脆的声音。

    鱼凌亦利落的推开门。

    今天上午,唐安然刷微博看完了苏兰、高毅彬与高子荣的警方通报,也通过总结贴理清了在她被绑架期间,网上发生的事。

    看到苏清祭回国后就被苏兰软禁,她心里一紧。

    苏清祭并没有和她过这件事,她心里想着,一会等苏清祭回来,要好好问问她,警方通报里只是短短一句话,稍微联想,却让她感觉心惊胆战的。

    鱼凌亦敲门的时候,她刚好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门开的刹那,她回头,见到来人不免有些意料之外。

    “鱼总?”

    鱼凌亦穿着黑色的风衣,高马尾,虽然是素颜,但戴着墨镜,冷白的脸抿着唇,把气场妥妥的提到了两米八。

    好在左手拎着水果看起来是来探望的,不然还以为是来约架的。

    唐安然端着水杯,对鱼凌亦的迎面走来的样子产生短暂的停顿后,整理好表情,浅笑道:“苏老师有事刚出去。”

    她下意识以为,鱼凌亦是来找苏清祭的,毕竟她和鱼凌亦没什么交集,甚至初次见面时还有些不愉快,苏清祭和她可是旧相识。

    鱼凌亦摘掉墨镜,放下水果篮,貌不经意的点头道:“我知道,刚出电梯就碰见她了。”

    “那....您稍微等会吧,她看见您来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好。”

    鱼凌亦点点头,走到另一张空床,刚坐下,看到唐安然要给她倒茶水,又站了起来。

    “你坐——,不,你躺着吧,你是病人,不用招待我。”

    她拿走唐安然手里的茶壶,让她回病床上,然后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

    “就你一个人?护士呢?还需要什么,我帮你。”

    “你吃水果吗?我昨天问了清祭你喜欢吃什么水果,让助理早上去买的。”

    唐安然坐在床边,看着她:“......”

    两个人对视,不到两秒,鱼凌亦又把视线移开,左右量。

    “咳,这屋挺大的哈,环境不错。”

    唐安然感觉自己的脑回路不够用了,第一次见鱼凌亦她还和自己剑拔弩张,今天是怎么回事?

    见鱼凌亦四处观望,她轻轻开口:“鱼总,这屋.....没有监控。”

    鱼凌亦:“??”

    唐安然:“苏老师又不知道您在干什么,您不用这么.....”

    她脑海里闪现好几个词,不知道用哪个合适,卡壳了半天,才表情纠结的试探道:“您不用这么....这么的....殷勤?”

    眼前的女人暗恋苏清祭她知道,她也知道自己在这女人心里的定位是情敌,既然是情敌,见面不是应该交锋吗?

    可是这位鱼总现在是在干什么?

    唐安然把问号都写在脸上了,她是真没看懂。

    “咳。”

    鱼凌亦清了清嗓子,闹了个红脸,尴尬在原地,又觉得唐安然的有歧义,赶忙道:“我对你殷勤?!”

    她声音提高几个度,又嘀咕了句:“我可没有,我还想活。”

    “那您这是.....?”

    鱼凌亦身体微微后靠在茶吧台边,正面双手抱臂,与唐安然面对面,歪着头看她,“什么这个那个的,我来看望老同学的女朋友有问题吗?”

    “额.....”

    话是这么,但是.....

    鱼凌亦把水果篮开,“她你喜欢吃车厘子,草莓,芒果,我都买了,你要吃哪个?”

    “必须选?”唐安然语气怯怯,鱼总今天闹哪出?

    鱼凌亦鼻子出气,大有不洗水果不罢休的架势,“嗯哼。”

    “车厘子。”

    “行。”

    片刻之后,鱼凌亦用一次性盘子端着洗好的车厘子过来了,单手递出去,“给。”

    唐安然低头看看车厘子,又抬头看看她,鱼凌亦腰都没弯,毫无表情,唐安然心里怵,双手接过来。

    “吃。”

    唐安然:“......”

    不是,这位总裁大人今天吃错药了???

