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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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铄进宫仍是去了未央殿,景启同前日并没什么区别仍然是了无生气的躺在龙床上,平日 里给景启请脉的邢太医仍是昏定省的来请脉,左右也号不出什么但又怕太子殿下降罪只能硬 着头皮:“再有个三五日皇上便能下地了。”景铄听完也只是勾勾唇。

    邢太医走后景铄去了正殿阅折子,倒也没什么好阅的十本折子里八本都是请安折子,景铄 随手拿了一本是滇安候府递上来的折子,过几日便是乐妃忌日,十几年来前朝后宫从未有一次 正是祭拜过林知卿,滇安候递来的折子便是请太子操持祭礼,景铄合上折子面上的冷色退了几 分,景铄拿着折子回了偏殿,唤吉忠在龙床前摆了张椅子,景铄甩了蟒袍坐在椅子上将滇安候 府的折子放在了景启枕头旁,许是吉忠摆椅子的时候动静吵醒了景启,景启一双浑浊的眼睛充 满杀气的盯着景铄,不过两日景启已瘦了许多。

    景铄端了盏茶问道:“父皇可知这是谁递来的折子,折子中又写了些什么?”

    景启喉间呜咽着断没了那日骂肖贵妃的底气,景铄拿起折子在景启面前展开并一字一句的 读了,自林知卿过世景启从不允许给林知卿办什么祭礼,从前不办是景启自己心虚,给林知卿 办祭礼便是变相提醒他当年发生的一切。

    景铄合上折子勾唇道:“儿臣觉得滇安候所请甚为合理,父皇觉得呢?”

    景启颤颤巍巍妄图掉景铄手中的折子,景启听完折子本来就不好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自卧床以后不知为何梦到林知卿的次数越来越多,梦境也越发瘆人,景启深受梦魇折磨如今听 见滇安候这张折子当年的事更是重现在眼前。

    景铄看着景启越发难看的脸色唇角越勾越深,命吉忠拿了朱笔来在折子末尾写下了 “准”

    “父皇安歇吧,儿臣就不在这给父皇添堵了,儿臣告退。”景铄起身又道:“父皇可知荣 王的腿是谁断的?儿臣可是知道了,甚至还知道了些别的事情,例如儿臣并未稟报父皇的那次 刺杀。”景铄看着绝望如斯的景启心中满是痛快。

    景铄转去了承祥宫,将算操办乐妃祭礼的事情同林太后讲了,林太后先是沉默不语但到 底同意了。

    景铄当即修了旨意传去了礼部。

    子离用过早膳拿着香囊去了正院,云锡阖着眼睛蜷在阳光里,榻上的被褥尚未收起。 子离进屋步至里间便提了衣摆直直的跪了下去,哽咽道:“太子妃,昨夜。。。”

    云锡抬手示意子离不必往下,“子离,起来吧,陪我会话吧。”

    子离颔首应了句“是”便起身坐在了清然抬来的的凳子上,子离微微俯身将香囊放在云锡 身边道:“太子妃,子离几日来闲来无事缝了个香囊,里面放的皆是凝神安眠的药草,太子 妃放在枕边吧。”

    云锡睁开眼拿起了香囊放在鼻间嗅了嗅道:“果然好闻,清然我屋子里燃的香饼子也 是你送来的,来那香的名字我还甚是喜欢,九秋风露,味道很好闻。”

    子离闻着屋子里的香气嘴角弯了弧度,这清然做事还真是叫人放心。

    子离同云锡了半晌的话,大部分时间皆是子离在讲,云锡在听,子离讲的也大多是之前 同云锡讲了许多次的事情,可云锡仍像是第一次听的模样,子离心中不由更是高兴,看着云锡 这样子怕也是不用半月之久,香饼子加上那药丸并上这香囊看来十天左右便能叫他全忘了。 约莫午膳的时候子离便走了,院中却传:“太子殿下到。”

    云锡躺回榻上翻身阖了眼睛不愿起身。

    景铄坐在榻边道:“半月后乐妃祭礼,太子妃须得陪孤进毓秀宫祭拜,来,母妃还没 有见过你呢,不过母妃定是十分喜欢你的。”

    云锡没有答话,景铄抬手将云锡翻了身,云锡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景铄道:“那乐妃娘娘 若是知道臣与太子殿下将日子过成这般模样乐妃娘娘九泉之下能瞑目么?”

