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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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漾本来满心欢喜地筹划着人生中第一次有人陪的生日,作为寿星本身,她甚至还给陪自己过生日的阮总准备了贺卡和礼物,蛋糕也是一口没吃,就等着阮总回来。

    没想到的是,她饥肠辘辘地等到很晚,却只等来阮总的一句“不回家吃了”。

    怎么会这样呢?

    陆漾看着灯发呆,平时觉得太过明亮的灯此刻却一点也不刺眼。或者是,虽然刺眼,但她却感觉不到。

    直到一点潮湿涌出眼眶,她才意识到:唔,确实是有点刺眼。

    她胡乱地抹了抹眼睛,对着镜子逼迫自己笑出来,心这有什么的呢?二十多年了,早就应该习惯了吧?再我又没跟阮总明,又怨不得人家阮总,我在这儿矫情什么呢?

    想着,她发觉自己的鼻子慢慢酸了,一边着不委屈,一边委屈得几乎要哭出来。

    别哭别哭,难道让人家阮总一回来就看见你两眼肿肿的样子吗?陆漾狠狠地告诫着自己,用毯子胡乱一蒙。

    还是睡觉吧。睡一觉起来,就一切都过去了。

    睡醒后,阮总会回来,天也会亮,就当这一天从来没有发生过。

    浑浑噩噩当中,陆漾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最后还是迷糊着睡去。

    直到她听见有人开门、进屋。

    阮总骗人,在沙发上睡根本就不舒服,今晚一定不能让阮总睡沙发了。陆漾腹诽着醒来,心这人肯定是阮总,听脚步就知道。

    大半夜的才回来,阮总没喝太多酒吧?陆漾轻轻地往声音的来源找去,摸索到厨房门口,看见那个恍惚的身影并没有摇摇晃晃,这才放下心来,声问道:“您回来了?”

    黑暗中,她看见那个人的影子微微凝滞。

    阮总怎么了,被我吓到了吗?陆漾怔了怔,还在犹豫要不要再唤一声,却见那人朝自己步步靠近。

    越近,她越能听见阮总剧烈又克制的呼吸声。

    阮总听起来很激动。尽管阮总已经竭力把这种激动藏在心里,可是陆漾还是能听出她的脚步和呼吸都是乱的。

    我是不是应该让开?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陆漾心道。

    然而没给她反应的时间,阮玉烟已经来到她面前,然后整个身子蓦然一暖……

    一瞬间的功夫,等陆漾再醒过神来,已被阮总紧紧地抱在怀里。

    她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却又舍不得。

    阮总的怀抱好温暖,好柔软。

    阮玉烟粗重的呼吸就在耳畔,一下一下,像是有力的雨点,有节奏地重击在颤巍巍的莲叶上。

    陆漾的脸上滚热,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通红了。慌乱的羞赧之间,她忽然察觉到阮总很不对劲。

    这个人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心脏也狂跳得厉害,都快要冲破胸骨,直接跳到陆漾的胸腔里面来了。

    “您怎么了……”

    陆漾话没完,声音就哽在了咽喉里。

    阮总的话语里夹杂着喘|息声,吹拂着陆漾耳边的碎发,把她的心尖也吹得一颤一颤:“生日快乐!”

    简单的四个字却来得太过沉重,听得陆漾措手不及。

    阮总却还在自顾自地道:“还好还好,离十二点还有一段时间,终于赶上了。““不会再有下次了,我再也不会让你失望了……鹿,陆漾,漾漾。”

    忽然被阮总这么称呼,陆漾一时间都不适应了。而阮总也没给她适应的时间,语气认真得几乎可以是紧张:“现在是晚上十点四十六分,从此以后的每一秒钟,只要你需要我,我一定会立刻出现在你眼前。”

    陆漾哪知道阮总会这样灼烫的话,连耳朵尖儿都战栗了,双唇颤抖着不出话来。

    她的双臂被阮总箍住,抬不起来,没办法掩住面孔,但她又实在抑制不住那股从里到外的酸热。

    只听“呜”的一声,陆漾将脸埋进阮玉烟的肩颈窝里啜泣起来。

    啜泣的声音很隐忍,但是聋子也听得出来这隐忍背后的撕心裂肺。

    从来没人跟陆漾过这种话。

    我不讨厌你,我在意你,我会保护你……这些话对陆漾来,简直就是奢侈品,即使偶尔听到,也是没有真心实意的高仿。

    但今天,这一刻,阮总把这些话掏心掏肺地出来。

    “阮总,不要开灯……”陆漾啜泣着,话也断断续续,“我不想你看见我现在的样子。”