    她捏起一颗殷红的果子,鱼凌亦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犹豫几秒,她开口:“鱼总,您早上吃饺子了吗?”

    “啊?”鱼凌亦懵了。

    唐安然满脸迷茫却又认真:“您是不是醋蘸多了?”

    鱼凌亦腾的一下转过身,往窗户疾步走去,站在里唐安然最远的地方,先是抬头望天,然后单手扶额。

    唐安然被她突然转身的大幅度动作吓一跳,手里的车厘子都掉了,骨碌骨碌滚到了地上。

    时间与空间从来没有如此漫长与尴尬。

    半晌,鱼凌亦幽幽的声音传来。

    “我在你这还能洗白吗。”

    唐安然迷惑中,听到鱼凌亦这么,没反应过来,“.....什么?”

    鱼凌亦转身,两人隔了五六米,“我,我在你这还能洗白吗。”

    “洗什么白?”

    “我我现在根本不是吃醋,你信吗?”

    “我....我信?”

    鱼凌亦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我承认,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态度确实不好,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我都知道,昨晚你们的直播我也看了,现在我就只是把清祭当老同学,也把你当成她的女朋友,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意思,更没有吃不吃醋的心情。”

    “你懂了吗?”鱼凌亦的很真诚。

    唐安然在她完后,停顿了三秒,点头道:“懂。”

    见她僵硬点头的动作,鱼凌亦捂住脸。

    算了,看来一时半会是洗不白了,她第一次见这孩表现的很吓人吗?很凶吗?

    忽然想起了什么,她迈开长腿走到唐安然前面,“那次在钱塘,清祭让我把口红擦掉,你害怕,我今天妆都没化。”

    唐安然梗着脖子,一动不敢动,尴尬的笑了笑,也不知道该什么话,半天憋出了一句:“是,您今天挺好看的。”

    鱼凌亦:“......”

    她比划自己的脸,又比划车厘子,“这些还不够诚意吗?!”

    “够、够诚意....”唐安然示意对面床,“您坐,坐。”

    鱼凌亦叹了口气,坐下喝茶水。

    唐安然着实感觉时间太漫长了,现在这情景是某人的暗恋者在向某人的正牌女友寻求关系破冰,唐安然深感自己从到大没看过这方面的剧情,该怎么办她不懂啊,实在是太尴尬了,瞄一眼墙上的钟,都过去十分钟了,苏清祭怎么还不回来?

    鱼凌亦也挺尴尬的,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茶。

    好在护士敲门进来给唐安然换药和输液,终于缓解了一些气氛。

    拉着帘子,鱼凌亦一直听护士在,换药有些疼,这里恢复的不太好,纱布和这部分伤口黏连了,可能会很痛等等。

    她听着都觉得疼,但唐安然一声没出,直到护士换药完毕,给她输上液,帘子拉开的一刹那,唐安然脸色苍白,浑身脱力的靠在床头,护士的推车上是一盘纱布,上面还有鲜红的印迹。

    鱼凌亦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好拿起唐安然刚才喝水的杯子,又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谢谢。”唐安然撑出一抹微笑,接过水。

    “不客气。”

    她坐回刚才的位置,目视点滴的瓶子,“其实....我一开始对你有一些误解,怀疑你和许多别的女人一样,靠近清祭只是因为趋炎附势,想从她身上谋取利益。”

    唐安然左手输液,右手拿杯子,缓缓呷进一口温热的水,伤口太疼了,她不想话,眼神示意鱼凌亦继续。

    “我曾经担心你对清祭并不是真心,但听了网上的录音,我真的敬佩你,我相信你对她的认真程度。”

    鱼凌亦摊手,“所以我了,我今天不是来吃醋的,真心诚意,我是她十几年的朋友,你是她的女朋友,以后逢年过节低头不见抬头见,我没有必要和你有矛盾。”

