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我认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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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安安诧异地抬头,看到苏闻钦黑着的那张脸时,唇角勾起了似有若无的笑意,“没想到几年不见,苏先生倒是……越发变态了,居然闯女卫生间。”

    苏闻钦额角的青筋跳着,一双眸子微眯,紧紧盯着她,“把好友加回来。”

    “我不太想,”林安安的手触碰到了隔间的门,想要回来了出去。

    然而苏闻钦用身子抵住了门,“哐当”一声,堵住了她的去路。

    林安安被他堵在了厕所的隔间中,微微皱着眉头抬头看他,“苏先生,搭讪都没有你这么个搭法的,把人堵在女厕里,传出去不好听的。”

    “确实传出去容易让人想入非非,”苏闻钦细细量着林安安,不得不五年不见她变了不少,瘦了些,脸型更加精致了,气场却增加了不少。现在的她,跟五年前那个软弱中带着韧劲儿的林安安像,又不像。

    “看来,苏先生还是想跟我再传出去点什么绯闻,”林安安挑眉,“不怕你家霍柔吃醋?”

    “她不是我家的。”

    “哦,”林安安眼波流转,“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吗?”

    苏闻钦抿了唇,沉默地盯着她的眼睛,试图透过眼睛去窥探她的内心。

    听到门外传来了高跟鞋的声音,两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有人走到旁边的那个隔间里方便了,苏闻钦不自觉得屏住呼吸。

    水声响起的那一瞬间,苏闻钦尴尬地抬头看起了天花板。

    林安安憋不住想笑,趁机拉着他的胳膊将人往一边拖去,可是他的体重哪儿能那么轻易就被拉走啊。

    他顺着她的力道趁机往她身上一趴,将重量都压在她身上了。

    林安安险些没有站稳,她用力推他,可是苏闻钦这人居然愈发无赖了,将她箍得紧紧的,低声在她耳畔讲道:“不怕被人发现?”

    林安安顿了一下,苏闻钦趁机享受着这拥她在怀的片刻。

    “反正又不认识,”林安安低声在他耳边回了一句,接着快速抬脚往苏闻钦的腿间踹去,他没有任何防备,痛得直接“咚!”得一声撞向隔板。

    “搞什么鬼啊!”隔壁隔间的女人迅速冲水。

    林安安拉开门,头也不回的往外走,正好看见那个女人,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女人拧着眉头走到洗手台前,林安安快步离开卫生间。

    “啊!流氓!”

    林安安挑眉,没有回头,回到包间,“还有点事情,包带回家吃吧。”

    邵楼看见林安安有些凌乱的头发愣了一下,随机点头,“行。”

    招来服务员将所有龙虾都包带走,林安安拿起牛奶,没有喝,她现在急着回家上厕所呢,反正她是不敢在这边上厕所了。

    邵楼开车将人送回了骊山公寓,好好的一顿接风宴就这么没了,他心里边有些不是滋味,但是林安安有事要忙,他也不好什么。

    把龙虾放到桌上摆好,而后又将剩下的牛奶放进冰箱里,邵楼准备离开的时候,林安安从厕所出来了,“坐下一起吃啊,这十斤我一个人也吃不了。”

    邵楼挑眉,“你不是还有事?”

    “还是能省出点吃饭时间来的,”林安安招呼着他坐在饭桌前,接着又去卧室取了iPad过来放在桌子上,等待着林飞捷给他发来策划案。

    邵楼拿了个碗摆在面前,他剥龙虾的速度飞快,但是一个都没下肚,全都放进了面前的碗里。

    很快,满满一碗虾肉推到了林安安面前。

    “叔叔你也太好了吧!”林安安惊喜道。

    “快吃吧,还热乎这,”邵楼这才开始边剥边吃起来。

    林安安将一次性手套摘掉,去取了把勺子过来,舀了汤汁过来浇在虾肉上,一拌,绝了。

    “还是国内的龙虾味道正宗,”林安安一边吃着一边感慨道。

    邵楼的眸子笑意盈盈地盯着她,“他家味道确实不错,以后可以经常过去。”

    iPad响起了提示音,她转头一看,果然是林飞捷将企划案发过来了,没有立马接受,先陪着叔叔把饭吃完了再。

    “这次回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邵楼看着正在吨吨吨喝奶的林安安笑出了声,跟她干杯。

    这奶她端了一路,邵楼原本还在心里边忐忑她变了口味呢。

    “那肯定啊,”林安安笑道,“有用得着你的地方,还能放过你?到时候别嫌我烦就好。”

    “不会的。”邵楼唇角笑意更甚。

    十斤龙虾听起来唬人,但是扔掉重重的壳子之后也没剩多重的肉,两个人最后全都解决完了。

    邵楼帮她把桌子收拾了一下,主动去厨房清洗她用的那个碗,林安安将所有垃圾包。

    “碗洗干净放回柜子里了,”邵楼拎起垃圾袋,“我先走了,你忙完早些休息。”

    “嗯嗯,”她送他出门,却被他堵在了门口,不让她下楼了。

    林安安转身回桌子上取了iPad,推开窗户通风,接着又坐在沙发上,将林飞捷发来的那份企划案下载开,认真的看着。

    果然水平一般。

    多处地方不够细化就算了,就连大框架都没有稳住,再加上内容过散,林安安拧着眉头看完,而后又用了一个时按照林飞捷的意思将整个企划案推翻重写,完事后又发给了他一份,让他自己对比差距在哪里,找一下原因,下次改进。

    起身将窗户关上,林安安回卧室的卫生间卸妆洗漱。

    回来之前为了倒时差,特意在飞机上睡了个全程,今天终于又眯了会儿,所以现在躺在床上的她一点都不困。

    晚些时候韩潇潇那边终于有了回信,她了个视频电话过来,“你都收拾好了?”

