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凝情丹
云锡翻了个背对着景铄半倚在榻上阖了眼睛不再理会景铄,景铄看着云锡此番模样也不再 多言握了握手心转身出了云锡的屋子,云锡倚在榻上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慢慢睁开了眼睛, 看着屋里烛火映在帘帐上的影子,还有半个月,乐妃祭礼一过这太子府便不会再有太子妃了, 云锡嘴角微翘,终于就快要走了,无所谓去哪里,无所谓离开之后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景铄尚未步出正院,忽觉一阵头痛没站稳脚下一个趔趄,还好永胜跟得紧忙扶了一把,景 铄这才堪堪站稳,不知是晚膳间酒喝的多了些还是云锡屋子里的熏得香过于浓了些,景铄只觉 额角往外突者疼还有些晕。
想起今日云锡屋子里熏得香,景铄皱了皱眉问道:“可知今日太子妃屋子里熏得是什么香
?,,
瞧着景铄站的稳了,永胜便收了扶着景铄的手道:“稟殿下,太子妃屋子里的香并不是 今日才熏上的,奴才昨儿午后见着正院里几个丫鬟攒在廊下并一处着话的正是这香,奴 才便听了几耳朵,太子妃屋里燃的香是子离公子所赠名为九秋风露,来也怪,这香的香气甚 浓偏太子妃日夜要燃着,几个丫鬟时常觉着刺鼻总跑在院子里做活计。”
听着永胜的话,景铄皱了皱眉,云锡往常熏得香亦或是漫漫清香亦或是清甜果香,断没有 如此浓烈的香味,此香香味甚浓,景铄方才踏进云锡屋子的那一刻便被香味冲到了,可晚膳与 云锡同坐的时候并未嗅到云锡身上有什么浓重的香味,反倒沁着平日里的香味,何况云锡平日 偏爱淡香,如此浓烈的香并非云锡所爱,偏爱胭脂水粉的丫鬟都受不得的香味怎的云锡倒是 要日夜燃着。
景铄步出正院回首望了望烛火通明的院子吩咐道:“永胜,吩咐秦冲去查此香。”
永胜跟在景铄身后颔首应道:“是”便随着景铄往书房去了,只等去给秦冲传信。
子离回了屋子解了素白色的衣袍随意扔在了地上,跟着子离的太监拾起衣袍问道:“公 子既不爱素白色又为何总着这素白色衣衫?”太监拾掇着衣服看了子离一眼接着道:“奴 才倒是觉得公子穿蓝色比这素白色更好看些。”子离倚在软榻上端着茶盏正嗅着氤氲水汽带起 的茶香。
太监捧起子离的衣服轻嗅了一下,放下衣服吩咐屋子里的人去给子离抬水沐浴,屋中人 散尽之后太监四下看了看,在子离跟前声道:“公子,这衣服上染了些九秋风露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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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子离心中一紧,太监却接着道:“公子,咱们这招是不是太险了些,一旦被殿 下发现,咱们。。。咱们可得吃不了兜着走啊!”
子离手上一抖,茶盏在桌角磕了个响,子离稳了稳手腕将茶盖在矮桌上放好,带着些怒意 道:“殿下查出来又如何? 一筐香饼子罢了,殿下还能要了我的命不成?”
太监一脸紧张地还待在些什么却听子离喝道:“退下!”
太监战战兢兢的收了沾着九秋风露味道的衣服退出了屋子。
子离想着方才太监的话,心里的慌张瞬间被放大,从前是他自己熏了香往云锡屋子里 一坐便是半日,可怎么瞧着云锡都不像是忘了什么东西的样子,祁王的消息左一封右一句的递 着催着,子离只好兵行险招将香饼子送到了云锡屋子里,云锡倒是日夜燃着,也并没人觉出什 么,为了防着景铄发现,子离更是壮了胆子在景铄日日的茶水里加了散香露。
散香露可将世上大半香饼子的香散去,子离本也不担心,但昨夜景铄忽传子离,子离定 心思要同景铄行鱼水之欢冒着解散香露的风险吞了颗冷涎丹,今夜景铄还饮了酒,之前下的散 香露怕是已经被解的差不多了,如果景铄闻到味道浓烈的九秋风露会不会。。。子离定了定心 神,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左右不过两块香饼子,就算景铄查到了又如何,就算此 香同云锡平日燃的香大相径庭又如何,子离只安慰自己景铄断不会因为几块香饼子便如何了他
景铄回了书房,头脑昏涨感消了大半,景铄坐在书案前闭目捋顺着近日这许多事,从给景 启下药到给骤然给景启加药致使景气如今躺在龙床上一句整话都没力气,从清查景铖的腿因 何而断到查出祁王,从将景铖断腿真相告知肖贵妃到用景铖相挟迫使肖家在朝中尽心而为,从 林太后的质问到林太后的释然,一桩桩一件件历历在目。
景铄揉着额角十分无奈的扯了个笑,瞧瞧,外人眼里无上尊贵的天家全是权谋算计,父子 之间要算计,兄弟之间要算计,君臣之间要算计,全无半点情意可言,可若不算计又有谁能在 这高墙之中有一立锥之地呢?
