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意想不到的答案
虽然靳退之掏出了这张“底牌”,但实话他是有些心虚的,毕竟这事儿本身跟靳慕云没有半毛钱关系——方子衿汽车上动的手脚其实是他让人去做的。要是一不心被人查出来,他这盆脏水不止泼不出去,还要湿了自己的鞋。
然而百里路都走了九十九里了,最后这一哆嗦可不能出岔子。于是靳退之只好勉力维持镇定,按照原定的计划,把方子衿车祸住院的“始末”全部道出。最后总结道:“我怀疑靳慕云在得知自己身世之后,担心自己手里的股份被收回,才对方子衿痛下杀手。”
靳退之这一招虽昏,却有《华国遗产继承法》为他背书:《华国遗产继承法》规定,若遗嘱上未写明“赠予”某人,则按照亲缘关系远近对逝者遗产进行处置。
考虑到华国的遗产赠予需要走相当复杂的流程并且缴纳高昂的遗产继承税,所以当初靳临渊和云想容提前立下的遗嘱上并没有提到赠予二字——因此若是证明了靳慕云跟靳临渊没有血缘关系,包括股权在内的靳临渊的高昂遗产就需要重新划分。
如今靳慕云手里捏着从靳临渊那里继承来的靳氏百分之三十的股权,还有从云想容那里继承来的靳氏百分之五的股权,在董事会几乎可以是拥有了相当高的话语权。倘若股权被收回,他在靳氏的地位将会一落千丈,而被收回的百分之三十的股权,若按照遗产继承法的规定,差不多等于落在了方子衿和靳退之的身上。
“二叔,虽然您一向对我没有好感,但我向来敬您是长辈。我对您的态度和对工作的态度,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可今天您没有任何证据,仅仅凭着猜测就给我扣上了蓄意杀人的帽子,侄儿实在无法接受。”
靳慕云的声声控诉落在众人耳朵里,让他们心里有了计较:靳退之抖出来的“秘密”内容虽然让人心惊,但仔细想来,他所谓的“证据”多是猜测和推断,只根据这些东西就断定给公司做出了卓越贡献的靳慕云是杀人犯,实在是太过武断。
而且靳退之这么多年都对靳氏的财产虎视眈眈,作为一个的股东,对掌舵人没半分好脸色,活像人家欠了他多少似的,先不这DNA检测报告是否作了假,在这种时候,他构陷靳慕云不是靳临渊亲生的,那份狼子野心也是昭然若揭了。
再了,各位元老心里也跟明镜似的:他靳慕云就是身份再有问题,这么多年来为靳氏做的贡献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反倒是你靳退之除了每一季度分红的时候来得最快之外,为靳氏有做过其他任何的事情吗?
靳退之环视了一圈会议室,可从这些老狐狸眼里愣是一点没看出来他们的偏向,年轻点的也机灵,各个眼观鼻鼻观心,装傻起来一个比一个像回事,结果刚刚自己鼓足了勇气出来的秘密除了一开始引起了一阵讨论之外好像就没什么动静了。
靳退之有点急了,本来这次要不是受了孟繁的启发,他还从来没想过有这么一个可以扳倒靳慕云的法子,之后让人去做的DNA对比测试,测出他跟靳慕云没有血缘关系的时候他差点连做梦都笑醒。可没想到自己憋了这么大一招,连把方子衿那一份也占了的事儿都做了——虽然没能成功吧,可也算破釜沉舟,把身家性命都搭了进去,要是还不能成功,他不白担这么多风险了?
于是他又侧身向郑老道:“郑老,您可是这里最德高望重的长辈,您得开口讲两句,表表态度吧?”
众人便又都看向了郑老,想看看他站在哪一边。
这郑老虽然一副慈眉善目的老好人模样,人可不是什么老好人,从来做事都要给自己留点余地,这次也依然和稀泥道:“这样吧,为了到公司的正常运转,在这事儿没查清楚之前,靳慕云的所有工作得如常进行。不然公司要是运转出了问题,咱们诸位也不好但责任吧?当然了,几年前的事情和最近方子衿的车祸事件,我一定会请警方介入调查。希望能尽快拿出结论。”
靳退之亮出的底牌一下被轻轻巧巧地压了下去,他张口欲言,可一跟郑老眼含深意的目光对上,心里发虚的他到底还是目光闪烁地微微低下了头:这郑老头,难不成知道点什么?
