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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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那天晚上最终还是没有去吃王婆猪蹄。

    江逾林以他胃不好,这么晚吃这种油腻的东西会胃疼为由,温柔但不容置疑地拒绝了他。

    第二天是中秋节,男寝401要举办盛大的趴体,一方面是为了庆祝节日。

    另一方面,是想表达一下对陆潺潺同学的深切关怀。

    昨晚他们只顾着参加单身派对,却错过了陆潺潺同志哀切的求救微信,因而十分痛心,深感歉疚,决心一定要好好操办这项活动。

    陆潺潺听后,躺在床上直翻白眼。

    他这群室友,升入大三后简直变身趴体发烧友,任何理由都能成为他们举办趴体的理由。

    大到正经节日,到仁之初生死时速补完作业,都可以以此为名大肆庆祝。

    而陆潺潺的脚踝,不过是他们的下一个借口罢了。

    受邀参加派对的,还有隔壁402全体成员。

    当他们大包包提着外卖寝室进门时,陆潺潺本着地主之谊,蹦蹦跳跳颤颤巍巍要去搭把手,被杜礼面色惊恐地躲开。

    “我靠你这金鸡独立能不能别到处晃悠吓人,好好歇着不行吗?”

    陆潺潺白了他一眼,“我身残志坚主动帮你们拿东西,你还不领情了?”

    着一股熟悉的食物香味飘进鼻尖,他越过杜礼,顺藤摸瓜蹦过去,结果是江逾林那里散发出来的。

    江逾林扶住他的手肘,顺势让他整个重心都往自己身上靠。

    陆潺潺接过江逾林手里的包盒,看了一眼,惊喜道:“你买猪蹄了?”

    “你不是要吃吗?”江逾林扶着他往里面走。

    陆潺潺佯装感动,做作地吸吸鼻子,“我就知道,还是班长你最好了。”

    江逾林偏过头咳了声,“不能多吃。”

    “我不好吗?”好大哥简俊搬了张椅子放在桌前,“我还给你搬椅子,行了赶紧坐着吧祖宗……”

    他瞅着江逾林的脸色,把陆潺潺从他身上扒拉下来,“别成天就往别人身上黏,孩儿吗你?”

    “没关系。”江逾林握了握突然空下来的手掌淡淡道。

    简俊看他神色冰冷,以为他不高兴了,背过身无声地点点陆潺潺,你啊!

    陆潺潺瞪大眼睛,我怎么了?!

    江逾林把空落落的手插进裤兜,问陆潺潺:“你脚踝怎么样了?”

    陆潺潺才不管简俊的神神叨叨,依旧嬉皮笑脸的,“好很多了。”

    江逾林瞥了眼他裤管下若隐若现的脚腕,看到隐隐约约的青紫,眉头不由自主地拧了起来。

    这一拧眉却吓坏了简俊,以为陆潺潺傻不拉几的样子冒犯到班长,刚想劝解两句,维护班级和平,就被吵吵嚷嚷的杜礼断。

    杜礼拿着啤酒瓶子,四处翻翻找找:“俊哥,你们有开瓶器吗?”

    “有,就在我那边的抽屉里。”简俊应了一声,又看向江逾林,“班长啊……”

    “哪儿呢?没找着啊!”的抽屉被杜礼拉得哐哧哐哧响。

    “就在那里面,哎你别给我拉坏了,放着我来!”吱呀吱呀的求救声不断响着,简俊不得不先去解救他脆弱的抽屉。

    只对江逾林简短道:“班长你千万别生气……”

    哗啦——

    抽屉终于掉了。

    简俊脸色一变,直接冲过去:“杜礼!”

    去特么的班级和谐。

    江逾林震惊地看看简俊,又看向陆潺潺,仿佛在问发生了什么?

