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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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眠的声音轻缓,理所当然要求护着的强硬,被他轻缓声音糅合,乖巧的让人不自在心头一软。

    江怀玉站起身,看向旁边用折扇挡住桃花花瓣,笑眯眯的符无相,又看了看听到动静,不动声色关注这边的越沉水。

    蹙起眉,颇为嫌弃的抬指,点在谢眠眉心,往后一推,“不就个天音宗,找麻烦就找麻烦,你怕什么?”

    谢眠头微微往回仰了点,“师尊。”他喊了声。

    江怀玉竟从他这声师尊里听出些许委屈。

    “弟子金丹期初期而已。”谢眠垂着眼,“师尊若是不肯护着,明日就可能见不到弟子了。”

    他轻声道:“弟子听李春寒是天音宗老祖关门弟子。”

    “本尊当然知道李春寒是天音宗老祖关门弟子。”江怀玉收回手,他理了理绯红衣袖衣袖,坐回座位,睨谢眠一眼。

    “罢了,看在你没丢脸的份上,本尊就勉为其难,护你一回。”

    “劳烦师尊费心。”谢眠指尖轻轻摩挲伞柄,他扬眉笑,修长有力的手指碎破夕阳,在伞柄投下阴影。

    “师尊真好。”

    身旁传来笑声。

    “谢师侄,总决赛还没结束。”符无相敲了敲折扇,抬下巴,朝悬浮平台看去,“跟师尊撒娇够了,像什么话,去比试。”

    撒……什么?

    撒娇?

    江怀玉茫然,看向谢眠,谢眠刚才是在撒娇?

    “快成年了吧,怎的还撒起娇?是要补上前几年没撒娇的?”符无相眯起眼睛,“等大比结束,二师伯送你一批丹药,你这毛病得改。”

    无良丹药推销商符无相,在继推销江怀玉失败后,盯上了越白鼠和谢白鼠。

    谢眠无视撒娇两字,抬眼,“已成年,多谢二师伯。”

    他道完谢,转头,附在江怀玉耳边,轻声道,“五宗大比要结束了,师尊别忘了之前答应弟子的补偿。”

    他微凉气息撒在耳垂,江怀玉冷得微微侧了下头,瞪谢眠。

    “你当本尊是什么人,自然没忘。”

    他就这么想咬自己一口?真是恨之深切。

    江怀玉盘算着,五宗大比结束后,得找个理由和谢眠出宗,给谢眠害自己的机会。留在身边,始终不妥。

    飞星沙城秘境没害,估计是谢眠忙着给他姐姐找续命紫液,没心思在自己身上。

    “师弟,刚才谢师侄跟你什么了?”符无相低头弯腰,问道,“窃窃私语。”

    越沉水闻言,也侧过头。

    “他——”江怀玉看向转身回到悬浮平台上的谢眠,应道,“二师伯总是喜欢听人隐私。”

    符无相:“……”

    悬浮平台上,李春寒擦掉嘴上血液,他低下头,握住断掉的三根琴弦。

    雪白琴弦在他手中闪着寒光。

    “琴废了。”李春寒抬头看向回到悬浮平台上的谢眠,他视线落在谢眠手中的千幻伞,“这伞叫什么?”

    谢眠不语,他看着李春寒,笑着提醒,“李道友,你输了。”

    李春寒不再过问伞,他松开琴弦,收起琴,转身离开悬浮平台。输了的人要被淘汰,离开悬浮平台,这是大比规矩。

    被淘汰的人,将会根据比试中所展现的实力排行。

    离开时,李春寒回头,抬起凉薄眼皮,浅色瞳孔看着谢眠。

    “十二境大比,你最好参加,我们在比一次。”

    他完这句话,转身看向江怀玉,鞠礼道:“晚辈狂妄,邀战江尊者,还请江尊者见谅。十二境大比,期待能与江尊者比试。”

    修仙界十二境大比将在二十三年后开启,参与规则只有一个,两百岁以下的修士。

    不论身份、地位、修为。

    江怀玉化神初期,其实还没有两百岁,二十三年后也才一百九十五,有资格参与十二境大比。

    江怀玉:“……”

    你还惦记着跟我?

