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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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天的血色几乎将褚卫的视线给染红。

    身体逐渐变得冰凉,  连意识都开始沉沦,周围人狞笑的面庞,像是一群妖魔鬼怪将他缠绕。

    但这一刻,  他觉得非常的轻松。

    褚卫觉得自己这一生其实过得还不错,  虽然年幼清贫,  但自从进入玄风剑派,  也未曾饿过肚子,  受过严寒。

    走上修仙的道路,还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就已经很满足了。

    就是有些遗憾,  但是,都无所谓了。

    死亡未必不是一场解脱。

    褚卫觉得自己沉沦在了梦境里,醒不过来,甚至不想醒。

    一直就这么睡下去吧,再没有任何的忧愁和烦恼。

    褚卫猛地睁开了双眼,空洞的眼神里透着尚未消失的决绝,好像对这个世界再没了一丝的留恋一样。

    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屋子里很凉快,  可他却是出了一身的汗,衣服和被单都已经湿透了。

    师父不在身旁,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明明是最熟悉的地方,却是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陌生。

    就好像他本来不属于这个地方一样。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并未意识到自己的脸色有多么的苍白。

    就像是梦里被放干血时,那副随时都会倒下的模样。

    这种感觉来的太过突兀,  但是却像魔爪一样紧锢在他的心头。

    褚卫掀开被子下床,去卫生间冲了一个澡,冷静了一下。

    然而照镜子的时候,  却是意外发现自己的眸子颜色比以往要深了一些,黑色的瞳仁四周还多了一圈红色的血丝一样的印记。

    这是怎么回事?

    他可不会认为自己身上会无缘无故就发生这样的事情,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影响了他的身体。

    褚卫闭了闭眼睛,梦里的画面如潮水一般涌来。

    其实那时候发生的事情,他自己记得已经不是很清楚了,只记得混乱的很,自己意识消沉的时候,好像是有什么变化的。

    但是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那这个梦又是为什么呢?

    褚卫抹了一把脸,换了身衣服出了门。

    这会已经下午了,夏日的太阳浓烈的很,在外面走上一遭便浑身都是汗。

    他开车去了书店。

    店里跟平日并没有什么区别,然而踏进店门的那一刹那,一直睡着的银狼却是突然纵身而起,龇牙咧嘴地看着褚卫。

    但是看到是自己的主子之后,却好像愣住了。

    褚卫敢肯定,他在这头狼的脸上,看到了错愕的表情。

    动物的感知比人类要敏锐一些,这更加证明了他的猜想,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身上存在,只是自己尚未发现。

    这种手段,褚卫只能想到一个人,就是魔子。

    昨天那种奇怪的感觉一点没错。

    他根本就还没死透,不仅如此,竟然还悄无声息地缠在了他的身上。

    照这么来看,上次无妄剑在他身上残留的魔气根本就没有消失,而是隐藏在更深的地方。

    褚卫不动声色地上了楼,那匹银狼却还是死死地盯着他,表情都快扭曲了。

    暑假接了一些画画和写字的单子,目前还有一些没有完成。

    褚木生瞧着师父过来,连忙从沙发生蹦起来,解释道:“师父,今天的功课我已经完成了。”

    少年最近个子又长高了一点,稚嫩的面庞也多了一些棱角。

    褚卫对着他招了招手:“过来,有些事情需要你帮我做一下。”

    褚木生好奇地凑过去:“师父,干什么呀?”

    褚卫从抽屉里拿出了厚厚地一沓符纸:“画符,将这些都画完。”

    褚木生沉思了一下:“我哪儿做错了,您不妨直。”

    褚卫无奈地笑了笑:“我用的着,只不过还有些工作没做完,所以需要你帮我的忙。”

    听到帮忙,褚木生顿时就来了劲。

    他屁颠颠地拿着一沓符纸下了楼。

    褚卫摊开宣纸,找出之前接下的单子,先把任务给完成了。

    写字可以让人的心情平静下来,至少刚才还有些焦灼的心这会也逐渐沉寂下来。

    虽然无数想法在脑海中翻飞,但是从面上根本看不出任何变化,就这么直到晚上下班。

    夏筱玉提着包,了声招呼就走了。

    褚木生耗费了一下午的心神,终于在天黑之前画完了那些符,精疲力尽地将这些东西交给了褚卫。

    华飞羽最近一直在线上学习课程,进步神速,几乎已经自学完了幼儿园所有的课程。

    虽幼儿园真正需要掌握的东西也不多,但是对于一个孩子来讲,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褚卫收拾好所有的东西,带着两个朋友回家。

    他走到楼下的时候,银狼依旧警惕地看着他。

    褚卫上前一步,这狼就往后退一步,像是害怕,又像愤怒。

    他最终收回手,淡声道:“看好店里。”

    然后就带着两个朋友回家了。

    八月的天是真的热,即便是到了晚上,一出书店,扑面而来的热气还是顿时就能让人流出一身的汗。

    华飞羽同志是全家最怕热的那一个,还没走上两步呢,就已经被汗流浃背了。

    他忍不住念叨着:“爸爸,我们去游泳吧。”

    褚木生:“家里不就有游泳池。”

    五忍不住吐槽了一下:“家里游泳池是露天的,大太阳一晒,热的够呛。”

    即便放进去的水是冷的,可是用不了一会就变成温的了。

    褚卫看着孩恨不得吐舌头的模样,到底是架不住,同意了这个要求,吃完饭就带着他们去了游泳馆。

    华榕下班回到家没看到人,转头就给褚卫电话。

    知道一家子都去了游泳馆,又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华榕有私人游泳馆,不对外开放,就是留着家用的。