景铄闭着眼睛开始幻想,幻想如果他只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此刻又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幻 想如果他只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是否还会遇到云锡,如果能遇到他爱上他那此刻一定过着比现在 好上无数倍的日子吧。
景铄缓缓抬起睫毛,从幻想中跌回现实,跌回血淋淋的现实,接着去面对满宫满院的算计 ,接着去面对云锡越来越冷的语气和二人之间越来越远的距离。
次日清,景铄站在衣冠镜前展着双臂任由永胜并几个太监理着腰间束带和玉佩,外间 秦冲脚步极轻进了屋子,跪在景铄身边拱手道:“殿下昨夜吩咐奴才查的九秋风露已有了些眉
目。”
景铄转了转脖颈冷道:“讲”
秦冲垂头拱手道:“回殿下,九秋风露是一种特调香,单熏此香只是味道浓烈,由于香味 过甚喜欢的人少会调制此香的人也不多,此香若是单独燃着只有刺鼻的香味于熏香者无害,此
香若凝情丹或散香露同用便可弱化此香的浓烈香味闻起来与寻常果香并无二致,可若是。。。
”
〇
景铄收了双臂转过身子问道:“凝情丹?”
秦冲咽回没完的半句话点头应道:“是,若与凝情丹。。。”
秦冲话没完,景铄便夺门而出。
正院里,云锡早膳用了几口清粥此刻清然正捧了药碗在云锡面前,云锡伸手要去接过,药 碗却被人掀翻了。
清然吓的一个激灵跪地叩头道:“奴婢给太子殿下请安。”
景铄并未理会清然,跨过满地棕色药汤上前一步攥住了云锡的脖颈,看着云锡一张脸因为 失去空气变得涨红,怒问道:“为什么要服凝情丹!孤就让你讨厌到这个地步么,已经讨厌到 巴不得忘了孤么?云锡,入太子府以来你当真没有片刻是高兴的么!既如此当初又为何接孤父 皇圣旨!为什么!”
云锡并不知景铄又在发哪门子的疯,一只手撑着床榻一只手将景铄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景铄似乎慢慢恢复了理智,松了手,云锡撑着床榻大口的呼吸着,堪堪稳住了呼吸,一张 脸却失了血色有些苍白。
云锡理了理凌乱的发丝抬头对上景铄的眼睛道:“殿下所凝情丹臣倒是不知,不过殿 下有一句话的是对的,臣自入太子府以来没有一刻是高兴的,殿下是问臣当初为何接了圣旨 么?臣也想知道当初宫里来人宣旨的时候臣为何就没一头撞死在君宁侯府院中的石柱上,如若
真叫臣得了凝情丹,臣必有多少吞多少,能早忘殿下以及这些噩梦般的日子一刻臣都算解脱。
”
景铄沉着脸色听着云锡一字一句的着,这样的话云锡已经不知了几次了,可不管云锡 几次,每一次景铄心间都会漫上一片难以忽略的疼痛。
景铄闭了闭眼理了理心绪吩咐道:“去将太子妃近日服的药、药方、药渣给孤取来!” 清然又被景铄吼了一个激灵忙道:“奴婢这就去。”
清然到药盒子里将云锡在服的药方全收了去给景铄,却将一瓷瓶塞到了袖袋中,复又去院 中拢了些药渣进屋一并呈给景铄。
景铄冷道:“去请许太医来。”
永胜自取了景铄腰牌亲自往宫里去请人了。
一刻钟后,许太医带着一额头的汗跪在景铄面前道:“给太子殿下请安。”又转了身子朝 着里间道了句:“给太子妃请安。”
景铄命清然将东西转呈给许太医,许太医一一查验了,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对,便道:“殿 下,太子妃近日所服皆是臣所开的药方,并无异常。”
景铄垂眸点了点头道:“已经许久没给太子妃请过脉了,有劳许太医。”
许太医自提了药箱进里间去给云锡请脉,片刻许太医起身道:“殿下,同臣之前所相差
无异,只可延缓不可挽回,太子妃的内里比起之前已差了几分,老臣再在药方上添几味药吧。
”
听闻许太医并未提及凝情丹,景铄放了心,地上跪着的清然也长抒了一口气,景铄侧眼瞥 了清然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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