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父子二人

A+A-

    对于中年人的道歉,王玥是十分惊讶的,这中年人一看就知道是身居高位,这种人即便是错了话做错了事,能够和颜悦色的对待你,便已经是他们认错的表现了,哪里还会直接开口道歉?

    哪怕像他爷爷那种已经到了晚年,心胸宽广,做错事了也很少能够抹得开面子对一个辈道歉,但这个中年人却毫不在意,而且看旁边人的表现,好像这样做并不是什么特别值得惊讶的事,做错事就道歉,好像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反应。

    就冲这个,王玥便对这家人的印象十分的好,能有这份家教,教出来的孩子即便没有能力,在道德水平上也是不用担心的,这种人绝对是值得交往的。

    王玥自愧弗如!

    “先生之行,晚辈佩服!”这句先生叫的是心甘情愿,不在是局限于对长辈的礼貌而真心实意为他折服。

    “我祖父曾过,做错事了就道歉,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并不值得任何表扬,我们这些兄弟们都在他老人家身边长大,受他影响颇深,你这句话我就当是你对我祖父的,我便代他老人家收下了!”

    “先生的祖父德行远超常人,任何赞美之词他老人家都当得起!”

    似乎是被王玥赞美的话取悦到了,中年人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融洽起来,中年人和方丈大师邀请王玥坐下,与他探讨起绘画的经验。

    这个中年人虽然跟他的儿子,那位公子一般并不擅长绘画,但是应该是从受到很好的教育,即便自己不擅长,但是对于这一道非常有见识,起来也是头头有道,因此并不担心冷场的问题。

    至于那个方丈大师,他自称是丹青高手倒也不是吹牛,而是有真才实学,虽然他并不像王玥的这般有着自己独特的画风,但是对于中国的传统画技,他的经验十分丰厚,比起他爷爷来也不遑多让,更何况是与王玥这个半桶子相比,这让王玥一下子有了可以请教的对象,以往的那些疑问通通有个人来替他解答,一时间他也不急着回家了,难得的老师自然是要抓住机会。

    至于方丈大师和那个中年人通过一番试探,则更加确定那画的确是眼前的这个孩子画的,别的可以冒充,但是这基础知识还有敏锐的意识可不是随便能够冒充的了的。

    或许,别人见了这个孩子还会觉得有些惊异,但是这个中年人和方丈大师却不会有这种想法,因为他们曾经接触过一个比这个孩还更加优秀的天才。

    与之相比,这个孩子就显得普通多了。

    比起三个人的热烈讨论,最开始把王玥拉过来的徒晖则安静许多,他更多的时候就是仔细的听着,并不轻易发表意见,但是王玥注意到,他开口话经常能够做到切中要点,这一点实在难得。

    王玥本人靠的是前世的经验,但徒晖却是依靠他自己的天分和努力,这让王玥佩服不已。

    想当年他像这位公子这般大的时候就知道整天在外头玩泥巴呢,天天被他爷爷拿着竹鞭在后头追着,比起这个公子来,他可还差得远啊!

    这里面或许是因为古代人过于早熟的原因,又或者是别的原因,但是王学认为家庭的因素占了很大一部分,真想认识一下这家人,还有中年人口中十分崇拜的祖父。

    一定是位非常优秀的老人!

    眼看着天快黑了,王玥这才依依不舍的与他们告辞,那位中年人留在佛堂里没出来,方丈大师和徒晖将王玥送了出来。

    “老衲一直在这庙里休息,王施主有空可以过来,咱们可以一块探讨一下丹青之手。黄施主家中近来需要办一场法事,老衲这一个月将会为此忙碌,不过这个月忙过之后,老衲就能闲下来,到时候王施主尽管来,老衲这里必然备上好茶好点心!”