    唐安然被换药的事一折腾,被鱼凌亦反常举动弄的迷糊的脑子也彻底清醒了,认真听进去了她的话。

    是啊,她的对,既然鱼凌亦有意缓和与她初次见面时产生的刻板印象,她也应该顺着台阶下,毕竟鱼家和苏清祭的关系真的太熟了,跟亲戚差不多。

    鱼凌亦已经放下了,她自然没有理由不同意好好相处,事实上她也根本没有想过不好好相处,刚才尴尬的由来着实是因为她还没反应过来。

    现在清醒了,缓过劲了,她点点头,“我明白。”

    握手言和大家都满意,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鱼凌亦自己都不把自己定位成情敌,她更没必要操心了,其实就算鱼凌亦还喜欢苏清祭,她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也不能她大度不会妒忌,竟然能接受身边有一个“情敌”的存在,还能与“情敌”化干戈为玉帛。任何人对自己的伴侣都有占有欲,但她一直认为,促成某些强烈的占有欲的前提很大程度上是不放心与不信任。

    而她对苏清祭,放一百个心,毕竟如果苏老师也喜欢眼前这位鱼总,人家两个人认识的那么早,要是真有双箭头的可能,哪还有她现在什么事了?

    鱼凌亦终于松了一口气。

    二人一个靠在床头输液,一个坐在另一张床上望窗外,为了避免再度陷入尴尬,唐安然主动问。

    “她高中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高中?”鱼凌亦回忆,“和现在没什么不一样,但性格上棱角更多一点,学习挺好的,成天冷着个脸把别惹我三个字写在脸上,一般没人敢触她的霉头。”

    “一般没人,那也就是还是有人敢惹她。”

    “额.....”鱼凌亦下意识想当然,可话到嘴边突然来了个急刹车,有自然是有,也只有那一个人,可现在,她不好提。

    “是薛曼绮吗?”

    虽然是疑问句,可唐安然已经猜了出来,一定是她。

    既然唐安然都不避讳,鱼凌亦也没什么不好讲的了。

    “是她。”

    “她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薛曼绮对她过的那些话,从过去到前些天,太多太多都体现出对演员的恨意。

    而且这一次,她的疯言疯语里还有很多报复苏清祭的快。感,如果薛曼绮很早就和苏清祭有过节,那她对演员的歧视与仇恨,是因为苏清祭才产生的?到底是怎样的仇恨,才能让她在幻想报复苏清祭时能兴奋到癫狂?

    鱼凌亦面色犹豫,“清祭没和你讲过?”

    “没有。”

    “那应该她来和你讲。”

    “你不她也会告诉我的。”唐安然把水杯放下,“而且你不觉得我们不聊点什么的话,氛围会很诡异。”

    是挺诡异的,鱼凌亦刚才尴尬的都想找借口出去了,只有她们两个的房间,谁都不知道该点什么。

    反正苏清祭与薛曼绮的那些事也不算是什么秘密,思虑片刻,她缓缓开口。

    “清祭和薛二认识的很早,比我要早的多,我是高中时才和清祭认识的,但薛二第一次见到清祭,是在幼儿园。”

    “幼儿园?”唐安然默念,想起来一事,“苏老师和我过,她就上过两天的幼儿园,第一天还好心给了一个一直哭闹的女孩一罐奶糖,结果第二天,那个女孩就把她的奶糖扔在了地上,还与其他朋友起哄,她是丧门星,把自己的父母都克死了。”

    “对。”鱼凌亦点头,复问:“那她有告诉过你,那个女孩是谁吗?”

    “没有。”唐安然先是摇头,但转瞬就反应过来,惊讶道:“难道那个女孩是薛曼绮?!”

    “没错,是她。”

    脑海里回忆着苏清祭过的这些事,唐安然实在是难以置信,那个苏清祭口中如洋娃娃一般的女孩,竟然是薛曼绮,实在是反差太大了。

    二十五年前,秋夜,风急,闷雷,大雨。

    “你这个死丫头!丧门星,你妈死了怎么就没把你这个拖油瓶一起带走?老子好心没把你这个赔钱货卖山沟里,还让你去上幼儿园,结果刚过两天你就给老子惹上这种事!”

