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守着
景铄抱着云锡坐在秦冷驾来的马车里,云锡半边身子都染了血,一张脸因为失了血色变得 苍白不堪,景铄垂眸看着云锡,紧紧地攥着云锡的手,圈着云锡的手臂也不自觉收紧。喃喃道 :“锡儿,你醒一醒,不要怕,孤带你回家,有孤在你别怕,锡儿你坚持一下马上就不疼了, 许太医,对许太医有办法,锡儿。。。”景铄的语气里有着不可控的慌张,此刻景铄大脑一片 空白,没办法回想刚才的事情更没办法给秦冲和秦冷下什么命令,满心只有一个想法:带云锡 回家。
可怀里的人正陷在一片黑暗中,什么都不知道。
许太医已经候在太子府了,景铄将云锡放在榻上,不舍得退后了一步,看着许太医剪开云 锡的衣衫为云锡清理伤口,许太医撒了一整瓶景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药粉在云锡的伤口上, 昏迷中的云锡似乎是感觉到了疼痛,眉头越皱越紧,景铄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心也被捏起了无数 道褶皱,每一道都疼,扯着疼,疼的景铄好想哭。
眼看着云锡的眉头皱的不能再皱,额前的汗已经沾湿了碎发,景铄颤抖着声音言道:“许 太医,你慢一些,锡儿怕疼,他和孤他疼。”一句话完景铄连自己的眼角湿了都不知道。
清理完伤口,许太医例行搭了脉,然后一如前两次一样捻着胡须微微摇头,叹了一口气, 随后转身对景铄言道:“启稟太子殿下,太子妃的剑伤已无大碍,微臣已经给太子妃上了最好 的金创药并少许麻沸散,太子妃醒过来后伤口疼的能差一些,只是往后阴雨天太子妃可能会觉 得有些痛痒。”景铄悬着的心稍稍放下,还好,他的锡儿还在。
“不过。。。”许太医看着景铄微微放松的样子后面的话有些不忍出口,但却不得不 :“太子殿下,恕微臣无能,太子妃的内里微臣已经没什么办法了,就算拼尽为臣所学也不过 是尽量维持现状,若之前应太子殿下恢复几成已经不能了。”景铄刚放下的心瞬间又被痛 击了一次。
不过这算什么呢,云锡还在,还会醒,醒过来还是他的太子妃,恢复不了就维持现状,无 论以前多糟糕无论未来会怎么样,他都会一直陪着云锡,再不会伤他辱他,也不会允许任何人 伤他。
想着,景铄微微摆手道:“孤知道了,许太医只管开药方就是了,许太医可还有什么话。
”许太医微微拱手言道:“今夜太子妃身边怕是不能离了人,太子妃今夜或许会发热,须得用 冰水投了巾子敷着,明日便无大碍了。”许太医完景铄点了点头。
已经泣不成声的苑蝶拎了许太医的药箱同许太医往外间开药方去了。
景铄对着一屋子低声啜泣的丫鬟、太监道:“都下去吧,今夜孤陪着太子妃。”众人自 是噤声退下了,景铄伏在云锡榻边拿着干净的巾子轻轻擦着云锡额前的细汗,复又喃喃道:“ 锡儿,我们回家了,不要怕,你好好睡,孤在这里守着你,往后孤都守着你。”
已经毙命的暗卫身法不一并不能瞧出来是哪家的身法,颇像江湖人士,嗯,身手一般的江 湖人士,而刺伤云锡的刺客什么都没留下还带走了秦冲一只镖,几名暗卫的身份查无可查,一 切收拾干净之后秦冲便同秦冷回太子府复命了。
永胜轻手轻脚的推开门:“殿下,秦冲和秦冷回来了,是。。。。”永胜话没完就见 景铄起身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压着声音道:“声些,别吵到锡儿,无论什么事都等锡 儿醒了再。”永胜复又声言道:“殿下,奴才和苑蝶姑娘守着吧,殿下您。。。”话一 半就见景铄摆了摆手示意永胜退出去,永胜闭了嘴,关上门退了出去。
祁王府。
景锴怒目圆睁看着眼前受伤的人,一个没忍住上前就是一巴掌,怒道:“凌子风你好大的 胆子!不同本王商量擅自行动!刺杀太子!亏你想的出来!凌公子真是艺高人胆大,怎么不直 接进宫去给本王那皇帝老爹一剑! ”景锴正在气头上,一时口不择言,还是旁边的太监道了一 句:“殿下慎言。”景锴这才敛了脾气,重新坐了回去。
这一番斥责凌子风自是没有听进去,眼前都是云锡转了身子替景铄接了一剑的场景,一遍 又一遍的重复着,一次又一次折磨着凌子风,他究竟凭什么就让云锡白白替他挨了一剑!如果 不是他凌家哪至于到如今这种地步!景铄该死,这次没死成不代表下次死不成,凌子风对景铄 的恨正在心底恣意生长。
“罢了,好在你用的都是江湖人也没留下什么线索,论谁查也查不到我们头上来,你近几 日只去城外庄子上散心吧,住在本王府上好生养伤,还有,凌子风如果你再同今日一般做出 这等蠢事,就休怪本网不留情面! ”罢,景锴恨铁不成钢的狠狠地看了凌子风一眼便走了。
