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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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锋曾是一个骄傲的人。他出生在优渥的家庭,一路顺风顺水,估计这辈子最不顺心的事情,就是遇上了我。

    他仗着我的愧疚,仗着为我做出的牺牲,如愿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只是这代价过于巨大,我不知道他午夜梦回时究竟有没有后悔当初的选择。尽管在既定的事实面前,这个问题的答案显得脆弱而廉价。

    ......

    病好后,陈锋似乎忘记了自己那天烧糊涂后拽着我的一切,又变为往常一样的冷酷寡言。

    我熟悉这样的陈锋,只是偶尔觉着可惜,那晚他可怜兮兮叫我‘曜’的样子明明更加可爱。

    “你的戒指呢?”

    晚饭后,我正窝在沙发上看普法栏目剧,画面正播到嫌疑犯在铁窗后的采访,耳边突然响起陈锋阴恻恻的声音,差点以为把两边听串。

    直到注意他话中的内容,我才下意识看向左手,“不就戴在......”

    我噤了声。

    无名指上干干净净,早就没有戒指的影子。我宕机了几秒,随后飞快回忆起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印象里,我一次都没有摘下过戒指,可现在回想,似乎那天救下猫时手上就没有了戒指的影子。难不成是落在了顾鸣生那里?

    可是他照顾归照顾,摘我戒指做什么?

    我按捺住疑惑,对陈锋歉意地:“好像被我放在公司的抽屉里了,我明天就去找找。”

    陈锋很不悦,动了动唇,“我不是让你不要摘下来吗?”

    “我怕每天戴着磨损太快,就不好看了,”为了安抚他,我放轻声音,“毕竟是你送的,我想好好保存。”

    这话时我差点没有绷住表情,肉麻得直冲天灵盖。可陈锋却格外受用。他哼唧一声,像只大型犬似的凑上来亲了一下,毫无气势地威胁。

    “就原谅你这一次,要是下次再被我看见你摘下来,见一次亲一次。”

    我不禁哑然失笑,这又是从哪学来的土味情话?好雷。

    但有时候,我觉得像陈锋这样足不出户也挺好。不用接触外面复杂的世界,永远都保留一分傻兮兮的天真,在我撒谎的时候,也不会一眼就识破。

    趁他去洗澡,我点开顾鸣生的聊天框发出一条消息。卧室的隔音不好,怕是一电话陈锋就能察觉出异样,我不敢冒这个险。

    哪怕知道这是属于他的‘爱’,也偶尔会让我感到窒息。

    顾鸣生:你的戒指是不是这一枚?

    他回复得很快,几乎一晃眼的功夫就发来张图片。我点开放大,上面的确就是陈锋送的那枚,确认没有丢失,我终于放下提着的心。

    :是这枚,你明天在家吗?我下班后过来拿。

    顾鸣生却:我明晚有一个饭局,你可以直接来饭店找我。

    紧接着不等我反应过来,他就发来了时间和地址。

    ......其实我想的是,要是不方便的话我可以改天再来。

    但他都发过来了,我也不好再提,毕竟也不什么麻烦的事情,便回了一个‘好’。

    饭店离公司有些距离,我一下班就车过去,还是花费了近半个时时间。快到年末,我总是被冯哥留下加班,今晚也不例外。

    等抵达那个万嘉大饭店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下。

    大堂装修得富丽堂皇,是平时经常听人提起,但我却从未踏入过的昂贵消费地。西装革履的侍者拉开大门迎接,我顿时产生些不适应的局促,只想拿回戒指就赶紧走人。

    坐上去十楼的电梯,我按着顾鸣生发来的包厢号一个个走过,终于在几分钟后看到门牌号。确定无误后,我敲响了门,几秒后被来人拉开。

    “您好,请问顾鸣生在这里......吗?”