    “只可惜我过不久就要进国子监上学了,不能跟方丈大师还有王公子一起讨论,实在是可惜。”

    方丈大师闻言笑着安慰道:“这是黄老先生定下的规矩,后代子弟必须去国子监读书,你祖父和你父亲都曾经去过的,到你这里,自然也不可避免。更何况国子监中虽然要求严格,必须住宿,只能半个月回家一趟,但是遇到休沐,还是能够休息半日的,比起你在家中念的私学 除非过年过节,或者长辈生日,便是生病也不能轻易休息,国子监不是更加轻松吗?再有一则,我观你常常借机跑到外头来玩耍,从国子监怎么着也比你家里更容易出来吧!”

    听到方丈大师的安慰,徒晖不但没有高兴,反而更加沮丧:“大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中的情况,虽国子监的确是比我家中的私学放假时间更多,但是我奶奶跟我母亲已经交代我了,只要放假必须回家,而且曾祖父曾经立下规矩,是后代子弟要是胆敢在国子监逃学,比在私学中逃学要接受更加严厉的处罚,你的那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存在,而且那里又没有我认识的同学。,我还不如留在家里读书呢!”

    闻言,王玥轻轻一笑道:“如果是国子监,或许我能成为你的同学呢!”

    “当真?”

    徒晖十分惊喜,王玥赶紧跟他解释:“六月份便是院试了,只要院试能过,我便是秀才了,到时候知府大人和学政官便会挑选几个人前去国子监中读书,虽然这么有些狂妄,但是我有自信以我的成绩能够占据一个名额,所以我才到时候或许我们能够成为同学也未可知。”

    “这怎么能是狂妄呢?你这是以自己的成绩拼出来的,本该就是你的,你要是同别人一般天天把谦虚的话挂在嘴上我才不喜欢你呢,叫我就该这样才对!”

    徒晖高兴的拉住王玥的手,又道:“我们都是同一年入国子监,应该能够分到一起,到时候与舍监上一声,能分到一个屋就好了。你不知道我去那里读书,就怕碰到一个不靠谱的室友,我听我叔叔当年他去国子监读书的时候,就差点被他那个不靠谱的室友坑哭了,我堂哥也是,他那个室友气的当时他差点不肯去上学了,要不是我爷爷他要不去就揍他,他早就跑回家了。”

    听到这话王玥只是微笑,但内心里对这位黄家公子的背景又增添了一些疑惑,国子监的管理比较严格,不许将国子监的名额买卖,能够进入到国子监读书要么是各个县府挑选出来的优秀学子,要么就是三品以上的官员名下会有一个荫生的名额,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当然,某家人除外。

    黄公子的祖父、叔叔伯伯、堂哥等人都进入了国子监读书,要么他家里人都是学霸,要么就是他家有一堆三品官员,再要么他家就是某个高高在上的家族。

    姓黄,倒是有些可能,但是那家人的画风应该不是这般才对啊!

    不过王玥并非是破砂锅问到底的脾气,既然黄公子没有介绍他家中情况的意思,王玥自然也就当做没意识到。

    更何况不管他家中有什么背景,他与这位黄公子交往纯粹是冲着他家人的德行,即便他是那家人又如何,在马甲没扒下来之前他就当这公子是普通人就是了。

    与方丈大师和黄公子告辞,回去的路上王玥就放松许多,不必再和之前那般提心吊胆,而且黄家的仆人反应也很快,见他受主人喜欢,就立刻准备好了茶水点心,马车里还有画本,一路喝着茶吃着点心,看着画本,十分悠闲。

    顺便要为那位穿越前辈点赞,满大街的水泥路,再加上马车布置的舒服,比起高级轿车来还要舒服。

    不过马车,再怎么舒服到底比不上汽车方便,听□□晚年的时候朝廷已经制造出了蒸汽车,而且朝廷已经出资修建了几条铁轨,不过因为造价实在太高,目前没有普遍,而且现在的火车大多是用来装货,用于出行的倒很少。

    坊间传闻□□曾经设计出另一种车,据是喝油的,跑得更快,大家对此议论纷纷,生出了很多版本的传闻,但王玥知道那便是汽车,虽然有些为古代清新的空气感到可惜,毕竟等到蒸汽机和内燃机设计出来之后,人类就会大踏步进入工业化,到时候整个世界便会面临环境污染,这种清新的空气是很难闻到了。

