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调查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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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魔宫,东暝大殿。

    穿着黑底金兽纹广袖长袍的男子负手站在九级台阶上,仰头看着魔皇御椅后的高大屏风。

    屏风上绣着一轮硕大的红色圆月,圆月之下是一只张牙舞爪的黑色巨兽,巨兽的毛发恣张,血色的双目如同两团喷发的火焰,仿佛随时都能穿破这道屏风,灼烧到现实之中。

    “参见陛下!”一道黑影从窗外飞来,在大殿下单膝跪地。

    “查到了?”逄君邪将视线收回,缓缓转身。

    “是!当初在仙魔战场上活着出来的人修,屈指可数,属下照着他的样貌比对,虽然有些许微妙的差异,但结合他失踪的时间,确实是云山宗的三少主,刑枢刑子末无疑。”影卫将所查之事悉数告知。

    逄君邪的眉头拧成了一团,又被他指尖按着缓缓揉开:“刑枢?我不记得此人……”

    “陛下,就属下查来,此人自仙魔大战之后,性情大变,或有被夺舍的嫌疑,但也可能是历经大难,大彻大悟。”

    “哦?”

    影卫:“此前的刑枢,生性懦弱,不善言语,不思上进,修为全靠丹药堆砌,是个不折不扣地绣花枕头。后来他看中了一个新入门的修士,以资源为筹码,让那人与自己结为道侣……”

    逄君邪:“不可能,他现在还没有结道之约在……

    “……是的,陛下,因为那位新人修士并不同意,最后双方只是未成婚的关系,刑枢一直在给新人修士送资源,新人修士的修为提升得很快,但两人却迟迟没有成亲。到了仙魔大战之后,那位修士直接单方面解除了和刑枢的关系,然后火速和另一位资质极高的修士结为道侣了,从那以后,刑枢的性格也变得原来越不似从前。”

    又是在大战中深受重伤,又是被人抢走了未婚夫,所以哪怕是性情大变,也很少有人会直接断定刑枢是被人夺舍了。

    逄君邪道:“那后来呢?除了性格变化之外,他身上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影卫:“回陛下,此后的刑枢,投入了云山宗炎啸峰峰主门下,身边随时带着一只白色的契约妖兽,据是一只幼年的雪妖犬。”

    “白色……”逄君邪又看了一眼那屏风上的黑色巨犬。

    “……此后刑枢的修为开始飞速提升,很快便被允许下山游历修行,并且在两年之后夺下一个高级城的城印。之后,为了躲避窥视宝物之人的追杀,他隐匿失踪,有人传言曾在飞流湖岛见过他,但是后来寻过去时,他已经不见踪迹。他失踪之后不久,陛下就出现在了魔煌大陆。”影卫将自己所知的完,便低着头,等着逄君邪的下一步指令。

    逄君邪却暂时没时间理会他,而是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照目前来看,一切都是和刑枢跟他讲的那个“故事”对上的,如果不出意外,他应该就是那只白色的雪妖犬。

    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变成了一只幼年的白犬,但现在已知的是……他完全没有变成白犬时的记忆。

    也就是,失忆很可能不是偶然,而是必然——他注定无法拥有变成白犬时的记忆。

    “再讲细致一些……”逄君邪坐在了御椅上,指尖支着额头,“把你所查到的,关于他和雪妖犬发生的事情,讲细致一些。”

    “是。”

    ————

    北苑。

    刑枢略显无聊地坐在地上,将木头雕出一个个人头人脸的形状。

    毕竟是为了发时间用的,刑枢也没舍得用珍贵的源木,而是让逄君邪给他送来了一堆的木头。

    房间外面的看守越发森严了,除了一些宫女之外,还有几个实力强大的皇宫守卫。

    如果刑枢使出自己丹田里所有的力量,倒是可以与之斗上一番,但是灵气在这个地方用多少少多少,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刑枢并不想浪费灵力。

    不过,刑枢是老实安分了,某些别有目的之人就按捺不住了。

    比如,那个红发红眸红衣的大祭司。

    刑枢在八门中见过这大祭司一次,并且深刻的体会到了对方的缠人程度,所以当那一抹红影不顾守卫的阻拦,大咧咧地推门而入时,刑枢的第一反应是:啊!怎么是她?好麻烦啊!本来就够烦了。

    红衣大祭司上上下下的量了刑枢一番,像是要用眼神将刑枢洞穿。

    刑枢只是用余光瞄着她的一举一动,手上雕刻人头的动作却丝毫不停。

    “喀嚓!”红衣大祭司一脚踩碎了距离她脚底最近的一颗木头脑袋,嘴里发出一声嗤笑:“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接近陛下,有我在,你那龌鹾的目的是不可能达成的!”

    刑枢动作顿了顿,道:“我的目的就是让魔皇一统魔界,你觉得这个目的很龌鹾,而且还不可达成?”

