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吕总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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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阁内的被撞破,满堂皆惊。
贵妇男宾们舌桥不下,震撼不已——
竹屋内有一股甜腻的香气飘散于空中,而香雾深处,是今年才刚满二十岁的贺家大少爷贺予,和他的前任私人医生谢清呈缠绵悱恻的情景。
在所有认识谢清呈的人眼中,谢清呈都是一个纯爷们,俊朗帅气,沉静狠锐,能给人以极强的安全感。
可眼下,这个在榻榻米上,剑眉微蹙,艳丽到令看客心跳加速,移不开视线的男人怎、怎么会是谢清呈?
看客皆惊,贺予却立刻反应过来了。
然后脑中炸了!
——他妈的,难怪谢清呈当年可以在贺家当那么久的私人医生!
人在风流韵事上的想象力是无穷无尽的,就这么短短几秒钟,这些看客的脑袋里已经什么乱七八糟的联想都有了。
虽然被迷药所熏,神志迷离,不过他保护谢清呈的**太强烈了,足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拽回他的理智,让他立刻抬起身,猛地将近在咫尺的萱阁竹门“砰”地关上。
屋内隐隐传来他安抚谢清呈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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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寂然。
卫二哥乜过眼,偷觑向吕芝书。
见吕芝书神情极度难看,卫二哥马上挥着,把大家往外赶:“我都了,是客人的事快出去吧,都快出去。今天的事儿烦劳各位了,谁也别往外讲”
他又吩咐了保镖进行善后,自己则回去,搀扶起瘫坐在地上的吕芝书——
毕竟豪门嘛,什么关系都不算罕见。可惜就是谁也没有往屋内香料有问题上面去想。
见了屋内两人,卫家人悄然重舒了口气,卫二哥甚至抬,拿袖子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幸好不是卫冬恒和谢清呈这下和卫家的关系不大了,倒是贺家
怎么会这样?
她明明算好了时间,做了万全打算——这个点,来萱阁与谢清呈谈话的,按照卫家的规矩,不就该是卫冬恒吗?
为什么贺予会在里面?
“吕总,您先缓缓,我带您去隔壁包厢,令郎毕竟也是个成年人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卫父也回过神来,轻咳一声:“吕总,这件事我们会想办法处理的,看到的人不多,我们一一叮嘱,不会扫了你们贺家的面子。”
吕芝书气得眼泪都流下来了,肥厚的嘴皮子颤动着,半晌不出一个字来。
“哥没事的,有我”
刚才他们被众人看到的时候,尽管谢清呈还被香薰所迷,感官模糊,但被人瞧见的事实,他是能感知到的。
他知道,自己这是完全地被人给算计了。
良久后,竹屋内的动静慢慢歇了。
谢清呈躺在榻榻米上,背后裸着的皮肤有细密的竹垫痕迹。
他眼神朦胧空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贺予抱着他,一遍一遍地安抚他,亲吻着他的眼睑和额头。
谢清呈的声音听不出波澜:“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贺予又怎会不清楚?
他来了山庄后,只要能看到谢清呈,他的视线就几乎一直追逐着谢清呈,没有离开过,所以他才会留意到谢清呈独自去了萱阁,却半天没有等来卫冬恒。
到了这个地步,面子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他麻木地躺在竹垫上,香已经燃尽,他身上全是事后的热汗黏糊,脑中却越来越清明。
他木然道:“贺予,原本在这个屋子里的人,应该是卫冬恒。”
贺予:“”
问题是那个人的居心何其歹毒?那个幕后黑,居然是想让别人看到谢清呈与卫冬恒做这种事情!