    “早就躺下了,”林安安笑着趴在床上,将手机怼在床头竖着,捧脸看着韩潇潇那边的背景,“你住在哪儿呢?”

    “还能哪儿?宾馆呗。”韩潇潇拿着手机转了一圈,“我可真是太惨了,你这刚回来我就被发配到边远地区深入基层解约问题。”

    林安安盯着她就只知道笑,“明知道你很惨,但我还是不厚道的笑出声来。”

    “没良心的,”韩潇潇躺回床上,“怎么样,倒好时差了吗?是不是睡不着?”

    林安安摇头,“你这么一,我好像真的有点困劲儿了。”

    “我这边估计还得有个两天才能处理好,”韩潇潇微皱秀眉,“飞长途也挺累的,挂了,你好好休息。”

    “拜拜,”林安安勾勾手,挂断了电话。

    翻身过来仰躺着,手机放在枕边,林安安关灯睡觉。

    明天早上还想去一趟医院呢。

    翻了个身找到最舒服的姿势,困劲儿很快上来,林安安睡了过去。

    差不多是下半夜了吧,家里的门被人“哐哐哐”得砸着,林安安从床上惊坐而起。

    又是苏闻钦喝醉了过来闹事,实话,林安安是真的挺佩服他的,无论她住在哪,只要是在国内,他就都能查到。

    从猫眼看完之后的林安安并不算给他开门,她轻手轻脚地转身走到了客厅坐着。

    砸门的声音还没有停止,林安安拨电话报、警,“喂,您好,我家门外有人醉酒寻衅滋事,不停地砸门,我好害怕,地址在骊山公寓……”

    挂断电话之后林安安就抱胸继续坐在沙发等,约莫过了十分钟不到,外边砸门的声音突然停止,接着又是几个男人的低声交流。

    林安安挑眉,看来是解决了。

    “您好,女士,外边安全了,请开门配合我们做个记录。”

    林安安趴在猫眼上见苏闻钦已经被狼狈地押在墙上,心中突然就有了安全感,开门,“好。”

    “你们干什么啊……”喝大了的苏闻钦有些口齿不清,“我们、我们两口子吵架……闹矛盾,你们管得着吗?”

    正在做记录的民警笔尖一顿,林安安皱起眉头看瞥了一眼苏闻钦,“我们俩不是,离了,早离了。”

    “就是两口子,结了婚的,我公司都给你了……”

    “苏闻钦你闭嘴。”

    押苏闻钦的那个和给林安安做笔录的那个对视一眼,“进去穿件厚衣服,跟我们去所里走一趟。”

    林安安臭着一张脸跟着去了所里,苏闻钦那边正喝着醒酒茶,两个人分别做完了笔录。

    她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在走廊上等她了,林安安翻了个白眼,抬脚往外走着。

    苏闻钦追了上去,从她手中把手机夺走,用强拉着她的手用指纹把锁解开,仗着他胳膊比她长,将手抬到天上去开了微信。

    “苏闻钦你把手机还给我!在这种地方你居然还敢抢劫!”林安安跳着去够手机。

    “那个男同志,注意一下影响啊。”身后有人清了清嗓子讲道。

    苏闻钦将自己从黑名单中放出来之后,终于把手机还给林安安。

    当着他的面,林安安又要将他拉黑,苏闻钦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还以为五年不见,你变成熟了呢,原来还是用拉黑这么幼稚的行为逃避问题。”

    他这是激将法,可是对林安安而言确实好用的,她冷笑一声,将手机放下,“我认为,我跟苏先生之间的问题都已经解决完了。”

    “没有,你先欠我一个孩子。”多年之中,他主动提起了两人共同的痛楚。

    林安安脸上的表情凝住,想起那个满是遗憾的孩子,她扯出一个笑容来,“或许他正感到庆幸呢,庆幸没遇上你这种瞎眼的爹。”

    身后又传来干咳声,“我们这边是有调解员的。”

    林安安瞪了苏闻钦一眼,甩开他的手臂,绕开他,快步往前走着。

    “我是瞎了眼,”苏闻钦的语气有些急,仿佛这一句不出去的话,以后就没有机会再讲出去了似的,“瞎了眼看上你这么个薄情寡义的!”林安安顿住脚步,“薄情寡义?你是在你自己呢吧。”

    “我认栽。”

    “我认为及时止损是个不错的选择,”林安安面带微笑,盯着他看着,“苏闻钦,你认栽了明你没本事。我不认栽。”

    苏闻钦的瞳孔骤然缩紧,“林安安你什么呢?”