    她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到自己的狼狈样子,眼圈肯定又红又肿,脸色也不好,难看死了。

    她的心思好像很容易猜似的,阮玉烟一开口就点破了:“你不丑,你怎么样都很好看。”

    顿了顿,又道:“你不让开灯就不开了。”

    阮玉烟心想就算自己她好看,开灯之后陆漾自己还是会觉得难堪的。那就算了,不开就不开。

    人都抱在怀里了,多看两眼少看两眼又能怎么样。

    “吃饭了么?饿不饿?”

    阮玉烟低声问道。

    陆漾摇了摇头:“没吃放,但我吃了点心垫肚子,现在一点也不饿。”

    这样啊,也好,阮玉烟的眉头舒展了些。本来这么晚吃饭就对身体不好,何况明天陆漾还要早起上班。既然不饿,那就等明天再吃好吃的。

    想着,阮玉烟手上一用力,竟横地将陆漾抱了起来。陆漾骤然失重,唬得赶紧搂住阮总的脖子,脑袋也紧紧贴在阮总的锁骨处。

    “很晚了,休息吧,”阮玉烟用下巴蹭了蹭陆漾的脸,“明天我一定给你补一个生日,好么?”

    陆漾受宠若惊:“不用不用,阮总您这几天不也忙着……”

    一边着,一边羞涩地任由阮总蹭自己的脸颊。

    将人放到床上以后,阮玉烟也在一旁搭边坐下,轻声笑道:“工作上的事,我很快就会完成的。”

    然后把腾出来的时间都拿来补偿你。这句话阮总没,但陆漾能听出这层意思。

    天哪,我何德何能,阮总又哪里能谈得上是亏欠了我呢……陆漾用被子蒙住快要烧起来的脸,不敢话。

    阮玉烟以为她要睡了,正要走开,却忽然被她拉住了手。

    陆漾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脑袋,声音软乎乎的:“您、您也睡床。”

    没想到阮总听到这话居然怔了一下:“可以么?”

    陆漾的脸又热起来,吃力地点了点头:“……嗯!”

    ***

    陆漾的床还不算太窄,两个人睡还是睡得下的。她本来还算保持清醒,防止自己在梦里翻身把阮总推下去,却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是阮总在身边的缘故,她睡得很沉。

    第二天早上睁眼,阮总已经走了。

    果然阮总这几天还是很忙的吧……陆漾对自己道,然后照常洗漱、换衣服、挤地铁上班。

    我不失落,一点失落也没有,阮总本来就忙。陆漾这样想着,唯一一点宽慰,是她的眼眶可算是消了肿,她不必顶着一脸哭相去上班。

    没想到刚到公司,就看见那个熟悉的人影正在办公室门口等她。

    陆漾一阵惊喜,趁着自己来得早,走廊里还不是人来人往的,一路跑狂奔过去,一下子就挂在了阮玉烟身上。

    阮玉烟怕她掉下去,赶紧用手抱住了。

    “您怎么来了?”

    陆漾还以为阮总最近都在出外勤,不会到公司来的。

    “我过要陪你,”阮玉烟嗅着她耳朵上的清香,声轻笑道,“高兴么?”

    其实阮玉烟老早就过来了。阮玉烟心想,既然昨晚陆漾不让开灯,那就是不想让我看见她哭得眼圈浮肿的样子。如果今早起来她的眼圈还是肿的,那肯定仍然是不愿意被我看见的了。

    那还不如早点到公司等着,看陆漾没事再过来找她。

    陆漾忽然想到了什么,脸颊羞红地点了点头,又忸怩地将唇凑到阮玉烟耳边:“阮、阮总?”

    “怎么吞吞吐吐的?”

    阮玉烟低眉问道。

    陆漾又忸怩了一阵,才用细如丝的声音道:“您能不能像上次那样,再吻我一下……”

    阮玉烟微怔,旋即温柔一笑:“你喜欢?”