    陆潺潺老练地耸耸肩,江逾林不常跟他们一起玩,不熟悉这群逗比的操作是正常,便语重心长宽慰道,“班长你不用管他们,习惯就好。”

    ·

    晚上。

    中秋寝室特别派对暨陆潺潺同学心灵安抚大会正式开始。

    内容没什么特别的,吃吃东西,看看晚会,玩玩游戏,聊聊人生。

    主要陆潺潺同学那细腿儿不好使,出门去外面玩他不方便,也受不了,只能简单在寝室聚一番。

    不知道是不是吃了药的关系,没玩两个时陆潺潺就有些犯困。

    其他人一边斗地主,一边放着中秋晚会听个声儿,陆潺潺玩了两局,就退出游戏进入观战模式。

    他和江逾林坐在最里面角落的位置,身后是衣柜,身边是班长,靠着不要太舒服,舒服过头眼皮就开始架。

    “对二!”仁之初扔了一对牌,“老江,我听下个月的文化节,是咱们学校和隔壁B大合办对吗?”

    江逾林点点头,“有这个算,基本上定了。”

    “你问这个干嘛?”杜礼瞥了眼仁之初,“对六。”

    “我女朋友不是B大的吗,合办的话多方便,”仁之初傻笑道,“我们学校门禁那么严,每次都只能我去她们哪儿找她,她一直跟我嚷嚷着想到我们学校来逛逛呢。”

    杜礼竖起大拇指,“厉害啊,都有女朋友了,咱俩寝室唯一一个脱单的吧。”

    “嗐,哪里哪里,”仁之初摆手故作谦虚,“一点点的魅力罢了……”

    “瞧你那嘚瑟样儿。”杜礼着就去闹他。

    陆潺潺本来靠在江逾林身上都要睡着了,被他们的动静一闹,顿时清醒了些,揉揉眼皮想要坐直,又被江逾林按了回去。

    他精神有点差,也就顺着江逾林的力道赖在他身边。

    寝室里只点了一盏灯,光线不明,江逾林借着电脑里中秋晚会时明时暗的光量了下他的脸色,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感觉不是那么好。

    他把牌收进牌盒里,“今天先到这儿吧。”

    其他人也跟着注意到陆潺潺的状态,简俊倾身看了他一眼,“怎么了潺潺,难受吗?”

    “没有啊。”陆潺潺摇摇头,笑着,“就是困了。”

    仁之初在一旁把所有的牌收起来,装进盒子了,“行了啊黛玉,瞅瞅您自个儿那脸色再话吧。”

    “你谁黛玉呢?”陆潺潺晃悠着瘸腿威胁。

    仁之初赶紧佯装投向,“夸你呢,这不夸你好看呢吗?”

    话一会儿工夫,杜礼他们剩下几个已经收拾好趴体残骸,准备回去的时候顺便扔了,站在门口跟他们道别。

    江逾林摸了摸陆潺潺的额头,一触及离,好像在试探什么,“走了,早点休息。”

    “嗯,班长拜拜。”陆潺潺甜甜的点头。

    “嗬——”仁之初翻了个白眼,对陆潺潺截然不同的态度表示鄙视,“有些人,就是双标……”

    告别了隔壁寝室的同学,他们几个又把屋子大致清扫一遍。

    陆潺潺强起精神收拾完,快速冲了澡,回到床上几乎是倒头就睡。

    ·

    总共就三天还带调休的中秋假期一闪而过,收假后的几天,基本都是江逾林搀着陆潺潺上课下课,吃饭上楼。

    这天也是一样,江逾林在学生会开会,陆潺潺下课后就一瘸一拐往会议室挪。

    一路上遇到无数熟人,对他的腿嘘寒问暖。

    走了一段路,脚腕子又开始疼,他靠在走廊栏杆上,把重心往没受伤的那只脚移,试图缓解压力。

    江逾林在会议室门口,陆潺潺看见了他,但距离有点远,他不想动了,刚要发消息让他过来,就看到来来往往的人群散开,江逾林身边还站着个女孩子。

    隔着遥远的距离,陆潺潺看不清她长什么样,但身形高挑修长,举止自然大方,应该很漂亮。

    江逾林的神态也很放松,两人似乎还有有笑的。

    陆潺潺手一顿,呆愣了片刻,一时想不起自己要做什么。

    原来江逾林对别人也会这么笑啊。

    他还记得刚开学那天,他第一次看到江逾林轻松的笑脸,还以为自己发现了唯一的大陆,原来有的人可能老早就见过了。

    直到有人拍他的肩,他才回过神,扭头一看,是大一社团认识的朋友,叫张寒,之前还经常约在一起玩,最近倒是见得少了。

    “陆潺潺?好久没见了啊。”张寒惊喜道。

    “是、是啊。”陆潺潺脑子还是有点钝钝的,勉强笑了笑。

    “我看朋友圈里都在你脚崴了,怎么样好些了吗?”张寒低头看他的腿。

    陆潺潺也挽起裤腿给他瞅了瞅,“还行吧,在慢慢好,就是最近不能一起出去玩了。”