会议结束,靳退之第一个起身离去,临走前看着靳慕云脸上坦然而淡定的表情,心中骂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靳退之没能达成目的,心里自然不爽,然而他不曾想到靳慕云其实并没有他看到的那般淡然——维持这个表情也不过是勉强撑住场面,心中的忧虑并不比使了手段却没达成目的的他少几分。
如果靳退之难在找证据给对方“定罪”,那么靳慕云可以是难在如何自证清白。郑老的话听起来是在帮他,可他也很清楚,这老狐狸要是等不到自己拿出让他满意的证据,自己的“考察期”只怕会顺势延长。
然而在医院躺着养伤的方子衿,就轻松得多了,他对于这场涉及自身的风波可是一无所知。这两天他跟隔壁床的老太太搞好了关系,得知对方是军属,丈夫在几十年前的战争中受了伤,身体一直不好,前两年去世了。听到这里,他想起上次听老太太趣,他跟靳慕云好得就像她和老伴年轻时一样,突然一阵心酸:老太太跟她丈夫的关系肯定特别好吧。
可还没等方子衿的忧郁持续多长时间,老太太突然换了个话题,化身媒婆,笑眯眯地看着他,问他:“方啊,你有没有对象啊?我有个孙女,漂亮又懂事,现在在国外读音乐,跟你差不多大,要不你们认识一下?”
方子衿连连摆手,他不愿编瞎话欺骗这个热情又活泼的老太太,索性直接摆出了自己的性向:“奶奶,不好意思,我喜欢的不是女孩子。”
老太太大概也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知识分子,没有对他的性向多加评论,只是感叹了看似无关的一句:“哎,现在的孩子比我们那时候有主见多了……”
靳慕云结束了会议,又例行公事地把公司的日常事务处理了一下,就收拾东西开车去了医院。他这两天虽然被靳退之设的局消耗了大部分精力,但一直有分出余下的所有心思去关怀医院里躺着的方子衿。昨天得知对方已经可以下床活动,在问过方子衿的意见之后,就决定今天亲自去医院准备把他接回来——他听方子衿在医院睡不好,就一直放在心上的。
一到病房就看见方子衿靠在摇起来的病床上,正仰着脑袋看墙上的电视,精神还不错的样子,他之前被靳退之搅坏的心情也好多了。例行问过情况,便亲自去帮他办了各种手续,又把前些天特意带来的一些枕头被子搬去车子上。好在医院这种地方什么人都有,像他这样衣着光鲜还亲自忙活的数,也倒不显得另类。
方子衿作为一个病号,被他哥从床上“卸”下来之后就像个老爷似的靠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等着靳慕云在医院外停着的车子和病房之间来回折腾,帮他收拾东西。
老太太也有点舍不得自己同屋这病友,可眼下她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此刻见屋内除了方子衿没旁人,便对他招了招手。
方子衿有些疑惑,但仍然把椅子靠近了老太太床前,接着听得对方问:“方啊,你实话,你那个’哥哥‘是不是就是你对象啊?你上次一自己不喜欢女孩儿,我就怎么看怎么觉得你们俩像一对儿。就嘛,怎么两兄弟姓不一样,长得也不一样。”
方子衿一时间不知是该感叹老太太想象力丰富,还是感叹她接受度太高,于是表情显得有些纠结。可还不待他解释,靳慕云就再次来到了病房里头,给他拿了支拐杖,然后在另一边扶着他。方子衿便只好匆匆跟老太太道别:“奶奶,我走了,再见!您注意身体!”
老太太笑呵呵地点头,接着狡黠地朝他摆摆手:“别再见了,医院可不是个好地方。”
车子往家里开去,可是自一开始靳慕云主动跟方子衿聊起这几天的医院生活后,车内又归于沉默。
此刻,受了走之前老太太的话的影响,方子衿埋在心底的那些蠢蠢欲动又开始冒头,他突然想要试探试探靳慕云的态度,便装作不经意地提起老太太的那句话来:“哥,今天有件特好玩的事儿,我同屋的老太太咱俩像一对儿,你是不是特逗?”话时,他努力让语气变得自然,可他心跳的频率、脸上的热度和耳旁的嗡鸣都在告诉他有多紧张。
“是吗?看来连老太太都看出来我有多爱你了。”靳慕云为这些天的种种事务烦透了心,再加上方子衿这次的车祸,使他极度疲惫,此刻既不愿也不想再跟心上人玩那无止境的猜谜游戏,终于破罐破摔地表露了自己的心意。
方子衿心头一颤,弄不懂靳慕云的这个“爱”是哪一种爱。于是他只好咽下一口唾沫,干巴巴地试探着开口:“哥,你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要当真了。”
靳慕云这次回答得尤为简洁:“真的。跟你想的一样。”不顾方子衿因吃惊而大张的嘴,他又语气里不带任何感情似的添了一句,“如果你不接受,我也不强求,只希望你不要讨厌我。要是你实在恶心到无法接受跟我住在同一屋檐下,我也可以搬走……”
方子衿这时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断了靳慕云可以称得上卑微的自白:“哥,你怎么不早?害我特么纠结了这么久!”
察觉到方子衿话里满溢的委屈,靳慕云聪明一世的脑子竟然一时还没转过弯来:什么?
【作者有话】:
好了,呆傻兄弟二人组的脑回路终于对上了,可喜可贺!求个评论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