    但是,不进入工业化就意味着中国落后于世界,比起这个还是多呼吸几口浑浊的空气吧。

    送走王玥,徒晖在方丈大师的陪同下再次进入父亲的房间,此时,在王玥面前亲切和蔼、与他谈笑风生的中年人变得十分严肃,他并没停留在外间,而是进入了后堂,后堂当中布置的十分简单,只有一张供桌,还有地上的两张蒲团,供桌之上放了一只香炉,另外还有一个牌位。

    牌位上写着几个字,“爱妻徒刘氏之位”,旁边有一行字,“夫徒璟立”,而那为中年人便盘腿坐着一边,闭着眼不话。

    方丈大师将徒晖送进屋里,便无言的同那中年人双手合十行了一礼,然后沉默的出去了,待方丈大师走出去之后,中年人睁开眼睛,对徒晖道:“过来给你母亲上柱香吧!”

    徒晖听话的走上前在供桌上取出一炷香,然后点燃,在蒲团上跪下,他将香举过头顶,磕了三个头,然后才道:“儿子徒晖问母亲安,儿子一切都好,身体也很好,长得更高了,吃的也更多了,今年九月便要去国子监读书了,请母亲不必担心。”

    完之后他又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身来,将手里的香插入香炉当中,然后退回去,又磕了三个头,才站起身来,盘腿坐到了中年人身边道:“下个月便是母亲的生日了,父亲也看到了王玥的画技,儿子想请他为母亲画一幅画像,供在屋中。”

    中年人睁开眼睛,看了徒晖一眼道:“你有这个孝心就好,你毕竟是住在那里你皇祖父哪里,你皇祖父和皇祖母年纪都大了,受不得冲撞,因此供就不必供了,你平日有心母亲自然感应的到,很不必在意那些虚礼。”

    见徒晖因他的话有些沮丧,中年人便又笑着加了一句:“不过留下一张画像做个念想也好,到时候让王玥多画两幅,我留一张,嗯,你三弟那里也送一张吧,他是你母亲亲自带大的,你母亲去世的时候就一直挂记着你和他,他这些年也一直记挂着母亲,送张给他,也是给他一些念想。”

    “知道了,父皇!”

    徒璟笑着拍了拍他的头道:“别心不甘情不愿的,你母亲都去世几年了,你还记得当年你母亲偏心他的事呀?”

    徒晖挠挠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道:“顺口了!”

    “你母亲去世了,我虽有心照顾你,但到底手头的事情忙,有时候也很难顾过来,你皇祖父和皇祖母年纪就大了,而且底下的子孙众多,有时候难免忽略了,宫中到那些太监宫女们虽然会尽心伺候,但有时候顾及着你们的身份,终究还是比不上母亲,尽心尽力,你还需要有个臂膀才是。你三弟从在母亲跟前长大,与你同心同力,你与他好好交往,别再耍孩子脾气,要不然再好的关系也消磨没了。”

    徒晖立刻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垂手道:“儿子领受了!”

    见他果真听进去了,徒璟越发满意,他站了起来,拍了拍徒晖的手,然后又去供桌前上了一炷香,这才带着徒晖离开房间。

    方丈大师守在门前,见他们出来,先是行了一礼,然后才道:“老爷子早就等不及派了马车过来要接公子回家呢,正好老爷也到了回家的时候,不如父子二人一块回去吧。”

    闻言徒晖一脸期盼的看向自己的父亲,见他父亲点头,他便高兴起来,对于父亲让他先出去等着,将他当孩一般看待的话也不恼了,而是老老实实的听了他父亲的话。

    待他走后,徒璟笑着对方丈大师道:“叫他祖父给他宠坏了,这些年脾气越发骄纵起来,正该让他出去锻炼锻炼,让他知道外头的人捧着他是为了他的身份,没有他身上的那层皇子的皮子,又有谁会真正的把一个孩子放在眼里?”

