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性阑尾炎, 已经推进去做手术了。”

    单手抱怀靠在手术室外面给黎芷电话，“你那边结束了吗？”

    “结束了，陪黎清吃了顿饭庆祝。”

    话筒里黎芷轻轻淡淡的语气传出来, 听动静应该是开车在路上。

    手插在兜里，摸着那枚金牌, 眼睫落下轻声，“对不起啊，今天没想到颜酡会晕过去。”

    本来好赢了之后要把奖牌挂在黎芷的脖子上, 然后跟她吃饭回家看儿砸。

    现在一切都被乱，她在医院里守着颜酡, 黎芷陪黎清。

    两个本来这时候缠在一起的人，却各忙各的事情。

    黎芷手指握紧方向盘, 在路边找了个临时停车位, 单手扶了下右耳上的蓝牙耳机, “你现在能出来吗？”

    那边“嗯？”了一声，黎芷侧眸看向医院的正门，“我在楼下等你。”

    黎芷结束通话握着手机靠在椅背上，抬手捏了捏鼻根。

    等的时间里, 黎芷忽然想起来两人第一次在黎家老宅相遇。

    她那两天嗓子格外不舒服，奶奶根本没注意到, 只有心细的发现了，还给她熬了盅冰糖雪梨。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喜欢她的呢？

    好像就是从这盅雪梨开始。

    但仔细想想，又不全是。

    真正失控的是在校友会上两人重逢，单独给她准备了杯润嗓的绿茶。

    包养的想法，是在那一瞬间产生的。

    当时她满脑子都是，要找个理由，经常能见到她。

    现在回想一下, 如果当初不是有意思，自己应该不会提出想要包养。

    而那时候，仅是有点意思。

    黎芷朝车窗外看去，车外阳光透过路两旁的树叶缝隙洒下来，映出斑驳光影。

    光亮在黎芷眼底跳动。

    后来她在公司跟奶奶吵架，心里藏着股气去的酒店，吻的时候力气比较大，把她嘴唇磕破了。

    对那张大明星一样的脸蛋宝贝极了。

    她站在原地见跑过去照镜子看嘴角，其实那一刻心里难得有点慌。

    她把自己的气撒在了另一个无辜的女孩身上，还是用这种侮辱人的方式。

    补偿的话还没出口，却没忍住先笑了。

    黎芷永远记得那个画面。

    站在酒店明亮璀璨的吊灯下，笑意比灯光还晃人。

    她伸手朝自己递出筷子，“算啦，原谅你啦。”

    黎芷也是那时候才发现，这个女孩不仅心细，脾气是真的很好。

    再然后应该就是过生日了。

    这个人，做的永远比她的多。

    就比如橘子。

    看起来是寄养在她家里，其实就是想送个活物陪伴她。

    觉得她那个家太大太空，她自己一个人在家会寂寞。

    就算没捡到橘子，以后还会有另一只猫。

    只不过橘子的出现让这份礼物赠送的时间提前了而已。

    黎芷眼睫落下，避开光亮靠回阴凉的椅背里，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意。

    应该是喜欢她的。

    只是这份喜欢被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一直在回避，不愿意去正视。

    所以她有意划清两人的界限，不去敞开心扉让自己走进去。

    包括今天没有把奖牌送给自己。

    表面看上去是急着去医院，实际上内心深处还没完全下定决心。

    就像她在没人的办公楼走廊里会跟自己十指相扣，而在踏出阴凉的那一刻却松开了自己的手。

    奖牌与其是送给她，还不如是给她自己划的一条线。

    拿到奖牌就往前迈，拿不到就保持原样。

    “嗡——”

    手机震动一声，黎芷看了眼，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好~]

    听黎芷在楼下的时候，站在医院窗口下意识的往下看，什么都没有。

    应该是在外面。

    她回眸看了眼手术室，红灯亮着还在手术中，笑笑站在紧闭的手术室门口半天都没动过，连坐都不愿意。

    挂掉通话，走过去跟笑笑轻声，“笑笑，大姐来了，我去接她上来，你在这儿等我。”

