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身不正,读再多书……
两人终是没有做到最后, 临门一脚顾琬琰却生生忍住了。
想起他非要等到成婚才圆房的原则,沈楠也没再敢逗他。只是看他满头大汗的可怜样,身先士卒地帮他解决。而这样做的后果, 便是半个时辰后某人一脸餍足,她却如同一条死鱼一样瘫在床上。
看他衣冠楚楚的样子,沈楠抬腿踹了他一脚。
“好了,不闹了。”顾琬琰仔细地为沈楠擦着手,眼里尽是温柔。
“谁闹了。”沈楠嘟囔着, 将自己往被子里又塞了塞。
顾琬琰笑了笑, 手里的动作却更加轻柔,如同是在对待一团易碎的泡沫。
“那……就现在这样,你是算一直都瞒着娘吗?”沈楠问。
顾琬琰擦手的动作一滞, 随即继续。
“瞒不了多久的。”他, “皇上彻查南蛮一案, 涉世的人几乎都被查了个干净, 为的就是还那些枉死之人一个公道。想来要不了多久,顾三郎的追封便会下来,到时候……”瞒不住的。
他已经已经偷了本属于顾三郎的亲情,又怎能再藏着他拼死换来的荣耀。
“那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跟娘坦白。”沈楠。
无论发生什么, 我们一起面对。
“嗯,好。”顾琬琰懂了她的意思, 轻笑着抚了抚她的脸颊。
“饿不饿, 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
“不要。”沈楠摇头,以手捂嘴,了个秀气的哈欠,眼中尽是泪花, “累了,想睡觉。”
“好,那你好好休息。”顾琬琰给她掩好被子,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那你呢?”沈楠问。
“我还有点事儿,你先睡,明天带你出去玩儿。”
“嗯。”沈楠乖乖闭上眼睛。
经历了一天的惊心动魄,她也是着实累狠了,如今心里踏实了,很快便进入梦乡,至于差点被朱允文侵犯的事,也被顾琬琰这事儿影响的给抛到了脑后。
阴影,不存在的。
顾琬琰下楼时,朱有义父子已经被带走了。唐青和差役们坐在下面喝茶,不远处的柜台边,店二撑着脑袋瞌睡。
“大人。”看见他下来,众人齐齐起身。
顾琬琰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坐。
“大人,” 唐青倒了一杯茶递给他,“明日我们可是要按原计划启程?”
随州的事已经解决了,无论是探子还是朱有义。他们出来也有大半个多月了,按理也该回去了。
“不急。”顾琬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缓缓道:“朱有义的罪孽绝不止他的这些,需得仔细查一查,还遂州百姓一个公道。”
他丢个唐青一枚代表自己身份令牌,:“这件事你来代我,其次,沈娘子的安危也由你负责?”
“啊?”唐青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那大人您呢?”
方才不还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吗,现在怎么又放心交给我了?
更何况那可是你媳妇儿,你把他交给我,这合适吗?
“我有急事,需要连夜赶回云阳府。”顾琬琰道。
什么急事这么急,还连夜走。
再了,你都要回云阳府了,就不能把你媳妇儿也带上。
唐青满肚子疑问,但奈何此时顾琬琰是他上司,在众差役面前,他也不好问,只得点头应是。
次日清,沈楠起床后阿竹便惊喜地告诉她,顾三郎来了。
洗漱完毕下楼,她果然看见“顾三郎”和一众差役坐在一起,热火朝天地吃朝食。
“你怎么来了?”明知他从未离开过,但在外人面前,该做的戏还是要做足的。
“知府大人的事办完了,顺道过来看看你。”某人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
“嫂子这不正好吗,反正你也没事儿可干,刚好让顾哥带你去转转。”有个年纪的差役调侃。
“就是,趁着这个好时机。这遂州风土人情跟咱们那儿不一样,好玩的可多着呢。”
巡抚大人不在,这些人话也随意了不少,更有好事的让开地方让沈楠做,调笑着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别胜新婚云云。
顾三郎看着心情很好,面对他们的调侃,也能笑眯眯地应和,光明正大地牵着沈楠的手,那叫一个春风得意,心神荡漾。
旁边的桌上,唐青忿忿不平的看着这一幕,咬一口包子,将其当成顾琬琰咬得“咔咔”作响。
合着他所谓的急事,就是扒了面具抛开顾琬琰的身份,变成顾三郎来陪沈楠,难怪昨日他连给他询问的机会都没给,合着在这儿等着呢。
什么相信他让他全权代理他,到头来,不过是他坑他的一个把戏罢了。
关键是他还不能戳穿,只能自己生闷气,然后越想越气。
顾琬琰他没胆子动,其他人他可不放在眼里。
被欺压还莫名吃了狗粮的某人那朱有义父子开刀,不到两天时间,他就将他们父子二人的暴政虐行查了个底朝天。
怎么呢,简直是让他瞠目结舌,大开眼界。
“所以,朱允文不但强行掳走了人家的女儿玩弄致死,还直接放了一把火杀了人家全家?”唐青看着手里那字字泣血的诉状,恨不得立马去牢里将朱允文那畜生痛扁一顿出气。
“是,据那家人的亲戚,戚花死后,那家人为了给女儿讨公道便去遂州衙门告状,只是恰巧那日知州不在。他们回去后,晚上家里的柴草房便起了火,老两口连带着一个八岁的男娃都没能逃出来火势太大,还牵连了周边的邻居。”
“这么巧?”唐青嗤笑。
这么巧知州不在?
