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七章 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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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事舒鱼没有告诉任何人,那件带血的衣服碎片被她暗暗烧毁。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尽管沉渊没有承认他和师弟的关系,但是那些动作做不得假。

    或许他真的不是师弟,但他一定和师弟有关系,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更何况,在某种意义上,她和沉渊是一个阵营的人,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伤害他。

    一个是对仙门没有恶意的魔主,和一个对仙门满是觊觎的魔主,她选择前一个。

    仙门如今内忧不断,这个时候若是还有外患,只怕又是一场浩劫。

    仙门经不起击了,那些惊艳才绝的天才们,宛如烟花般,只绽放了一瞬。

    没有足够战力的仙门,如何面对一个野心勃勃,时刻想要吞噬占有她的幽冥界?

    因此,幽冥界的主人不能换,至少这个时候不能换。

    舒鱼站起来,透过窗看着外界灰暗的天空,眸子里满是思虑。

    她来这的第一天开始,就一直看着这样的天空,时间久了心情都压抑了不少,那么一直生活在这里的魔呢?

    她虽然不清楚外界的情况,但也知道外面的魔族是真正的弱肉强食,不像仙门有时候还要给自己披上一层皮。

    强悍、好战、毁灭欲……这是魔族给她的印象,如果不是这位魔主,只怕幽冥界早就化为炼狱,这里的魔都是炼狱里的恶鬼。

    就凭这一点,她也不会轻易让魔族换主。

    唉,不知道仙门怎么样了,师父有没有把她临走之前的话放在心上,太初宗的狼子野心有没有引起大家的警觉?

    还有秦初月,不知道她查清真相没,是否还在认贼作父,又或者真相已经查清,现在安不安全?

    “你在想什么?”神出鬼没的沉渊出现在她身边,给她披上一件衣服,“夜里寒凉,你要注意些,再有下次,你再怎么不许,我也要那些侍女来看着你。”

    “我畏寒是因为什么,你难道不清楚?”舒鱼冷冷哼了一声,“你要是真的在意我,就解了我的封印,恢复我的修为。”

    “若是不愿,那就不要再这些惹人发笑的话。”

    “你就别这些话了,不管你怎么,我都不会解开的,万一解开之后你跑了,我怎么办?”

    沉渊半嗔怒半抱怨,“你都不知道心疼心疼我,每次我来都这些让我不高兴的话,若是别人我早就……也就是你,把我吃的死死的。”

    “幽冥界女子众多,比我聪明貌美、嘴甜会哄人的多的是,你身为一界之主,又何必非我不可?”

    “你若将花在我身上的心思放在别人身上,哪怕只有一半,你这魔宫再空都能给你塞满。”

    “你又何必非要在我这颗歪脖子树上吊死。”

    舒鱼日常劝沉渊放弃自己,虽然知道这话,无异于对牛弹琴,但是万一牛哪一天突然想通了呢?

    沉渊静默不语,忽然伸出手,从背后虚虚环抱着她,良久才道:“我不喜欢你这些话,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些让我高兴的话?什么时候让我开心一下?”

    “那你什么时候也让我开心一下?”舒鱼没有拒绝沉渊的环抱,因为他并没有碰到她。

    “你觉得你现在将我关在这里,锦衣华服、玉盘珍羞是我想要的?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很开心?”

    “沉渊,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记得我过,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笼中鸟,哪怕那个鸟笼是用黄金造的。”

    “这些东西对于我而言都是负担,我不喜欢,沉渊,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正视这件事?什么时候才能不将你喜欢的强加在我身上?”

    着,舒鱼情绪有些失控,不知道为什么,来到幽冥界之后,她好像变了一些,特别是在沉渊面前。

    这个年轻还带着稚气的魔主,总会让她不自觉忍让,给他诸多包容,哪怕她被气的要死。

    “我没有自欺欺人。”沉渊握着窗边的手渐渐抓紧,目光满是怀念与哀痛。

    “明明是你过你会喜欢我,是你忘记了,就像忘记我一样,忘记你曾经的话。”

    “没关系,我记得就好,我记得就好!”

    “你什么?”舒鱼问道,刚刚沉渊的很声,她没听清。

    “没什么。”沉渊道,“我就是觉得现在很好,只有我和你,这种感觉很好。”

    沉渊伸手在空中一晃,灰暗的天空中一条银河横跨天际,满天点点星子散落其中,星光熠熠,美不胜收。

    “别话,就这样静静陪我待一会儿。”

    没过多时,外面传来一阵阵烟花的声音,银白色的光束冲天而起,炸开之后像花一样。

    在种种光影下,舒鱼和沉渊的影子相合印在地上,逐渐拉长,远远看去就像一对爱人。

    这堪比神迹的一幕,落在幽冥界所有能看见的魔族心里。

    有魔为魔主的强大而感到骄傲自豪;有魔为这美丽的夜空感到心动;还有许多在黑暗中滋生的野心与欲望被震慑。

    绚烂至极的美丽之后,幽冥界所有生灵都知晓,那位传中的魔后在魔主心中的分量。

    魔主的重视,让他们在心里将这位来自仙门的魔后,放在了更高的位置。

    肉眼可见的,所有在这座宫殿伺候的魔,对舒鱼越来越恭敬,言语之间已经将她当成这座魔宫的主人。

    舒鱼还是一如既往,没有为这感到高兴,也没有为这感到惶恐,对沉渊也是淡淡的。

    见她这样的态度,有魔为魔主感到不平,魔主为她挡下外面所有的风言风语,一个人承受了整个长老团的质疑,为什么她还能如此不在意尊主?