    笑笑茫然的看着她，两只眼睛红的像兔子一样，眼神都没聚焦。

    又了一遍，她才恍惚的点头。

    医院里什么都不多，就人多，尤其是各个楼层等电梯的人。

    站在后面等了半秒钟，觉得每个楼层数字跳动的太慢了，犹豫了一下，直接从楼梯下去。

    八楼，高不高，低也不低。

    跑下去的时候都已经气喘吁吁，不亚于又跑了半圈长跑。

    她中午也没吃饭，全天就靠上午喝的那两瓶葡萄糖撑着，现在都下午一点多了。

    下楼最后一层的时候走的有点慌，鞋子踩滑，脚崴了一下。

    “唔。”

    弯腰揉了揉脚踝，掏出手机给黎芷发消息。

    [我下来啦，你在哪儿？]

    [门口。]

    出去看了圈，发现那个熟悉的车牌号，眉眼弯弯的走过去开门。

    黎芷看她是笑的，心里难得轻松，伸手将车门解锁，顺势把手机放进扶手盒。

    “颜酡怎么样？”

    “还在手术，已经二十分钟，估计快结束了。”

    凑过去亲黎芷嘴角，手环着她的脖子将头靠在她肩上，轻声呢喃，“宝贝我好累好饿啊。”

    半句没提自己因为跑太快崴脚的事情。

    黎芷垂眸看她，手指轻轻抚背后的马尾，“我带你去吃饭？”

    “颜酡还没做完手术。”饿就只是单纯的想跟黎芷撒撒娇。

    她摇头，眼睛闭上，声音疲惫，“我想等她手术结束再吃。”

    黎芷对于这个答案丝毫不觉得意外。

    “，我想跟你件事。”

    慵懒的从鼻音里发出轻“嗯”声。

    她太放松了，黎芷有点不舍得。话还没出口，心就已经开始疼了。

    “，我给颜酡请最好的护工照顾她，你不要留在这儿看着了好不好？”

    黎芷，“我带你去吃饭休息，……等颜酡出院你就搬来跟我住，橘子也想你了。”

    这是黎芷第二次提出同居。

    睁开眼睛疑惑的看她。

    黎芷跟她对视。

    眼神闪烁，先别开视线低头看自己手指，“我住在寝室挺好的啊。”

    是挺好的。

    寝室对于来就像个能逃避的地方，是后路。

    黎芷赞同的轻轻点头，“我也觉得这个要求挺强人所难的。”

    两人间沉默了一瞬。

    黎芷喉咙发紧，攥着手指，尽量以轻松的口吻先出声，“，你那么聪明，应该能看出来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出来，黎芷心里都轻松不少，所以再的时候比第一遍要流畅轻松很多。

    “我喜欢你。”黎芷坦白承认。

    没有浪漫烛光，没有玫瑰气球，本来什么都准备充足的时候黎芷没能出这四个字，今天却在车里以寻常口吻出来了。

    怔了一下，手下意识放进口袋里摸到那枚奖牌，想掏出来。

    “我不是要你表态，也不是给你心理负担。”黎芷伸手搭在的手腕上轻轻摇头。

    “你对我好，对颜酡也好，对跟你表白的学妹也不差，你对所有人都是温柔体贴。”

    黎芷轻声，“，我没喜欢过其他人，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这样自私霸道。但我喜欢你，我就想要你全部的好，区分于她人不同于她人的好。”

    直直的看着黎芷，喉咙发紧，指尖收缩。

    她掌心一片冰凉，想故作轻松的扯起嘴角，可怎么都笑不出来。

    “所以呢？”

    黎芷单手抚在微凉的脸颊上，低声，“茜茜，我们的合同关系，作废吧。”