    “天之骄子嘛,总是有些脾气的,待他年长一些懂事一些就好了。”

    “方丈大师惯会拿这些话来哄人,若是父母不肯教,长再大也还是这个脾气。”

    “他这不是有两个尽心尽力的长辈在教他吗?”

    徒璟闻言笑了笑,道:“倒也是,不过长辈教只是其一,还需要有好老师好同窗,国子监的那些大师我是放心的,至于同窗嘛…大师对于京中人家的事情知道的颇多,可有推荐?我好留一两个跟在他身边。”

    “到这个却是缘分了,刚刚那位王家公子据今年也能够进入国子监,到时候与公子做同窗,不是正好吗?”

    “哦?他年纪还这般,难不成是家里的名额?不对,若是家中真的能有这个名额,怎么会放他出来卖画?看来是个难得的天才了,那的确是缘分了,他就眼光高,能够让他看在眼中的可不多,与其让他在外面找人做好友,还需要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为他担心,这个王玥倒是个好人选。”

    “只是我看这个王家公子名利之心倒很淡,我看他若不是家境所逼,应该会沉迷于丹青之术,未来只怕并不能襄助公子。”

    “那就更好了,若未来能够辅助他的多的是,我跟他爷爷肯定要为他留两个,这科举考试隔几年也能够选上了不少人才,还有朝中的勋贵人家的子弟,多的是人能帮他处理政务,反倒是能够交托心事的朋友对他来才是难得的。更何况以他的身份,能够做他朋友的不仅要学会体贴他,还有人品好,懂得分寸,要不然变成佞幸要怎么办?”

    “老爷考虑的是,这种人的确难得。”

    徒璟叹了口气,道:“何止是难得,简直是千万里挑一才是,当年祖父立下这个规矩,一是让我们不要长于女子之手,开阔眼界,也要好多见见民间的疾苦,免得出何不食肉糜的混账话。二来他也是希望我们能够找到一个可以话的好友,毕竟皇家人总是高高在上,但是,人在高处难免不胜寒意!这也算是他一个做长辈对我们晚辈的期许吧。不过从我父亲那一辈到他这一辈,三代人能够进国子监读书的不成百了也有几十个吧,只可惜我祖父后面的一个期望一直没能够成真,就不知道他运气如何了!”

    “我看那位王公子人品不错,又是的交情,或许可以成真呢?”

    徒璟摇了摇头道:“他还,虽有句话叫三岁看到老,但长大了总跟时候不一样,更何况面对滔天的权势,又有几个能守住本心呢?若他真的能找到一个好友,我这个做父亲的反倒不为他庆幸,而是嫉妒他了。”

    “未来的事谁又能得准呢?”

    “的确!”徒璟笑着摇了摇头,不在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 下个月的法事就劳烦方丈大师了,今年正好赶上整日子,原该是为她大办的,不过恰好赶上父亲的六十大寿,只好委屈她了,不过有方丈大师在,我便能放心了。”

    方丈大师便道:“老衲不过是在旁边起个辅助作用,法事做得如何还要看老爷和公子的诚心,不过幸亏老爷子允许老爷和公子每日能有半天时间出来为夫人诵经祈福,这场法事虽还未办,却已经成功大半了。”

    “是啊,多亏父亲今天我父子两人,替我担了不少政务,今年的大寿一定要好好备一份厚礼才是啊!”

    方丈大师便又奉承了一番他的孝心,之后又寒暄了两句,便送走了他们父子,然后转头回到佛堂念经了。

    这次的法事恰好赶上了一些缘由,这才只有他一个人主持,这是他的机会,若是他能抓得住这次的机会,香山寺便能压过相国寺了,他需要更加尽心才是。

    作者有话要:  简直要疯,晋江又抽了,好好的变成了存稿箱,一直提示日期格式不对,怎么改都不成,看网页上显示的是已经发出去了,到底有没有发成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