这么巧柴房起火?
“那人也是觉得这事有蹊跷,毕竟遂州夏日多雨,这大晚上的,哪有那么容易起火。只是为了自家人的安全,他写了这份诉状后却一直没敢拿出来。如今这不听闻朱氏父子入狱了,才敢出来叫冤。而且,这朱允文的罪行还不止这些,欺负孀居的妇人,断人家公爹的腿,人一家子告上门来,却被朱有义诬陷是那妇人不守妇道勾引他的儿子,最后那娘子不堪受辱,自杀了。”
如此的事,简直数不胜数,朱允文仗着他爹的身份,干了不少缺德事,而事后,少不了他那个爹替他善后。
“听有一次人都告到上京了,最后却还是不了了之了,随即遂州城的人便都知道,朱有义上头有人,遇上关于他们父子的事,一个个就都只能装哑巴。”
他们后头的人是谁,唐青不用猜也知道。毕竟他们刚来云阳肃清官风的时候,若不是阡王暗地里帮忙迷惑他们,朱有义也不可能在一群贪官污吏里面全身而退。
不过现在嘛……唐青看着桌上那一踏全是朱氏父子的罪状,黑眸闪过一丝冷意,一敲案上的惊堂木,开口道:“来人,传我令,将朱允文押入水牢,明日一早在菜市口斩首示众,查抄朱氏所有财产,一半充公,一般当做补偿,分发给受害人家里。”
唐青厉声严词,桌上,那枚代表巡抚的玉佩熠熠生辉。
他原本还觉得三哥废掉朱允文的行为有些严重了,如今看来,那畜生就是千刀万剐都不为过,要不是朱有义是朝臣,得被押往上京,他一定连他一块儿处置了。
沈楠听见朱允文被斩首的这个消息时,正和“顾三郎”在遂州最好的酒楼——岳林楼吃饭。
装饰雅致的包间里,面对着满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沈楠却着实没了胃口,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戳着碗里的米饭。
“怎么了,有心事啊!”顾琬琰舀了一碗酸鸭汤递到她跟前。
“就是……”沈楠抬头看他,“朱允文被斩首这事儿,不是因为我吧?”
虽然他被斩首的指令是唐青下的,但沈楠知道,这都是顾琬琰默许的。她不是圣母,不会去同情朱允文,但如果是因为她顾琬琰公报私仇,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当然不是。”顾琬琰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他会被斩首那是因为他罪孽深重,跟你没有关系。”
“真的?”
“嗯。”顾琬琰点头,“虽然我确实很气愤,但还不至于草菅人命,更何况,比起死,让他不能人道岂不是更令人痛苦。”
“倒也是。”沈楠沉吟了片刻,点头。
下面大厅里的人还在谈论朱家的事,衙役去抄家的时候,朱家的那几个妾室哭得有多凄惨,朱允文被斩首的时候,有多少人拍手称快,而最终所有话题的归属,还是希望新来的这位知州是个为民造福的好官。
“此事事关重大,皇上为了朝堂安宁,已经派了人过来接手遂州,我听闻此人还是翰林学士,应当还不错。”
遂州曾被阡王暗中把控,就算是为了边地安宁,皇上也一定会派一个自己信任的人过来。
“翰林学士又如何,这些贪官污吏,那个不是读了十年圣贤书,可到头来呢?”沈楠不齿。
学问终究无法为一人定性,重要的还是人品。身不正,读再多书都是枉费。
“倒也是。”顾琬琰点头,又给沈楠夹了筷子菜,“别想这些了,想好下午去哪里玩了吗?”
“没有。”沈楠撇了撇嘴,“不想玩了,感觉好没意思,阿琰,我们回家吧,我想回去了。”
“好。”顾琬琰下意识地应着,随即才反应过来,他声音有几分不确定,“你方才叫我什么?”
“阿琰啊,怎么了。”沈楠看向他,“哎呀你放心,回家后我还是叫你三郎哥,只在有我们两人时我才这么叫,不会露馅的。”
“我不是这个。”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激动,似是落了星星一般明亮。顾琬琰轻轻一拉沈楠的胳膊,将其扯进怀里,“阿楠,你真好。”
顾琬琰长这么大,遇见过很多人,有直呼他名字的,有叫他将军的,皇叔,三哥,琬琰,这些他都听到过,却唯独没有人叫他阿琰。
他一直觉得,阿什么的称呼,那是亲近之人才会叫的,那里头,包涵的是情意与缱绻,就比如,他唤沈楠为阿楠。
“我好吧。”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沈楠不由得翘了翘嘴角,双手环上他的腰,埋头在他怀里,“那好了,明日我们动身回家。”
“好,回家。”从胸腔传来的声音有些闷,却温柔异常,让人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