    “哇,看起来挺严重的,”张寒下意识去扶他,“没事等你好了我们再约就行。”

    “嗯。”陆潺潺心不在焉的,眼神总往远处飘。

    张寒奇怪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睛一亮,拍着陆潺潺胳膊道,“你认识石薇啊?”

    “什么?”陆潺潺茫然。

    张寒看他一脸懵,也犹豫了,“你不是在看她么?”

    “哦对,”张寒突然想起了来,“你是在看江逾林吧,我记得他是你们班的?”

    “对。”陆潺潺点头。

    张寒眼睛更亮了,扯着陆潺潺衣袖,“那你快给我点一手消息,他和石薇进展到哪一步了?”

    “什么哪一步?”陆潺潺突然觉得很累,心里七上八下的。

    “就……告白了吗?在一起了吗?”张寒两只眼睛都写着八卦。

    陆潺潺抿起嘴,半天才,“他们不是那种关系吧……”

    “怎么不是啊,”张寒着挽起陆潺潺胳膊,“对了,你是去食堂吗?”

    陆潺潺表情愣愣的,“我回宿舍。”

    “那正好也顺路,一起走呗?”

    陆潺潺心不在焉点点头,被他搀着往外走。

    “你们……为什么他和石薇是那种关系啊……”陆潺潺突然问。

    “大家都这么啊,”张寒眨着眼睛,没明白陆潺潺的意思,“你和江逾林一个班,肯定知道他性格多冷吧,石薇是唯一一个和他走得近的女孩子。”

    陆潺潺没话,听张寒继续。

    “而且他们一个学生会主席,一个副主席,多般配啊,刚才看起来也聊得很开心啊……”

    后面张寒再的什么,陆潺潺没太注意了,走出教学楼老远后,他才后知后觉给江逾林发消息,自己先回去了。

    陆潺潺一个人扶着栏杆,单脚蹦上四楼,疼出一身汗。

    进门后,他开着空调吹了一会儿,觉得不够凉,又调低两度。

    吹了一会儿,还是觉得身上黏黏糊糊的不舒服,心情也开始烦躁,干脆收了衣服去洗个澡。

    但他高估了自己脚踝的承受能力,从教学楼回到宿舍,又单脚蹦上四楼,脆弱的脚踝早已是强弩之末。

    进浴室一会儿,就已经疼得站不住。

    可这时他刚把洗发水在头上擦出泡泡,泡沫顺着眼角往下流,刺得睁不开眼。

    陆潺潺闭着眼睛胡乱冲洗一番,连头都开始晕。

    他扶住墙壁费力地喘了会儿,心脏砰砰砰狂跳,脚腕钻心的痛也顺着大腿往脑门冲,痛得他头皮发麻。

    陆潺潺知道自己状态不对,寝室里没人,要是晕在里面简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咬牙快速冲了冲身上,关水,随意用毛巾擦了擦,套上件T恤就要去拉门。

    可是浴室里瓷砖沾上水滑得很,他单脚不方便,一个没踩稳,重重摔在地上。

    嘭——!

    落地时好大好清脆的一声响。

    他脑子里嗡嗡直响,眼前全黑了,这一摔直接把半边身子都摔麻了,脚踝的痛反而不太能感受得到。

    就这么在地上趴了半天,眼前才渐渐又能看到东西,陆潺潺深吸一口气,攒了劲伸手费力拉门。

    试了半天都离把手差一点点距离,他又咬牙往前挪了一点,再次伸手,门却被人从外面开了。

    陆潺潺手悬在半空,和门外的人对视。

    空气凝滞起来。

    半晌,陆潺潺后槽牙都快咬碎了,那人还是一动不动。

    “你……你倒是拉我一把呀!”

    他声音因为疼痛而发抖,听起来气若游丝,“我要痛死了……”

    作者有话要:

    陆水水:于是我老套的,狗血的,开始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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