贺予紧紧抱着谢清呈,在他颈间低应了一声。
他:“我知道,我会保护你的,你不要怕谢清呈”
从前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经历过很多危险时刻,贺予因此敏感地觉察出了这种情况不太对劲,这才径自进了萱阁竹屋内,拉开了包厢的门。
他一开门就撞上了跌跌撞撞的谢清呈,谢清呈那时候已经完全被熏香迷晕了,浑身烫热,痛苦难当,到了必须要求助的地步。
有人下药,这是毋庸置疑的。
“”
“去和你母亲清楚。如果她苛责,就把所有的问题都推到我身上,我会和她解释。”
“谢清呈”
谢清呈那么在意自己纯爷们形象的人,却被那么多女宾和男客看到了刚才的样子,贺予生怕他没有办法接受了怕的连抚摸着谢清呈头发的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两人在寂静的竹屋中待了良久,而后谢清呈闭上了眼睛。
他:“你走吧。”
他又:“你走吧。”
“”
谢清呈显得倦怠极了。
房内的热气已渐散,这件事造成的后果,以及它背后隐藏着的东西,足以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贺予没有走,一颗一颗扣子的,慢慢地把谢清呈的丝绸衬衫扣起来,他做这些事的时候,垂着两排浓黑的睫毛,睫毛静止,一动不动,好像只要忍不住动了,那睫帘之后藏着的泪就会堕下来。
谢清呈嘴唇破了,唇角有淡色的血。
“贺先生,令堂在前面包厢里等您。”
贺予:“知道了。”
萱阁内已经没有闲杂人等了,卫家还有一堆烂摊子要收拾,实在不能作陪,这里只留下了一些保镖和管家。
“让我静一会儿”
贺予在屋内又陪了谢清呈一会儿,但谢清呈坚持要让他离开。他最后也没办法,只得出去了。
出了竹屋后,他在廊庑下见到了静候着的卫家的保镖。
“妈”
吕芝书擦泪道:“这事儿一定有蹊跷,你是不是被蛊惑的?是不是喝了什么不该喝的?”
她气愤到流泪,这种情绪是真的,但不住诘问时的那种无助和慌张却是假的——明明是她亲自下的,投的毒,她在贺予面前还是能把戏做下去。
贺予推开包厢门时,看到吕芝书正垂泪坐在窗边。
“你知不知道,你给贺家出了多大的丑?”见他来了,她抽噎着向他看去,“贺予你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贺予抬掩上了房门,在吕芝书面前坐下。
房间里顿时落针可闻。
吕芝书连抽泣都忘了,震愕不已地瞪着他,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喜欢谢清呈。我和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关系了。”到了这个地步,贺予再也没有打算隐瞒什么,他缓慢地,却无比清晰地道,“今天的事情是意外,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这样丢贺家的脸,但是我确实爱着他。”
段闻要她做的是让贺予全心向着她,既然这一次,她不能把谢清呈在贺予心里的形象给毁了,她至少得保护好自己的形象。
吕芝书一边哭一边道:“你告诉我,贺予,你是不是被坑害的?妈一定帮你想办法正名咱们贺家可丢不起这颜面”
“妈。”贺予,“不是的。我是真的喜欢他。”
“他他那是不要脸他一个私人医生,没有职业操守,勾引雇主的儿子——”
“是我先要了他的。”贺予声音轻,但很坚定,没有半点想要推诿的意思,“是我先逼他和我在一起的。”
吕芝书:“”
顿了顿:
“我爱他,已经很久了。”
吕芝书看上去像是滑稽地抽搐了一下。
又不能由着他去喜欢谢清呈,否则贺予永远也不可能和谢清呈分开。
吕芝书一时间焦虑不已,心情起伏,竟连呼吸都调整不过来了,捂着胸直喘气。
贺予回神,他也不想把吕芝书逼到这份上。他上前拍抚她的背,神情却非常地固执:“妈,我从来也没求过您什么,这一次算我求您了,不要管这件事好吗?”
“如果我们之中有哪一个不道德。”贺予道,“那个人不是他,是我。”
“你你在什么糊涂话!他是个男的,贺予!他还是个离异了的男人,你这是昏了头你不清醒了”吕芝书越越急,她怎么也没想到贺予会这样当着她的面,和她摊牌承认。这她该怎么办?
她既不能对他发太大的火,以免矛盾上升至不可调和。
“你今天和他事情败露,是毁了你与贺家的声誉,你知不知道?!”她,“你是万不能再和其他人你喜欢他,你强迫他要了他这种话了,你考虑一下你父亲,考虑一下我,考虑整个家的面子好吗?!”
贺予:“那他呢?今天的事让那么多人看见了,如果我不把话清楚,以后别人会怎么议论他?”
吕芝书气极恼极:“你你把他看得比自己的家还重要吗!”
“你荒唐啊!你让我怎么能不管啊?贺予?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就算卫家一一去安抚,甚至与他们签下保密,但那又有什么用!你和他在房间里那个样子,他就像个像个”碍着贺予的情绪,吕芝书守了点口德,没有把最下贱的男/娼这几个字出去。
她泣泪道:“你让我怎么能不管!”
“”
“”
“你对我家,我想到的就是一个空空的大房子,没有任何人的陪伴。”
“贺予”
贺予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道:“妈,我知道你生我怀我的时候,吃了很多的苦。”
吕芝书身子一颤。
贺予继续道:“我不想再去怨恨你们什么,我也一直在努力地贴近你们但是我没有办法伪装的是,我在过去二十年,几乎没有感受过半点家庭的温暖。”
“”
“是我执意要的他。”
吕芝书听得五内俱焚,心灰意冷,她连牙齿都在忍不住咯咯打颤了——贺予对谢清呈的一番衷情表露,几乎可谓是我心匪石,不可转也。她想到段总交给她的任务,不禁恨恼交加,怎么也不明白贺予为何会如此死心眼。
“这些年,陪我最多的人,其实一直都是谢清呈。”贺予到这里,垂下了眼帘,“不知你们注意到了吗?”