    景铄轻笑,指腹在云锡的脸颊上来回摩挲着道:“若是太子妃能一心一意的做这个太子 妃,母妃便可安心。”

    云锡动了动手将景铄的手从脸上拿开,起身半倚在榻上看着景铄的眼睛问道:“殿下这十 几年来可曾信过谁。”

    景铄心中一顿避开云锡的眼神道:“信过,可那人做的事将孤的信任一丝一丝的磨没了。

    ”

    云锡轻笑不再话,两人之间陷入无边的安静。

    片刻,云锡开口道:“殿下,臣累了,想睡一会。”

    完云锡便闭上了眼睛,云锡是真的累了,闭上眼睛不久便浅眠了。

    景铄回了书房,一刻钟后秦冲推开了书房门,跪在景铄书案前道:“殿下,凌子风不知 何处筹了许多银子正张罗着在京城中开个男馆,殿下看我们是不是。”秦冲将手横在颈间做了 个毙命的动作。

    景铄放了手中的笔,瞧着纸上的字笑了笑,他的字还真是难学。

    景铄从纸间抬了头道:“凌子风还真是凌家的后代,做生意倒是一把好手,他要做什么 便做盯紧点,凌子风还得多活两日,孤让你查的别的事查的怎样了?”

    秦冲颔首接着道:“回稟殿下,奴才暂时没查出来那些江湖上的人是如何同祁王联系的, 奴才觉得这中间绝对我们想不到的人在帮祁王出力,这人隐藏得极好,做事并未留下蛛丝马迹 ,那些江湖人不是丧命便是四处窜逃实难追查,奴会接着往下查直到查出那人,”

    景铄摆摆手,秦冲便退下去了。

    午膳时,景铄又去了云锡的院子,云锡缩在榻上的阳光里阖着眼睡着,景铄命人摆了午膳 ,菜式皆是云锡喜欢的,景铄站在榻前道:“太子妃还是不想用鳝么?”

    云锡不出声音,景铄便站在榻前看着云锡,景铄沉了一口气道:“凌子风还活着呢,孤还 没准备杀他,凌子风正筹备着在京城开家男馆,锡儿,等凌子风把男馆开起来那天孤带锡儿去 捧捧场如何?”

    云锡听到凌子风还好好的便放了心,至少听着景铄的意思近期不会为难凌子风了。

    景铄看着云锡微微放松的肩膀道:“听得凌子风安好,你便这般放心了?”

    云锡起身道:“殿下臣还是那句话,殿下这十几年来可曾信过谁。”

    景铄心间漫上一丝怒气食指挑起云锡的下颌冷声道:“云锡,孤生来便是没人疼没人爱的 ,太傅教了孤许多东西,可孤偏偏学不会信任这一样,偌大的皇宫你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明天 ,信任么?孤却是信过,在你养伤的那几日孤确实信你了,可你呢,三番两次为了凌子风与孤 作对,更是与凌子风安通信件,明明就躺在孤的身边还日日谋划着要如何逃掉,云锡,你值得 孤的信任么?”

    云锡看着景铄玻拍色的眸子笑道:“殿下,这些事有哪一件是臣亲口同殿下的?”

    景铄哑然,是啊,没有一件事是云锡亲口的,可秦冲查来的绝不会有假。

    云锡看着景铄犹豫的神色继续道:“殿下可知臣正在慢慢忘掉一些事,如果可能的话,臣 到希望明日一觉醒来能将殿下忘个干干净净,能将臣在太子府的这些日子忘个干干净净,同殿 下相处的这许多时日来已经耗没了臣所有的精神了,臣觉得累极了,臣好像从开始就想逃,可 是为什么没逃呢,臣也不记得了,殿下既然用锁寒链将臣锁起来了,那殿下实在不必日日来看 臣了,殿下就这样将臣锁在这里不必再过问了,殿下每来一次臣的心都要紧紧的提起来。”

    景铄心底一阵疼,但景铄仍觉得云锡是在气话。

    景铄上前拥住云锡,抚在发间柔声道:“锡儿,不要生孤的气,昨夜孤不是。。。”

    景铄话一半云锡便抬手推开了景铄,二人之间一臂之距。

    云锡深吸了一口气道:“殿下,不要再牵连任何无辜的人了,殿下不爱臣何苦折磨自己

    也折磨臣,殿下走吧,别再来了,半月后,臣自当以太子妃身份同太子殿下入宫祭拜乐妃娘。

    ”

    景铄仍要上前,云锡伸出去的胳膊用了力道:“殿下,臣的手臂实在没处添新伤了,殿 下走吧。”

    景铄咬着牙,呼吸甚为急促沉重,景铄怒道:“云锡,孤晚上再来,孤不想在听到你这 样的话。”

    景铄颓然走出云锡的屋子,近来天气越来越热了。

    祁王府。

    景锴腿支在椅子上,手肘撑在膝盖上食指点着额头听着太监的稟报。

    景锴冷笑道:“呵,凌子风还真是不怕树大招风,用自己的名头去开扶云楼,他也不怕我 皇兄查出来些什么。”

    太监躬身在一旁问道:“殿下,太子府那边才传过消息猫儿用不了几日便能忘了来处 了,叫咱们抓紧着收拾家。”

    景锴端坐好笑道:“本王似乎很久没有去看过皇嫂了吧,备份礼,今晚本王去太子府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