    李春寒完这句话,转身回到天音宗所在地。一群天音宗立刻围了上来,目光担忧,语气焦急。

    "想不到玄魏宗还有谢眠这号人物,师叔,你没事吧?"

    李春寒摇了摇头,“无事。”罢,他目光缓缓扫过谢眠和江怀玉。

    名师出高徒,谢眠是江怀玉的弟子,弟子都这么出众,那被传草包的江怀玉实力又该有多高?

    “看来这一届十二境大比,有得热闹了。”

    李春寒闭上眼睛,阴郁的目光盯在谢眠身上,他胸口因为琴弦崩断的反噬,痛疼无比。

    “师叔,回元丹。”见李春寒表情微微有些扭曲,一旁的人连忙递上丹药你。

    “不需要。”李春寒一把推开递到眼前的丹药,“枉我自以为出类拔萃,居然输给一个金丹初期,还被崩了琴弦。”

    他低下头,喃喃自语,“我会记住这次失败,唯一一次失败。会赢回来。”

    悬浮平台上,启立宗的弟子,上台就直接放弃,玄魏宗谢眠可是赢过元婴中期的李春寒,他拿什么跟这么一个怪物比?

    脑子进水了才会跟谢眠比。

    不止启天宗弟子这么想,其他宗,进入总决赛的弟子也这么想。

    只有玄魏宗,稳居排行榜第一的君湘意不这么想。

    “谢师弟。”君湘意穿一身浅蓝衣裙,她握紧剑,“虽然知道不是你的对手,但我不想直接放弃,因而……”

    君湘意到这里,抬起剑,剑气凌厉,“请赐教。”

    剑气划破地表,直冲谢眠。

    谢眠转动手中千幻伞,在剑气冲到眼前时,撑开伞。剑气诡异的都被伞面勾住,在伞面走了圈,硬生生折了个弯,直冲君湘意。

    君湘意没想带谢眠手中的伞还有这作用,瞳孔微缩,君湘意脚尖点地,快速往后退。

    剑气是她竭尽全力使出的一招,为的是想看看自和谢眠的差距。

    但没有想到,差距会这么大。

    仅仅一招,就把她逼得无处可逃。

    剑气一步步靠近,不断逼近,君湘意很难接下自己竭尽全力的一击,更况且这一击在伞面转动返回时,被增大了攻击力度。

    君湘意退无可退,被自己的剑气直接逼下悬浮平台。

    “输了。”逼下悬浮平台时,剑气消失,君湘意松了口气,站定,“恭喜谢师弟排行第一。”

    谢眠笑着道谢。

    众人目瞪口呆看着谢眠,一开始时,谁都没想过他会得第一,众人只是将他列入强劲对手。

    总决赛在君湘意认输时便正式结束,南刹寺院的主持出现。

    “五宗大比结束,此次排行第一者,玄魏宗谢眠;第二,天音宗李春寒;第三,玄魏宗君湘意;第四,启立宗霍子项……”

    伴随着南刹寺院主持稳重的声音,相应光芒出现在天空,在天空浮现片刻,飞到排行前五十之人手中。

    “凡排行前五十,皆有奖励,奖励根据排行而定……”

    红色光芒落在谢眠手中,光芒散尽,谢眠看到手中是两瓶天极丹药、化形期妖丹、一年后的海底城入城资格玉佩以及绯红发带。

    绯红发带缀满法咒,并非普通发带,而是件天极灵器,被炼器师刻意伪装成发带。

    绯红?

    谢眠隔着遥遥距离,看向江怀玉,江怀玉一身绯红,衣襟上绣着图腾稍暗。

    倒是适合他。

    ……

    五宗大比结束后,玄魏宗设宴款待其余四宗。

    玄魏宗是不想款待,让一宗差不多都是剑修的宗款待,你礼貌吗?就问你礼貌吗?!