    他到的时候,几个人已经在游泳池里泡了好一会了。

    五最兴奋,整个人漂浮在了水面上,看见华榕过来,挥了挥手:“爸爸,快下来。”

    爸爸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便锁定了泳池里另一个人。

    褚卫正在游泳,精瘦的身子在水里若隐若现。

    大概是听到了动静了,他停下了自己正在水里穿梭的动作,从水里冒出来,顺手将脸上的水珠给抹掉。

    晶莹的水珠从发梢落下,顺着侧脸逐渐往下,滴落。

    看见华榕,褚卫眼里带了光。

    “师父,这里。”

    少年的身躯永远都带着活力,勃勃的生机,充满着绚丽的色彩。

    华榕眸色一暗,对着他道:“过来。”

    褚卫不明所以,飞快地游了过去,然后探出湿漉漉的脑袋。

    “师父,怎么了,你不下水吗?”

    华榕一把握住褚卫露在外面的手臂,猛地使劲,竟是将人直接从水里提了上来,一把捞住搂进了怀里。

    褚木生适时地捂住了五的眼睛,看着这对随时随地秀恩爱的夫夫,眼睛都快看的酸了。

    褚卫没想到师父会这么做,下意识地抗拒了一下:“孩子还在呢。”

    华榕眸子似着了火,低声道:“我们去隔壁,那里也有泳池。”

    着连声招呼都没,就这么抱着人去了隔壁。

    五扒拉开褚木生地手,不解道:“哥哥,爸爸他们干什么去了,怎么不泡了。”

    褚木生木然道:“孩子不要问这么多。”

    已经到了隔壁泳池的两个人显然并没有要游泳的意思。

    华榕沉着呼吸将人给推摁在了墙壁上,凑过去,低头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唇,得到少年的回应之后,便猛地亲了上去。

    交缠的身影难舍难分,少年只穿着一条泳裤,精细的腰肢,笔直的长腿,漂亮的锁骨,纤长的脖颈,无一处不令人沉醉。

    直到华榕看到少年身后,那若隐若现的图案。

    这是魔界标志性的图腾,但是这会却出现在了褚卫的身上。

    他所有的动作都顿住了。

    褚卫转过头,睁开的眸子里魔气涌动,但是意识却异常的清醒。

    “师父……怎么停下了。”

    少年显然难受的很,情动时,所有的感官都被眼前这人给支配了。

    华榕看着眼前人,又重新低下了头。

    泳池里的低吟声带着刻意的压制,即便是在这一池的凉水里,也依旧挡不住升高的温度。

    等到池水安静下来,褚卫已经眯着眼睛趴在了岸上。

    身后比他高上一头的男人两手撑在池边,从后面拥着他,眼神却是落在褚卫后背上那个隐隐约约的图案上。

    褚卫安静了片刻,随后问道:“师父,你在看什么?”

    华榕将手覆在他背后那图案闪现的地方,灵力在掌间流走,似乎想要将这图案给抹去。

    然而,却是遭到了对抗。

    褚卫似乎意识到什么,慵懒的思绪顿时清明起来。

    “师父,我好像……中招了。”

    华榕低低地“嗯”了一声:“看到了。”

    这本应该是一件令人着急的事情,但是两个人的表情都太过于淡然了,好像这根本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甚至不值得一提的事情。

    褚卫转过身,面对面看着他:“师父,我做噩梦了,梦到了……斩仙台。”

    斩仙台三个字冒出来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眼前人不由低僵直的身体,连着目光都变得严肃起来。

    他声音带上了些许苦涩,艰难地问道:“斩仙台,怎么了?”

    褚卫将自己依偎在华榕怀里,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缓缓地道:“我放干了那身血。”

    话音落下,他感觉到腰间紧锢着他的手臂再一次收紧,甚至有些颤动。

    斩仙台于褚卫而言是一场解脱,但是对于华榕来却是噩梦的开始。

    他眼睁睁地看着少年倒在血泊中,悄无声息,最后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

    那日的斩仙台上,昔日享誉修真界的剑修老祖发了疯,成了魔。

    台上的鲜血除了褚卫的,还有那些逃之不及,最后死在他剑下的仙道同门的。

    华榕最不愿回忆起的,便是那一日的光景。

    后来发生的事情,褚卫自然是不知道的。

    华榕亲了亲他的后劲,低喃道:“不用怕,我会帮你。”

    褚卫:“不怕的。”

    这话到不是骗华榕的,他确实一点都不怕,反倒是有种庆幸,这东西在他身上比在别人身上要更加方便一点。

    至少在眼皮子底下。

    更不用,也就这么一缕魔气,能作妖到哪去。

    但很快褚卫就知道,这魔气究竟能有多作妖。

    他又一次做梦了。

    血池里的彼岸花已经从雪白色变成了血红色,漂亮的很。

    汩汩翻动的血液正不停地翻涌着,为这朵花源源不断地供应着养分。

    褚卫看到花蕊中间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的身体掩映在花蕊中,只露出赤/裸的上半身和脑袋。

    “卫卫,过来啊。”

    意识告诉褚卫,这绝对不是什么值得好奇的东西,他应该马上离开这里,并且从这噩梦里清醒过来。

    然而,身体却像是不受控一样,朝着那朵血色的彼岸花走过去。

    作者有话要: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师父,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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