    “我认为跟你断绝关系是我迄今为止做过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林安安往后退了半步,“以前苏先生不懂的珍惜,现在再这些、做这些都没有意义了,时间不可能倒流,伤疤也不可能会平整光滑如初,孩子……也回不来了。”

    苏闻钦的拳头在黑暗中捏紧,“五年,你变得更冷血了。”

    “抱歉,对待苏先生,热不起来。”

    冬夜的寒风总是裹挟着萧条苍凉扑面而来,扬城的冬是湿冷的,冷气仿佛能钻透衣服一样的直击皮肤。

    林安安冷得有些颤抖,她嘴唇哆嗦着,“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先走了。哦,对了,跟苏先生之间也不可能再有别的事情了。”

    “我不信你热不起来,”苏闻钦拉着她的手腕往回一拖,紧紧将她搂在怀中,低头用力地吻了上去。

    是撕扯,是纠缠,是阔别多年的思念。

    是挣扎,是反抗,是不甘愿屈服的执念。

    苏闻钦到底是凭借着自己的力气占了上风,任由她将他的唇咬破,任由鲜血渗出满嘴锈味,他依旧能够品尝到她的清甜。

    比起身体上的直观感受,心灵上的满足更让人愉悦。

    他真的太久太久没有这样深情地吻过她了,就是这张嘴,平常那么硬着不饶他、不给他面子,可是吻上去确实那么的软。

    五年的时光足以改变一个人,苏闻钦已经开始放下自己的姿态,试着向她表达内心了。

    可是她却变得更加傲娇,身上披着更为坚硬无法刺破的外壳,他一眼看不到她的心,他不知道在她的心里他到底还有没有位置……哪怕是那么一丁点儿。

    他要孤注一掷。

    失去的滋味太煎熬,他不想再承受一次。

    五年前她逃去了国外,他查不到她的任何行踪,如今她又再度闯入她的生活,他岂能那么轻易的就放她走?

    冷风中,他用吻向她诉着这么多年来的遗憾与思念,不管她能不能领会,不管她想不想懂,他一股脑的全都给他了。

    二人身后的大门口,站了两个穿着制服的年轻。

    “我就床头架床尾和嘛。”

    “我怎么记得听久之前,传言他俩离婚了的。”

    “结了可以离,就不兴离了再结了的?年轻人,要懂得跟上时代的变化。”

    林安安反抗了太久,依旧无果,就连杀手锏抬腿踢他都因他的防备而破解,彻底是没了辙。

    等苏闻钦终于松开她,林安安抬手用力地擦着自己的唇,伸手往大门一指,“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告你猥、亵?那边还站着两个证人……唔!”她威胁的话还没讲完,苏闻钦的吻又落了下来,堵住了她嚣张的嘴巴。

    切,嘴硬是病,得治。

    她虽然生着气,但还是被他攻了城略了池。

    “你还不算太讨厌我,”苏闻钦的声音透着些愉悦,“或者……你心里边还有我,”他的猜测越来越大胆,“林安安,别闹了好吗?孩子我们可以再生,如果你现在不想要的话,跟我讲一下,我们做好避孕,别再偷吃避孕药了,我会尊重你的决定,不要就不要,以后不再偷换你的——”他话还没讲完,林安安就抬起了胳膊。

    “啪!”得一声清脆,她利落地甩了他一个耳光,“苏闻钦你的酒是不是还没醒呢?要不要再进去喝杯茶好好清醒一下?”

    苏闻钦愣在原地久久没能回神,林安安早已转身车离开,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冬夜的寒风不停地往脖子里钻着,谁知道他今晚喝多了是怎么想的,没穿厚外衣只一身西装就来找她了。

    风拍在脸上,头晕乎乎的,脸也有些麻麻的疼,他确实是还在醉着。

    林安安回到骊山公寓都已经凌三点了,垂头丧气地将外套脱了挂在玄关的衣架上,林安安走进卫生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

    脸颊上泛着红晕,不知道是因为刚刚被吻的,还是外边的冷风吹的。

    嘴唇红肿着,唇角还沾着血迹呢,她低头开水龙头洗了把脸,而后又认认真真刷了一遍牙。

    身上从外边带回来的寒气已经被屋里的暖和气给同化了,林安安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将自己摔到床上。

    躺下的那一瞬间,她意外了自己的反应。

    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

    明明心理上诸多厌恶,生理上却可以被动承受甚至迎合,人果然是之中没有褪去兽、性的生物。本能这种东西,如果细究了起来,是很恼人的。

    林安安又起身去冲了个澡,换了身干燥的衣服,躺在床上,再闭上眼睛,却睡不着了。

    在她的计划中,跟苏闻钦的对线不应该是这么早的,他这样的突如其来,让她一时手足无措。

    原以为经过五年时光,她能把他看得很轻很轻,直到昨天她都坚信着这一点。

    但……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把“随遇而安”当做人生信条的林安安了,她深吸一口气,用力将那个男人抛出脑海,试图放空自己,再度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