    五宗大比设立时,一听五宗大比结束后,要款待,玄魏宗代表卷着同意书当场跑路。

    速度之快,快得其他四个宗都没反应过来,只感觉一道强风呼啸而过。

    四宗:“……”

    最后是四宗承认他们掏腰包,他们掏大比奖励,他们搞宣传,玄魏宗才同意加入,并且拿出习武场用作大比。

    简单点来就是,玄魏宗就是要钱没有,要命不给,除了场地,五宗大比,啥都不出。

    四宗代表当年表情很复杂,经过九百多年,现在已经可以笑着释然了,私下讨论谁拔玄魏宗一根毛,就认他当大哥。

    然而,至今今日,大哥依然没有认出来。

    玄魏宗越来越会抠了,满修仙界扬善除恶。

    其他宗派弟子最怕碰到历练时,或者出任务时碰到劫者,玄魏宗弟子是最喜欢碰到劫者,反向劫劫者,劫业务比谁都熟练。

    任谁看到都要佩服得五体投地。

    谁敢去拔他们的毛?纯粹找虐。

    天上群星璀璨,橙红火光挑红玄魏宗。

    五宗派弟子边讨论白天大比得来的感悟,边邀请看上眼的其他宗派弟子或去寻找机缘;或入龙潭虎穴挑战自我;或去人间历练,磨砺心性。

    ——像什么吃喝玩乐逛花楼,有人有这心也没这胆敢,五宗尊者长老都在场,想找死吗?

    觥筹交错间,江怀玉撑着手,单手转动酒杯,居高临下看着底下弟子。

    符无相带着他试药的活死人,没有参加款待宴,身边越沉水正在和其他宗派尊者谈话,跟他没什么关系。

    原主就是个仙门纨绔,压根不管宗内事。

    江怀玉撑着听了会,没听懂他们具体在谈什么事,头一点一点的,有些醉。

    江怀玉酒量不好,一杯倒,他没敢喝酒,光是闻着味都要醉。

    才在这里坐下没一会,江怀玉就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

    他点着点着,头磕到手中酒杯,磕醒了。

    “回去吧。”越沉水不知什么时候注意到江怀玉磕到酒杯上,取走他手中酒杯。

    江怀玉醉地迷迷糊糊,点头,转身回长明殿,他走得太快,路上还差点撞到人。

    “师尊?”

    被撞之人声音耳熟,江怀玉抬头一看,长相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江怀玉仔细看了许久,终于认出是谁?

    是谢眠。

    怪不得眼熟。

    “师尊是喝醉了?”

    乌云掩月,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谢眠黑衣山水墨画般浸在夜幕下,他望着江怀玉。“需要弟子送你回长明殿吗?”

    “没有。”江怀玉蹙起眉尖,“没喝。”

    江怀玉勉强维持住清醒,绕过谢眠,数着步数,回长明殿。

    谢眠安静跟在他身后。

    江怀玉脑袋迟钝,直到回到长明殿才发现谢眠在自己身后,关殿门的手顿住,江怀玉有些不悦。

    “你跟着干什么?”

    不等谢眠回答,江怀玉自顾自点头,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慢吞吞侧身,让谢眠进殿,自己则走到软榻前,倒在软榻上。

    “是要补偿?”

    江怀玉迷迷糊糊问,他只觉得鼻下飘得全是浓烈酒味。

    长明殿的灯是鲛油炼制而成,千年不灭,跳跃的火焰照亮整个长明殿。

    谢眠借着温暖灯火看向江怀玉衣摆散落在地,眼尾泛红,眼睛半磕,眼神难以凝聚,望着殿顶。

    “本来不是。”

    谢眠应道,他走到软榻前,弯下腰,靠近江怀玉,“师尊,弟子想咬你脖子,可以吗?”

    谢眠不是询问,准确来,他是通知。他在问好不好后,直接低头,咬在江怀玉喉结下面一点点。

    很轻,不像是在咬。

    江怀玉敏感,浑身微颤,即使被酒味熏得不清醒,此刻也清醒了不少。

    “放肆。”他推开谢眠,想要撑起,没撑坐起,便被按回软榻。

    “师尊是不想给补偿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