    陆漾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我会觉得很开心。”

    本来陆漾觉得特别不好意思,甚至连羞耻心都被激发了出来,所以才要用choker遮着吻痕。但是自从上次母亲来闹事之后,她就想明白了:和阮总亲吻又有什么不可?和对自己有心的人亲密接触,这没什么可耻的。

    该羞耻的从来都不是真心交付的人。

    明明是陆漾提的要求,阮总的脸却也红起来,一言不发地将她抱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用脊背把门给顶上。

    “阮总,阮总……”

    陆漾的脑袋伏在她的肩头,一声一声地唤着她,像是晚风吹动野火,吹得阮玉烟心底燎燎不已。

    陆漾被她放倒在沙发上。

    紧接着,阮玉烟跨上来,双腿骑住了陆漾的腰肢。

    陆漾到底是年纪,哪里都软乎乎的,腰身虽然很细,但也有肚子,手感像果冻一样。

    “阮总别再掐我肚子了!”

    陆漾又气又笑地禁止阮总的爱不释手行为,也就是在这时候,阮总垂眸吻住了她的唇,将她的情绪都轻轻含在口中。

    就像偷腥的猫,陆漾贪恋地没有躲开,却也半推半就地声道:“您轻点,待会儿还有会要开会……唔……”

    阮玉烟咬住了她的唇,也咬住了她的一切借口。

    向来笔挺的西装都蹭皱了,暧昧的压痕像花枝一样,蜿蜒地盛开来阮总的袖口,又像是撕裂斯文西装的一道裂痕,有灼热的心火从这道痕中透出来。

    间隙,阮玉烟粗喘着气,与陆漾额头相抵:“开心了么?”

    陆漾连耳根都红得滴血,没有话,但当她将脑袋靠在阮玉烟身上时一切就已经明了。

    她摸着自己的嘴巴,有点埋怨:“待会儿开会可怎么办?”

    “你可以不去,”阮玉烟低声笑道,“有什么通知,我晚上回家传达给你就好。”

    “大坏蛋!”

    陆漾咬着下唇,半嗔半笑。

    唉,怎么会有鹿这么可爱的人……阮玉烟在心中无奈,心我这辈子就算是栽在她手里了。

    陆漾也察觉到她在凝望自己,不由得羞臊起来,双臂抱膝地窝在沙发里,将脸微微转过去。

    半晌,只听阮玉烟笑着轻叹一声,就去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西装了。

    她刚熨的衣摆已经褶皱起来,右臂的袖口拉到手肘之上,露出臂上那道苍劲的疤。疤痕周围,是一用力就会挺起的青筋。

    此时此刻,西装不是西装,而是囚禁野兽的笼子套在阮玉烟的身上。

    看着被压皱的西装,陆漾有点过意不去:“阮总,晚上我给您熨。”

    不料话音刚落,阮玉烟还没回答,就听见办公室门外传来一个声音:“阮玉烟,你在里面吗?”

    阮玉烟和陆漾对视一眼。

    是秦东林。

    他来干什么?阮玉烟示意陆漾噤声,本来想装作不在,转念又一想:秦东林来肯定是有事,而且多半又是要搞什么幺蛾子。

    不行,还是得见一见。可要是被他撞见陆漾现在这副样子……

    办公室里又没有衣柜这种大柜子,根本无处藏人。

    陆漾紧张起来,阮玉烟却镇定地道:“躲到那里去。”

    门外的秦东林还没走:“我知道你在里面,怎么不开门?唉,有些人看着道貌岸然的,其实背地里不知道在搞什么勾当……”

    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就被猛然推开,差点拍到他脸上。

    “你……!”

    秦东林的脸色当时就难看起来。

    但阮玉烟的脸色比他更难看,所以秦东林怂了。

    被亲女儿吓成这样,真是窝囊。秦东林在心里叫嚣,心你等着吧,有人亲眼看见你和那个陆漾进屋了,我就要当众揭穿你俩的那些丑事。

    这样想着,秦东林又得意起来:“不请我进去吗?难道就在这儿站着话?”

    他笃定阮玉烟不会让自己进去。

    然而出乎意料,阮玉烟冷着脸侧身,让出进门的地方:“进来,别在外面丢人现眼。”

    死贱人,怎么话呢?秦东林恨得咬牙切齿,冷笑一声,霍然闯进办公室……

    屋里并没有陆漾,甚至除了他和阮玉烟,连第三个人都没有。

    秦东林傻在当场: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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