    当然这些话没有闹到舒鱼面前,甚至这个苗头刚起,那个传闲话的魔就被撕扯成灰烬。

    所有魔再一次看到魔主的态度,所有不利于魔后的言论一夜之间全部消失。

    在有心人眼里,舒鱼的地位一步步上升,对于这样一个可以左右魔主情绪的人,他们不会轻易放过。

    于是在一个夜晚,舒鱼的房间再次出现了一个圆珠,升起一个屏障。

    “你们魔族是不是都喜欢不请自来,以及偷偷摸摸?”舒鱼衣着整齐,看着面前全身裹着黑色披风的人。

    “深夜前来,惊扰了这位美丽的仙子,是我不对。”黑袍人的声音非常粗哑,像被沙砾磨过一般。

    “不过我是赴约而来,舒仙子应该能体谅。”

    “赴约?”舒鱼想起前段时间,从她这离开的那个平平无奇的侍女,恍然大悟,“原来是你们,上次那个侍女没有将我的话带到吗?”

    “如果没有的话,我再一次。这是你们魔族的事,和我无关,我不会参与,也不会插手。”

    “你们不要想着,利用我做什么,我不会同意。”

    “哈哈哈。”黑袍人笑了,“我明白舒仙子的意思,仙子无非是觉得我们给出的东西太少了。”

    “没有足够的利益,不值得让仙子冒险。不要急着否认,仙子让那侍女回去,不就是这个意思?”

    “我们非常理解仙子的感受,也知道让人办事当然要付出同等的代价,所以我们商量过。除了救出仙子的师弟以及让你们安全离开外,我这里还有一条上品灵脉,加上极品灵石,还有外界稀缺的草药等等,都在这个戒指里,仙子看看是否满意。”

    舒鱼定定看着黑袍人,没有接过储物戒,“我还是那句话,不参与,你们别来找我,再有下次我会告诉他。”

    这个他,指的是魔主,黑袍人心知肚明,但他不解理解,问道:“为什么,是我们的诚意还不够吗,这些东西带出去足以抵得上一个型门派。”

    “舒仙子,贪心可以,但是过度的贪心会丧命哦。”

    “这已经是我们能给出的最大诚意。”黑袍人半是威胁,半是强调。

    “你笑了,我看都没看,你怎么能认为我贪心?我不接受,是我不想参与这浑水。”

    “舒仙子这么高风亮节,莫不是被魔主动,想留在这,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魔后?”

    “舒仙子难道忘记了,还在受苦的师弟吗?听这位师弟和舒仙子一起长大,情谊非常,舒仙子难道要为了荣华富贵抛弃师弟?”

    舒鱼并不如黑袍人想象的激动起来,甚至非常冷静,好像他的不是她师弟,而是一个陌生人。

    舒鱼道:“你别想着激我,我要是能被你这三言两语动,我早就是你们的魔后了。”

    “师弟和我一起长大不假,但是还没到那种程度,再我相信师弟会理解我的。”

    “既然你非要一个理由,那我就告诉你。我发现你们这些魔想象的都非常美好,在你们嘴里似乎马上就要成功登位。既然如此,我就要来泼个凉水了,如果你们失败了怎么办?”

    “失败了,大家都会死。只不过,我不参加,死的是你们,我参加就一起死,不好意思,我还想多活几年。”

    黑袍人沉默了会,“舒仙子这是不相信我们的实力?”

    “不是我不相信,而是你们没有让我信服的资本。”舒鱼高深莫测的看了黑袍人一眼,“你们的种种行为,在我眼里都显得不太聪明,和不太聪明的人合作,很危险,会死人或者魔。”

    “舒仙子想要什么资本?”黑袍人问道。

    “这不是我的事,是你们的事,看看你们的诚意吧。想想,你们是要登位为主,现在付出的,对成功的你们来都不值一提。”

    黑袍人沉思着,过了一会才道:“舒仙子所的我会考虑的,希望仙子言而有信,不要想着出卖我们。”

    “或许我们这些人杀不了魔主,但杀一个灵力被封的女人还是绰绰有余。”

    “好,好。”舒鱼站起来,对着黑袍人道,“该的我都了,现在不请自来的阁下可以离开了吗,我需要休息。”

    “期待下次见面。”话落,黑袍人瞬间消失,就像从没有人来过一样。

    没过几天,舒鱼收到一张留影符,想到给她这个符的魔的表情,她心里有了几分不祥的预感。

    回到房间,关上房门,开留音符,她的预感化为现实。

    这张留音符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消失很久的师弟。

    画面中的师弟被吊在一个黑色的柱子上,脚下悬空,四肢都被巨大的锁链缠绕,衣服破破烂烂,上面凝固着血迹。

    “舒仙子,这是我们的人为你查到的你的师弟,你觉得他还能撑多久?”

    留音符里的这个声音和上次过来的人一样沙哑,声音里依旧满含威胁。

    舒鱼看着生死不知的师弟,平静的眼眸里压抑着怒火,她握着那个传音符,对那头的人道:“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