    待我看清包厢内的情景,几乎没有控制住脸上空白的表情。

    圆桌旁围坐了七八个男人,全都上了年纪,身上穿着看不出牌子的便服,烟雾缭绕。桌上七零八落散着酒杯,光是开封的酒瓶就够围满一圈,酒味混杂烟味,浑浊的空气刺鼻难闻。

    几人抬头量我,目光没有恶意,却仍然让人不太舒服。我忍着不适扫了几圈,终于在这群人里看到脸色醺红的顾鸣生。

    他身边坐了一个男人,此刻正笑吟吟地往他杯子里倒酒。两人贴得极近,仿佛下一秒就能借势吻上,将距离拉近为0。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想也没想就过去把顾鸣生从座位上捞了起来,巨大的动静同时翻那个男人递过来的酒,我低头看去,对上他格外富有深意的笑眼。

    “抱歉。”

    我冷硬地留下一句。

    他毫不介怀地扶起酒杯,:“没关系,你是鸣生的朋友吗?”

    这个男人很年轻,相貌也称得上端正俊美,却笑得让我浑身上下都透出不适,强忍着耐心道:“是,我来接他回去。”

    “看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抢人了。”

    男人笑了笑,把指尖夹着的烟送进嘴里,语态从容,“放心,我可什么也没做,只是很欣赏鸣生,想请他喝个酒,顺道交个朋友而已。”

    我无法忽略他话语中的轻佻,更何况他刚才的模样可和‘交朋友’三个字完全沾不上边。

    但好歹在社会上摸爬滚几年,我还是瞧得出周围几人都对这个年轻男人很是尊重,也似是忌惮。眼前的局面让我只能压下心头的不快,扯出一个虚伪的假笑。

    “是吗?那是我误会这位先生了。不过鸣生已经醉了,交朋友的事情还是留到下次吧。今晚我先带他回去了,实在抱歉。”

    罢,我拿起桌上的酒仰头喝尽,忍着刺嗓子的疼对他:“这杯酒我替他喝了。”

    也许是看够了戏,也或许是觉着差不多了,旁边留长发的中年男人爽朗一笑,“行了,杜总就别为难人家朋友了,今晚就放他们回去吧,我看顾的确是醉得厉害。”

    被称作‘杜总’的男人从善如流地应下,他将香烟按灭在烟灰缸里,起身后从西装里掏出一张黑色烫金名片,施施然递向了我。

    “认识一下,我叫杜宇琛,星光娱乐的总裁。看你外貌条件不错,有兴趣做明星吗?”

    我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疏离地拒绝,“不了,谢谢。”

    他似乎也只是开个玩笑,自然地收回名片后耸了下肩膀,接道:“是吗,有些遗憾。”

    尽管我没有从他的脸上读出丝毫遗憾。

    话音沉下的间隙,杜宇琛又点燃一根烟。他漫不经心地量我,目光稠密,像淬着某种慢性毒药的蛇,从头到脚一点点粘腻上来。我不适地躲开视线,和几人匆匆完招呼后就搂着顾鸣生的腰走出这个乌烟瘴气的包厢,从肺里吐出一口绵长的浊气。

    “唔......”

    身上的人发出一声低吟,我站定后将顾鸣生扶靠在走廊的墙上,手掌捧住他滚烫的脸,轻轻晃了晃。

    “顾鸣生,顾鸣生?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曜。”

    沉默了一路的顾鸣生终于在半晌后应道。他握住我的手,低头一笑,琥珀色的瞳孔许是因为醉酒的缘故显得混沌而温柔。

    我微微晃了神。

    他脸颊透着红,被白皙的肤色衬得格外显眼,多出些诱人的风情。我心突突地跳着,后知后觉才发现顾鸣生刚才所处的包厢简直是群狼环伺,危险到了顶点。特别是那个叫做杜宇琛的男人,几乎毫不掩饰眼底的觊觎。

    这个认知让心情差到了极点,我蹙起眉,语气也不自觉恶劣,“你到底喝了多少?醉成这个鬼样子。”

    尽管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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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20快乐,单身的我只能化悲愤为码字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