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甜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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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南幽市了?这么快, 这种事情我没必要骗你,那个字迹就是许可,不信的话你可以直接问许渡禾, 看他承不承认。】

    短信又发了过来, 上一个号码被拉黑了, 这次是另一个号,却都是一个人。

    号码的主人有些契而不舍。

    【何文屿, 我知道一个许渡禾的秘密, 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只要你继续保持之前我们的合约就好, 一个月五万块钱对你来不痛不痒的, 你又不吃亏。】

    何文屿看着手机轻笑了一声,而后把号码拉黑了。

    “走吧。”

    许渡禾没有反应过来,“去哪?”

    “玫瑰屿。”

    玫瑰屿不是一个岛屿, 是南幽市一条街的名字。

    传闻南幽市最初是一个花圃,知名的庄园院长住在这里, 种了许多的玫瑰花。

    玫瑰花在这里易于生长,每年世界各地的玫瑰花大量都来产于这里。

    院长去死后, 这里的玫瑰没人能接下手,慢慢的五千平方公里的土地上, 那娇艳的玫瑰开始枯萎死去。

    买下这块地的商人不愿把这里建造成工厂,便建造成了一条极富设计感的街道, 旁边是各种不同设计的房子。

    外人都觉得这样一个富人街,放在这么一个偏远的地方, 根本不可取。

    谁知道最后,这幽静漂亮的地方真成了不少人都买不到的富人房区。

    慢慢的,这条街的人便固定下来。

    何文屿就是从生活在这里的人。

    许渡禾也是, 但区别于这里的是,他十岁的时候搬过来,住在巷子深处,一个废旧的收破烂的院子里。

    何文屿是在高中遇到许渡禾之后,才知道原来他们家都只隔了一个胡同。

    许渡禾的车子缓缓停在门口,想到何文屿的行李还没拿走,连家都没回,便先来了玫瑰屿,必然不是因为想念侯温枝。

    许渡禾以往经常仰头看着这个院子的二楼,因为每次抬头,都能看到玻璃窗内,有个身穿睡衣的少年正歪七八扭地趴在床上玩游戏。

    那是住在玻璃窗里的王子。

    许渡禾看向何文屿,他脸上的笑意有些耀眼。

    大概是这里的气息太过浓郁,他感觉以前的何文屿有些回来的。

    不再像是古桐商那样沉闷脆弱,像是一个纸人,风一吹就毫无留恋的离开了。

    也许他住在古桐商,便是因为那样沉闷的天气和连绵不断的雨水。他想要封闭,压抑自己。

    而现在,他要回家了。丝毫没有回避那个所谓母亲的邀请。

    “要上去吗?”

    何文屿低着头思考:“今天不是她生日吗?没有买东西似乎不太好。”

    许渡禾正准备驱车去最近的商业大厦。

    “算了。”何文屿轻笑:“就来一趟,反正以后也不会回来了。”

    他心里还是感激他们的养育的,即便是阴差阳错,但如果没有侯温枝跟何东这对父母的收养,自己估计比许渡禾还要惨,不准压根活不到现在。

    即便他心里不怎么舒坦,从未享受过所谓的家庭温暖,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养活了自己。

    何文屿跟着许渡禾下了车。

    大门已经换了新的保安,新保安接到了电话,脸上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脸色,立马给两人开了门。

    熟悉感刺激着大脑,深埋脑海的记忆又被描绘了一次般清晰。

    眼前的一景一物,都跟以前没什么区别。

    他还记得这颗杏树,因为嘴馋上火,鼻血流个不停,吓得以为快要死了。

    那是许渡禾第一次踏入自己家的院子。

    他穿着一身白色衬衫,边角被风吹得鼓起。

    脸上带着轻柔的笑,嘴角怎么遮都遮不住。手指轻拍着自己的肩膀,没关系,一会就没了,都了不让你吃那么多。不会死,死的话,就是我干的,然后我陪你一起好了。

    何文屿歪过头看许渡禾,他正皱着眉,估计是怕自己跟侯温枝起冲突。

    “她以前最不爱过生日了,学校工作忙,连姥姥的生日都是急匆匆的个电话,自己的生日能记得都是万幸。”

    怪不得,怪不得当时何文屿连自己的生日都记不住。

    他过阳历的生日,一般日历上都显示的阴历,每次过生日都需要算一下才知道是在日历上的哪一天。

    没人给他算的时候,他便不过,不记得。

    但一直没人给他算。

    许渡禾记得从认识他开始每次都会送礼物给他,第一次他还是开心的,第二次表情有些犹豫,第三次便不怎么开心了。

    他抬头,何文屿已经在往里面走了。

    房间是别墅式的构造,全日系风格的设计使得大厅豪华宽阔。

    何文屿进去的时候侯温枝正坐在沙发上等人。

    他明显感觉到对方看到自己的时候还是愣了一秒,继而看到身后的许渡禾,脸上冒出惊喜神色。

    “你,你回来了?”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何文屿看过去,才看到她茶几上放着的,是一本许渡禾的时尚杂志,电视里播放着的也都是许渡禾最火最热的电视剧。