    猛地抬头看她，眸光晃动，难以置信的盯着黎芷。

    她有好几次跟黎芷生气的时候想的都是不行就散，可始终没舍得出来。

    现在这话由黎芷了。

    张了张嘴想问为什么，又觉得黎芷的其实很清楚了。

    是她没交出整颗心，不配拥有爱。

    放进口袋里的手松开奖牌缓慢抽了出来紧攥着压在腿上。

    她眼睫颤动着落下，轻轻点了点头，“好，好。”

    “我等回去就把之前的钱还给你，”深呼吸，尽量让声音保持平静，“还有，还有包包。”

    黎芷收回手，语气轻缓，“合同是我作废的，理应补偿你，钱是你的，包包也是你的，你有什么想要的依旧可以跟我。”

    抬头看黎芷，僵硬的笑了一下，“谢谢。”

    “那我，”动作不自然的指了指医院，“那我就回去了。”

    开门下车，微笑跟黎芷挥手再见。

    下午一点钟左右，秋季阳光正烈，却感觉自己走在阴凉的黑暗通道里。

    她依旧没等电梯，而是握住楼梯扶手缓慢的坐在台阶上。

    刚才崴到的脚踝好像肿了起来，之前没留意，现在才能感觉到胀胀的疼。

    低头看脚踝，一时间分不清是脚疼还是心疼。

    眼泪顺着脸颊掉在脚尖前面的地砖上，一滴接一滴。

    嘴巴扁起来，婆娑的眼睛看着地上的水痕。

    她觉得自己的心跟别人好像不一样。

    人家是肉做的，她是盐水做的

    不然眼泪掉出来为什么心就空了。

    掏出手机，了半天的字，最后发出去的只有一句话。

    [以后我还能去看橘子吗？]

    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黎芷还没走。

    她跟不同，黎芷很明确的知道自己喜欢她。

    她喜欢的好脾气，喜欢在她面前对doi向来直白热烈不掩饰，喜欢的细心体贴。

    正是这份心细体贴让黎芷心动，也正是这份心细体贴让黎芷烦恼。

    人就是这么双标，她就只想看见自己，眼里全是自己。

    她想要的太多，给的又不够，两人间的关系不平衡。

    不止是包养与被包养的不平衡，更是她爱的太多，不敢爱。

    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如果不逼一把，黎芷不知道她俩还要再耗到什么时候。

    不把包养合同解除，她俩就不会有新的关系。

    黎芷摩挲手机边缘，垂眸看着发来的消息，摁灭手机没回。

    等了一个多时，脚踝都包好了大姐都没回她。

    握着手机，坐在病床边轻声跟已经出了手术室的颜酡。

    “我本来的女朋友拐着我儿子跑了。”

    颜酡，“……”

    “我现在既没有女人也没有儿子了。”

    啃着笑笑买来的香蕉，委屈的控诉，“离婚还有三年冷静期呢，她拜拜就拜拜。”

    “她还我对她不好。”吸了吸鼻子，“我明明对她那么好。”

    黎芷生病的时候一夜都没敢睡，每隔两个时就给她量一次体温。

    她还给她做饭，给她口，她还想着给她赢奖牌。

    颜酡心累的看向笑笑，“就别喊她吧，我才是病人，现在还得安慰她。”

    指着自己粽子一样的脚踝跟心口，“我也是病人，我这里跟这里都难受。”

    本来有家有室的她，现在除了钱跟包包还有美貌，一无所有。

    “你们俩又没结婚，只是签了合同。”

    颜酡让笑笑把香蕉拿远点，别让吃了。

    眼睫落下，神情凄楚，“可我们有孩子啊。”

    “……”

    的好像是你亲生的一样。

    作者有话要：　　评论我都看啦

    想解释的有很多，但又觉得没太大必要

    两人间根本没交过心，现在解除合同矛盾爆发只会把两个相互喜欢的人拉的更近，何况毕竟“儿子”都有了（不破不立）

    大姐是欲擒故纵，不是要分手（我还是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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