    黑色的豪车停在苏家大宅的正门前,一个中年男人穿着西装,着领带,身后站着给他撑伞的司机。

    本应是个体面人,可他此时却浑身酒气,口无遮拦的破口大骂,皮鞋沉重的踩在地面的积水上,用力的把一个怯生生、满脸惊恐的女孩从车里往下拽。

    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紧跟着下车,她蹲下身护住女孩,任凭宣泄的雨淋湿全身,为怀里的女孩苦苦求情。

    “薛总,薛总,绮不懂事,她不过是个四岁的孩子,您消消气,是我没教好她。”

    “闭嘴!死老婆子,赶紧滚蛋,现在就回去给老子卷铺盖走人!一个孩子都教不好,不配当我家保姆!”

    男人怒骂不止,一脚把妇人踹进路边的草坪里,又从皮包里随意揪出几张钱甩在地上,赶狗一样的让她车回去收拾东西走人。

    女孩一动不动,完全被吓傻了,直到男人没轻没重的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看什么呢?!还不快走!赶紧跟我去给苏家大姐道歉,要是因为你耽误了我和苏家的生意,看老子不弄死你!”

    男人穿着皮鞋,脚步很快,踩在地上水花四溅,弄脏了女孩的淡粉色的布鞋。

    笔直的道路对面是灯火通明的苏家大宅,身边是可怕的父亲,冷风吹得她瑟瑟发抖,时不时的闷雷吓的她如惊弓之鸟,对面那栋建筑仿佛变成了吃人的恶魔。

    她踉踉跄跄的跑才能跟上父亲的脚步,即使这样,父亲那比闷雷还要可怕的声音还是会在她头上炸起。

    “看你这一身衣服,没一点女孩子的模样,成何体统!真他妈的给你老子丢人,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赔钱货!”

    女孩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转,她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李妈妈给她扮的很干净。

    但现在她的双马尾都散了,是刚才被父亲拍的。

    衣服拧拧巴巴,浑身都湿了,因为父亲走的太快,她又太,司机叔叔的伞都给父亲撑,根本不管她。

    粉白色的布鞋是昨天李妈妈为了祝贺她上幼儿园,新给她买的,可现在鞋面上都是泥色的污渍。

    顶着父亲的指责,女孩笨拙的把自己的双马尾重新扎好,有些歪不怕,乱糟糟的父亲会不开心。

    又仔细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可鞋上的污水擦不掉了,她蹲下身,缩成的一只,用手蹭了蹭,但是为什么越蹭越脏。

    “好了,起来别擦了!笨手笨脚的,什么都干不好!”

    薛父站在门厅里冷眼看着自己的女儿,满是不耐烦。

    “莫管家!”

    当苏宅的管家莫华杰开门出来,上一秒还暴戾满身的薛父瞬间换上了一张讨好的笑脸。

    见到苏贯,薛父更是态度卑微的点头哈腰主动握手,示意司机,把赔罪的礼品送上来。

    “苏董,今天女在幼儿园和苏大姐有些矛盾,都是我教的不好,给您赔声不是,我带女来给苏大姐赔罪,劳烦您让大姐出来,两人都是孩子,没有隔夜仇,我让女给大姐当面道歉。”

    苏贯听罢,没和他握手,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薛啊,什么赔罪不赔罪的,的严重了,这些东西你也拿回去吧,我孙女不想见人,今晚来了好多人了,她都没出来。”

    “这......”

    薛父有些尴尬,看了看身边怯懦的女儿,更是厌恶,抬头的时候,他仍旧赔笑:“昨天大姐还送了女一罐奶糖呢,她们是好朋友。”

    “哦?是吗?”苏贯思索一番,“华杰,去问问清祭,薛家的....”

    到这,苏贯停顿,看向女孩,他不知道这朋友叫什么名字。

    女孩见面前的爷爷在看她,却不敢话,她害怕错话父亲又会不开心。

    薛父心中恨恼,哑巴吗?!连话都不会,一点眼色都没有!

