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以迎上前去，笑着问道：“这位客官，有什么需要吗？我是这儿的东家，可以为你推荐。”

    玉西那双灰黑色的眼睛平静地望过来，道：“要眉笔。”

    是个酷girl，谭以心里想着，拿出了铺子里仅有的两款系统出品眉笔。

    “客官你瞧，总共有两种颜色，棕黑色和红棕色。”谭以瞥了瞥玉西平淡的脸。

    “嗯，你的眉毛浓密，肤色很白，用这款红棕色的会更适合你哦。”谭以拿起一支眉笔向她推荐道。

    玉西接过，修长的手轻轻握住眉笔，以执毛笔的方式，虚空往自己的眉毛上比划了两下。

    “两种各要二十支。”玉西放下手里的眉笔，道。

    导购于金瑶在一旁听见，立刻给富裕的千金姐包上，眉笔一次性买二十支可不多见！

    玉西结算了银钱，走前犹豫了会儿，朝谭以道：“这笔是眉笔，其实在纸上写字也很便利，以后会有更多样式吗？”

    谭以愣了愣，明白过来她这是把眉笔当铅笔用了，道：“方便是方便，但用眉笔怕是不好写吧。宣纸薄软而韧，眉笔又是在油性皮肤上显色效果才好……”

    谭以没把话透，只眉笔不适合写字。

    到这儿，玉西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道：“是了，你的有道理。不过我已经试过了，在青州产的玉皮纸上写最舒服，颜色也不错。”

    谭以是知道古代人民对书法的狂热爱好的，眼前这位姑娘怕也是其中之一。

    “这是您的会员卡，请收好。您是第一次来店，总共消费八两银子。不同等级的会员卡有不同的会员福利，欢迎再次选购。”于金瑶麻利地填好了表格，请玉西签字确认。

    玉西接过，仔仔细细地看了半晌，道：“我现在是白卡，能够新品试用，是吗？”

    于金瑶这些天都在回答这类问题，已经十分熟练了，亲切笑容丝毫不变，回答道：“是的客官，只要在铺子里消费任意金额就能成为我们的白卡会员，累计消费满十两升级为紫卡，满一百两升级为红卡，满五百两升级为黑卡，满一千两升级为金卡。”

    于金瑶一口气了一长串，稍微顿了顿，继续道：“不同等级会员能享受不同的福利待遇，您可以看看这里，会有美妆服务、积分兑换、最大折扣、新品抢先购等福利。”

    听导购的天花乱坠，玉西仍然面不改色，看了看优惠福利，发现自己没什么需要的，也就不在意地道：“下次有新的眉笔再通知我来新品试用。”

    挥了挥手，玉西转身往外走去：“送到城东大理寺少卿玉府，就玉西买的。”

    谭以在一旁翻看这几日登记的会员人数，闻言盯着玉西的背影看了一会儿。

    放下手里的登记簿，谭以喊来满冉，问道：“大理寺少卿家的姐，听着有些耳熟，你听过吗？”

    满冉眼睛倏地睁大，兴奋地道：“玉西姑娘也来咱们铺子了啊！东家您之前在江南不太清楚，她是京城鼎鼎有名的大才女，可惜她的一只眼睛被人弄瞎了，原本能与澹台轶齐名。”

    道这儿，满冉的声音了点，似乎是怕被旁人听到，又冲着谭以眨了眨眼睛。

    谭以：“……”

    就和澹台轶见过这么两回，居然就被下属暗暗调侃了。

    “和澹台轶齐名？怎么？”谭以有些惊讶。

    满冉回道：“玉西重诗词歌赋，澹台轶精治经策论，在京城都素有才名。”

    谭以八卦闲聊完了，就起正事：“最近会员登记情况进展怎么样了？”

    到正经事，满冉肃了神色道：“开业前几日未记录的会员已经全部登记完毕，和账本上的营收对得上。目前，白卡会员三百五十六人，紫卡会员七十八人，红卡会员三人，黑卡金卡会员暂无。”

    谭以在脑中迅速计算核对了一下，大致在合理范围内，算是稳中有升的趋势。

    接下来还是继续薅系统羊毛，这么点化妆品根本不够看啊。

    *

    玉西得了好笔，兴致勃勃地回到家中继续写字，虽然在她脸上看不出丝毫兴奋的迹象，仍然是一脸淡漠。

    玉西在玉皮纸上正诗兴大发，挥斥方遒，便听见丫鬟的通报声，表二姐来了。

    刚完，还未等玉西喊进，她便已掀开门下珠帘，走了进来。

    正是表二姐名倪听南，为在京中寻个好夫婿，由她姨母带着在家中住一段时间。

    “姐姐正在写诗？可扰到你了？”倪听南凑上前去，笑闹道，垂挂髻上的两枚巧珠花随着她的动作一颤。

    “嗯。”

    玉西面无表情，拿起眉笔继续写，道。

    倪听南噎住，又快速扇了扇手里的刺绣牡丹团扇，自顾自笑了笑，道：“姐姐用的什么笔，好生精巧，我倒是前所未见。”

    玉西难得皱了皱眉：“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

    倪听南听见这话反而眼睛亮了，道：“是我的错，扰到姐姐了。姐姐的没错，我是地方来的，见识浅薄，没见过京城里这些好东西也正常。”

    玉西受不了她这样扭来扭去的话方式，道：“前门大街谭家胭脂铺。”

    倪听南知道了铺子，心里有了主意，又仔细瞧了瞧玉西手中的笔，在一旁的秀凳上坐下，道：“姐姐可真是慧眼如炬，在胭脂铺里还能找到写字的玩意儿，不像我没见识。就前几天，我娘还跟我，要我跟姐姐你多亲近亲近……”

    玉西干脆放下笔，专心听她，一脸古井无波，时不时点点头，嗯一声，看似在认真听着，实则眼神都涣散了。

    倪听南看表姐时不时回应她，得更起劲儿了，直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意犹未尽地停下。

    “我这人不太会话，也只有姐姐你才耐得住性子听我，不然我可闷死了。”倪听南心翼翼觑了她一眼。

    你知道就好。玉西心里默默想着，回道：“没有。”

    倪听南舒了口气的样子，拍了拍胸口：“那行，姐姐我过几天再来找你话。”

    等倪听南走了，玉西拿起笔，又凝神侧耳倾听确定她是走了，才放心地继续写诗。

    她这表妹，是既会话，又不会话。玉西心中叹息道。

    倪听南从玉西大姐那里出来，带了两个丫鬟便直奔谭家胭脂铺。

    看着铺子的大门及院子，作为皇商家嫡女的倪听南点了点头，铺子还算能入眼。

    还没等导购朱诚安开口招呼，倪听南手一挥，道：“买两百支笔，写字挺好用的那种。”

    朱诚安：“？”

    咱们这开的是胭脂铺，不是他上个东家的荣宝笔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