    许渡禾他在自己离开后从未再跟侯温枝有什么牵扯,不至于谎。

    何文屿突然意识到,侯温枝应该是很喜欢许渡禾的。

    血缘关系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尽管这里的一砖一瓦自己都熟悉到了骨子里,此时站在这里却感觉有些多余。

    他在想为什么要进来呢,想看上演一场母子相遇的场景吗?

    作为一个本应该生在孤儿院,被人遗弃的孩子,却享受了所有许渡禾没有享受的锦衣玉食。

    他觉得自己的存在有些可笑。

    他身子僵住了,听到许渡禾沉沉地“嗯”了一声,随后沉重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又停下。

    他站在了旁边。

    何文屿看了他一眼,才意识到他跟自己肩膀贴的很近,似乎在表明自己的立场,也是成为一个后盾。

    何文屿感觉有些可笑,他不会以为自己来跟侯温枝架的吧?

    “我看到你给我发的信息了,生日快乐。爸……他呢?在公司吗?”何文屿轻轻深呼了一口气,稳着调子出这句轻松的话。

    侯温枝大概这时候才意识到何文屿的存在,她皱了皱眉,“对,应该还有十几分钟就回来了。”

    何氏集团这几年的发展还不错,项目已经发展到国外了。

    他偶然在财经类节目上看到主持人提及过,何东满世界的飞,生意日渐兴隆。

    一旁阿姨端过来一盘水果拼盘,差不多有五六种水果。

    侯温枝满脸笑意地:“这是我们自己果园种的,你尝尝?今天早上我让人刚摘的。”

    何文屿没吭声,许渡禾也没吭声。

    他自顾自地坐在沙发上,往四周看了一眼,轻笑:“这几年家里也没怎么变过。”

    何文屿想,估计是何东根侯温枝叶也很少在家里住。

    许渡禾手指一顿,没吭声。

    侯温枝脸上露出了一抹难看之色,眼神盯着何文屿,似乎想知道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随后把叉子放在茶几上,水果也放在了两人面前的位置。

    “对啊,都是老样子,你出去那么久,也没跟我过一个电话,前几天那个卖米线的老板还问我,那个经常去他们家吃饭的孩儿怎么没见过了?”

    那个有些胖,肚子很大的老板,是玫瑰屿往南一家云南米线店的老板。

    何文屿那时候喜欢吃辣,但身子不好经受不住太刺激的东西,只有嘴馋到不行的时候回去。

    为了防止自己多吃,他给自己定了一个时间,每周五去。

    一来二去老板就认识了自己。

    “对,好久没去了,他们家还开着吗?”

    “还开着。”侯温枝有些惆怅。

    “那刚好,我一会可以去尝尝,顺便看看他。”何文屿本也不算在这里吃饭,更何况,现在气氛的怪异已经让自己觉得不舒服了。

    “他不喜欢吃芒果,过敏。”

    何文屿轻飘飘的一句话,堵住侯温枝正准备把水果递过去的手。

    手指在空气中僵持了几秒,骤然被砸在地上。

    “砰!”

    水果汁液被砸在地板上,五颜六色的汁液混合在一起,把一旁的沙发都弄脏了。

    “你非要这样难堪吗?”侯温枝喘着气,眼神犀利地盯着何文屿。

    何文屿愣怔了一秒,随后反应过来:“你太敏感了。”

    许渡禾不吃芒果的事情即便网上的人不知道,他身边的大部分朋友都知道,这并不是什么隐晦的秘密。

    可侯温枝非要因为一句话就把两人的关系想的不堪。

    侯温枝眼睛都开始泛红。

    “算我求你了行吗?你能不能,离禾远一点?!我生你养你这么多年,也该有点回报吗?可是你给我的就是这个?”

    侯温枝有些崩溃:“你自己倒是一走了之,你知道你把我们这个家搞成什么样子了吗!”

    何文屿皱紧眉,狐疑地看向许渡禾。

    侯温枝给他的表现,有些过于激进了。

    在他走之后还发生了什么吗?

    一直没吭声的许渡禾,手指轻轻绕过他的肩膀,手腕虚虚地搭在何文屿的肩膀上。

    “不是。”许渡禾。

    “不是他离我远一点,是我离不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