    心中如此想,可表面,他却是恭敬的笑着:“苏董,女叫薛曼绮。”

    “哦,曼绮,好名字,华杰,去问问清祭想不想见曼绮朋友,昨天她送了人家奶糖。”

    “是。”

    莫华杰上楼,很快回来,面无表情的道:“董事长,大姐不想见,她那罐糖就当扔了。”

    薛父脸色一黑,恶狠狠的瞪了自己女儿一眼。

    “薛,回去吧,天晚了,还下着大雨,回去让曼绮早点睡觉,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孩子不懂事而已。清祭我从宠着,有些脾气,况且现在还在气头上,的话别往心里去。以后清祭不会上幼儿园了,我给她请家教,这些东西你也拿走吧。”

    苏贯送客,大宅里房间的灯一盏盏熄灭,不算再接待上门道歉的家长。

    薛家别墅。

    “丧门星!成天就知道让你老子丢人!”

    回家后,薛父越想越气,让女儿跪在冰凉坚硬的瓷砖上,用皮带狠狠的抽那弱一只的单薄女孩。

    “你哭?你还有脸哭?你知不知道你得罪了谁?那可是苏家,你他妈真会捅娄子!现在你老子的公司就仰仗着苏家的沧海,刚才你老子有多下不来台你你看见没?老子死你这个丧门星!”

    女孩的脸上早已泪痕遍布,可她不敢哭出声,所有的呜咽都忍了回去。

    挥舞的皮带毫不留情的抽向她的后背,瘦弱的身躯战栗一下,趴在了冰凉的瓷砖上,可是下一秒,又不得不惹着痛直起上半身,不然父亲会用力踩她的头,那样更痛。

    “当初你妈怀你的时候查出来你是个女的老子就不想要你,要不是你妈当时苦苦哀求,我早他妈让医院把你流掉了。”

    “真是晦气,从你出生到现在,你们娘俩就知道给老子找不痛快,现在你妈死了,剩个你,你可真厉害,天天就知道给你老子闯祸!”

    “老公,什么事啊?发这么大火?”

    从旋转楼梯上下来一个女人,穿着贴合曲线的睡衣,窈窕绰约,一身性感的贵妇气质,怀里抱着正在咬奶嘴的婴儿。

    婴儿看到自己父亲,咧开嘴,呀呀的笑着,张开双臂要抱抱。

    怒火中烧的男人看见自己的续弦带着儿子下楼,把皮带扔在地上,挂着笑脸走过去,“哎呦,爸爸的家承,睡醒起来喝奶了?”

    “啊、啊!”叫做薛家承的婴儿在男人怀里,指着跪在地上的薛曼绮,嘿嘿笑着。

    薛曼绮也看薛家承,换来的却是父亲的暴喝。

    “看什么看?你有你弟弟一半听话吗?给老子跪着,今晚不许起来!”

    女人似笑非笑的看着跪在客厅中间的女孩,没有丝毫去扶一把的算,跟自己丈夫一起逗自己儿子。

    “老公,曼绮又惹你生气了?”

    “呸,咱们不她,走,我们上楼睡觉。”

    客厅的灯也被关了,二楼的灯光顺着楼梯透下来,女孩听着父亲与继母一边上楼一边的话。

    “老公,我的新电影马上就要上映了,你去不去看首映?”

    “好啊,当然去,什么时候?”

    “下周六。”

    “是你去年拍的那部吗?”

    “对,这部电影上映肯定好评如潮,多亏老公你给我要来了这部电影的女一号,嫁给你我真幸福。”

    “哈哈,我们一家三口是最幸福的。”

    窗外雷声大作,女孩被吓的一惊一乍,只好自己气,心里着不怕,不痛,攥起的拳头。

    余光注意到那根被随便扔在地上的皮带,她跪在那里,不敢动,于是伸长胳膊把皮带拽过来。

    扑闪的眼睛听着二楼旁若无人的情骂俏,逐渐闭上,抓着皮带的手,也渐渐的捏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