吕芝书无言以对。
贺予:“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能再让他成为被别人指指点点议论的那个人。这件事错在我,如果今后有任何人质问是不是谢清呈勾引了我,我都会直接回答,不是,是我先喜欢了他。”
他的出现唤回了吕芝书的理智,女人肥硕的五指没有再落下去。
“吕总。”谢清呈开口了,他的目光瞥过吕芝书僵着的,走进了屋内,,“你尽可以放心。贺予不会有这个会被人质问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他一步一步地走进了房间。尽管才刚刚被睡过,他的嘴唇,脖颈处仍有红痕未消,但他仍然是很有魄力的,当他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对方能从他的眼眸里就感受到沉重的力量。
气愤之下,她脑子一热,失去控制,扬就要打贺予一巴掌。
然而还未挥下去,包厢的门就被哗地打开了。
谢清呈站在那里,那个不久前还衣衫零落的男人,就那么寂冷修匀地立在门外,逆着最后一点夕阳的余晖。
“今日给您造成困扰,真是抱歉了。”谢清呈,“这件事,是有人暗算陷害,我需要把整件事查清楚,然后给彼此一个交代。”
他额发还是凌乱的,因为太虚弱,身上又痛,原本就很白皙的皮肤愈发显出些冰面似的透明来。
但他的桃眸里已经扫拾干净,再没什么软弱,所有属于一个正常人的情绪,都被他给隐匿了。
谢清呈径直走过贺予身边,走到吕芝书面前——然后他停下来,挡在吕芝书与贺予之间,哪怕那一巴掌落下了,扇的也不会是贺予的脸。
谢清呈俯视着她,:“因为我与令郎不会再有任何不该有的接触。我对他,从来就没有过什么真心。”
贺予瞪大眼睛看着他,那是兽类被伤害时的神情。
谢清呈没去瞧贺予,径自抬将他拦住了,目光却透过散落额前的碎发,望向吕芝书。他的面颊都被她抽红了,嘴角隐泛起血腥味。他闭了闭眼睛,生受了那句贱人。
吕芝书怒气上涌,再也顾不得什么了:“你还要不要脸!有人暗算陷害你?你满脸都写着恬不知耻你知道吗?谢清呈!你真是无耻之尤!我丈夫曾经给了你学习的会,你却脱了衣服勾引我们的儿子!你这个下贱东西!!”
“他不是!妈,你要骂,骂我好吗?!”贺予打断了吕芝书,再次上前想要确认谢清呈的伤。
他的这种傲气和冷静,无疑让吕芝书愈发愤怒,她公仇私恨一齐涌向心里,于是当真铆足了十成十的力道,忽然啪地一记毒辣又响亮的耳光——狠狠掴在了谢清呈的脸上!
“谢哥!”
吕芝书目眦欲裂,扇了巴掌犹嫌不够,啐骂道:“你这个贱人!!”
谢清呈闭了闭眼睛,他原本不想和吕芝书再浪费那么多口舌,可是她既然提起了整个事情的前因,他心中涌上不出的愠怒。
他:“十二年前,我初次来您府上,为了和您谈您儿子的病情。而您忙于商务,我等了很久,等到茶凉,也未见你关心过他半分,所以我最终选择了留下来,在府上为他治疗。这是我当年留下来的直接原因。”
“吕总,你尽可以宽心,从今往后,我对他的态度就会和那一天的一样,将他视作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病人,仅此而已。”
谢清呈把他的完全地挡开了。
“随您怎么吧,吕总。因为这件事,确确实实是我连累了他。”
“你岂止是连累!你害惨了他!你害惨了我们贺家!”吕芝书道,“十二年前,要是十二年前你第一次来我们家,我那个时候要是知道你是这样一个贱货,我就不会让你当贺予的私人医生!你医了什么?你看病给他都看到床上去了!你你给我滚立刻滚!”
“但我希望。”他顿住了,盯着女人的脸,“吕总。你的脑子可以清醒点,别再做回十二年前的你自己。”
“否则你儿子,他就太可怜了。”
尽管谢清呈远比吕芝书高大,他却没有和吕芝书动,他完这句话,转过身,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这整个过程中,他都再未看贺予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