太子深夜遇刺,太子妃重伤的消息昨夜事发不久就传进了宫里,林太后在宫里急着要去太 子府看看,到底被孙嬷嬷劝住了,在榻上辗转一夜都未曾入眠就盼着赶紧天亮好去看看那两个 孩子。景启知道消息的时候正在肖贵妃的榻上,倒也不用吉忠如孙嬷嬷一般费心劝,景启大手 一挥:“查,给朕查,查出来何人行刺诛九族,寻些药材金银赏了太子妃,这半月太子不必上 早朝了,左右朝中还有铖儿为朕分忧。”肖贵妃倒是装的贤良,捏着嗓子道:“太子妃受惊 了,臣妾那有些皇上赏的参,臣妾便借花献佛送给太子妃吧,也算臣妾的一番心意。”完就 被景启压在了榻上。
天已大亮,云锡仍是紧紧地阖着眼,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景铄陪了云锡一夜此刻完全失 了往日意气风发的模样,苑蝶端了清粥来:“殿下,奴婢伺候太子妃用粥,殿下去沐浴更衣吧 ,殿下陪了一夜也该歇歇了。”景铄摇了摇头从苑蝶手里端过了粥碗仔仔细细的顺着云锡的唇 缝喂着粥,苑蝶也不多话,悄悄抹了一把泪便在外间候着了。
景铄喂完一碗粥又给云锡擦了脸,试着云锡似乎退了热便撤掉了云锡额头敷着的巾子,抬 手抚上云锡的额头,景铄轻言道:“锡儿醒醒啊,醒来看看孤,等你醒了孤陪你弹琴看书,哪 里都不去了就只守着你,好不好啊。”着便有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直没入景铄颈间。
林太后用过早膳什么也坐不住了,只叫宫里的太监去备了较辇又派人知会了一声便往 太子府去了,一见云锡面色苍白的躺在榻上和景铄疲惫不堪的模样林太后再也忍不住,扯着云 锡的手便低声哭了: “好孩子啊,怎的就成了这幅模样了,这是要挖去谁的心肝啊。”扯着云
锡哭够了,又拽着景铄的手到外间絮絮的哭了许久,景铄还不等安慰太后两句便听里间苑蝶 道:“太子妃醒了。”
景铄忙进了里间,一只手抓着云锡的手,一只手轻轻抚着云锡的脸颊:“锡儿,可有哪里 疼,昨夜许太医敷了些麻沸散,可觉得伤口疼?”云锡艰难的摇了摇头,视线越过景铄落在 了太后身上,云锡虚弱的开口道:“给太后请安。”几个字仿佛已经用尽了云锡的力气,林太 后一时又落了两行泪:“好孩子,不必多想什么,万事都有太子,这件事哀家、皇帝都会给你 一个交代。”云锡实在没力气话只能一笑,林太后实在不忍多待,又嘱咐了两句便回宫了。
景铄又吩咐下去不论是谁都不见,只自己陪着云锡,云锡昏迷时景铄拉着云锡的手了许 多话,可如今人醒了,景铄却不出来什么了,二人一时无言,永胜来了多次每一次不等开口 就被景铄斥退了,实在不是永胜不懂事,只是秦冲和秦冷一直在书房候着,如今云锡醒了有些 事情也该处理才是,云锡瞧着永胜进退为难的模样便开口道:“殿下先去吧,臣等着殿下。” 景铄这才回了书房。
“属下无能,查了一夜,也未能查明刺客身份,昨夜祁王府,荣王府均无异动,兄弟们留 意的地方均无异动。”秦冲一见景铄推门而来便跪了下去,连几个的刺客都查不到实在枉 为太子府暗卫,景铄却没怪罪:“查不出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凌府不必留了,凌子风给孤留 着,孤必亲手刃之。”景铄只恨自己没能早些结果了凌子风才得了今日恶果,三番两次的手下 留情竟险些要了云锡的命。
秦冲和秦冷有些摸不到头脑,昨夜凌府同其他几处一样安安静静,更何况凌子风不像个有 武功在身的,怎么就扯上凌子风了,不过太子殿下的话听着就是了。
太子府偏院。
子离坐在妆台前把玩着云锡赐给他的那副发冠,嘴角挂着笑,昨夜他就听了太子妃遇刺 的事不过十分识相的没去添乱,子离不知此事是何人所为但总跑不出祁王府和荣王府去,最好 是凌子风那个蠢货,才有人来稟是太子妃醒了太子殿下回了书房,子离这才正了衣冠往偏院 去了,这时候不去看看云锡掉两滴眼泪又怎么有机会在景铄面前露露脸呢。
云锡躺在榻上偏过头瞧了瞧自己的中衣,显然被换过了,云锡心里泛起一丝慌乱,只暗暗 祈祷景铄昨夜一心顾着他的伤口并没瞧见另一条手臂上的伤疤,若是景铄问起云锡连怎么答都 不知道。
“公子,太子殿下吩咐太子妃要静养,任何人不得叨扰。”丫鬟将子离拦在门前,不算 恭敬的回了话,子离轻皱着眉头道:“我不吵,我就进去看看太子妃。”终于是被云锡听了 去,只听云锡吩咐道:“让子离进来吧。”苑蝶传了话子离这才进了屋。
一见云锡就要哭,云锡有了些力气忙道:“子离可别哭了,我这屋里的眼泪都快把我淹死 了。”子离掩唇轻笑了一声落了座,子离才坐下景铄就回来了。
景铄一进屋就直奔云锡榻前,左一句右一句的关心着,末了还落了一吻在云锡眉间,从进 屋伏在云锡榻边到直起身子去给云锡倒茶,景铄仿佛没看到子离一样,就连子离的行礼问安都
没理,好像前几日送子离回去的人不是他一样,所有一切都落在子离的眼里,子离悄悄将袖 中的手攥起来。
他可以等,等到云锡好起来,等到祁王把外面都安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