    红衣大祭司:“……”

    因为没关门,所以一不心将这段对话全都听进去的一众守卫和宫女们:“……”

    红衣大祭司怒道:“油嘴滑舌!去死!”

    罢,红衣大祭司抬起一掌,就要朝刑枢噼来!

    刑枢动也不动,只是坐在那笑看她的攻击突至眼前,而后立刻被一众从房梁上落下来的影卫们齐齐挡住,并且直接轰出了门外!

    刑枢垂下眼,换了一把刀,继续刻他的人脸。

    被飞出去的红衣大祭司直接撞到了外面的一棵大树上,大树哗啦啦的落下黑色的叶子,红衣大祭司嘴角也溢出了丝丝血迹。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些纷纷抽出武器对准了她的守卫和宫女,惊怒道:“你们!你们竟敢袭击大祭司!你们就不怕被月神降下惩罚吗?”

    “大祭司大人,请不要为难我们,我们只是听从陛下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伤害里面的这位大人。”

    “我是大祭司!”红衣大祭司道:“我和其他人能一样吗?我是月神的使者,我预测到了他的不详,我现在就要杀了他,你们这是在违抗月神的旨意吗?”

    站在门外的守卫和宫女们面面相觑,而知道刑枢和逄君邪是共生契约关系的影卫们则齐齐黑了脸色。

    影卫们是绝对忠诚于逄君邪的,也只听从逄君邪的指令。刑枢的生命牵系着逄君邪的生命,他们为了护主,自然需要护住刑枢。

    可是现在,这位大祭司,竟然直接用月神的旨意来下达杀令。

    别人不知道,难道月神的使者也算不出来,逄君邪和刑枢的关系吗?

    她到底是想借着月神的旨意来除掉刑枢,还是想间接的除掉他们的魔皇?

    细思极恐!

    影卫们互相对视,再看向大祭司时的眼神,就多了几分敌意。

    红衣大祭司并不知道,自己只是随意借着月神的名义了一句话,就瞬间将自己摆在了影卫们的对立面,甚至还有些沾沾自喜。

    尤其是看到外面的那些守卫和宫女目露迟疑的时候。

    “大祭司大人,您真的预测到了此人的不详?”这时,一位身穿玉色丝质长裙的宫女从远处的长廊走了过来,她正是最开始将刑枢引路来这里的大宫女。

    其他的宫女不知情,但是这位大宫女的忠诚度还是深得逄君邪的信任的,所以她知道共生契约的事。

    大宫女看着大祭司的眼神颇为不赞同:“伪造预言可是重罪,这一点,大祭司不会不知道吧。”

    “娉娥,几年不见,你的胆子真是越发的大了,竟敢质疑大祭司?”红衣大祭司眉宇间多了几分阴霾。

    “呵,弥月,恕我直言,你当初投奔玄魇魔蛇,还带兵前来攻天魔城,攻城失败后,又放下各种恶毒的咒言……这一桩桩一件件,我可都记在心里呢,现在你恬不知耻的跟着陛下回宫,还妄图再次拉拢信众,试图让别人拜服于你,你觉得,可能吗?”

    “你!娉娥!你不要胡八道!”弥月大祭司试图用愤怒来掩饰眼神中的闪烁。

    原先还不知情的守卫和宫女们面面相觑,看着弥月的眼神就多了几分鄙夷。

    “呵呵,弥月,你也不必在我这里假作无辜,我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方法,骗得陛下信任你,还愿意从玄魇魔蛇那里把你带回来,反正现在你既然回来了,识相点的,就应该好好地把自己关在神月大殿里,老老实实的颂文祈福,不招惹事端,而不是到处胡搅蛮缠,指谁杀谁。”娉娥嘴角勾起一丝讽笑:“你以为别人都是傻的呢?”

    弥月气得胸口剧烈起伏,鲜红尖利的指甲指着娉娥,半天不出一句话来。

    刑枢没想到自己只是老老实实的削木头,就能吃下一口巨瓜,很是津津有味地听着。

    不过,光听还不过瘾,于是刑枢冷不防地在她们话的间隙插嘴道:“你知道,魔皇陛下的面具,是谁摘下来的吗?”

    此话一出,不止弥月,所有人都愣住,而后齐刷刷地看向了刑枢,求知的眼睛几乎要冲出眼眶。

    刑枢捧着一颗刚刚削好的木头脑袋,贱兮兮地笑道:“反正绝对不是你,而且我就不告诉你,气不气?”

    弥月:“……”

    其他人:“……”

    诡异地沉默一瞬后,娉娥突然捂嘴,发出了一阵爽快地大笑声。

    对于一直执着于自己尊贵的身份,一直坚信只有自己才能摘下陛下的面具的弥月来,这话简直就是一句再恶毒不过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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