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花玥被那金网网住以后, 有那么一刹那,意识变得有些模糊。
她脑子里陷入一片空白,耳边, 似乎想起了海浪声。
那声音十分久远。
她闭着耳朵聆听海浪, 在阵阵涛声中听到了虫鸣,鸟叫, 以及同类们在一起相互聊天的声音。
这让花玥觉得自己置身于丛林之中。
正在这时,她听见一阵龙吟之声。
它似乎在巨浪里翻滚, 惊起阵阵海浪。
她吓了一跳,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看, 入眼的仍旧是极目的白。
她被刺痛了眼,连忙重新闭上眼睛,仔细聆听海浪与龙吟。
这时, 龙吟之声停了下来,响起了低低的哼唱声音。
那是一首极好听的歌谣。
有一只狐狸啊天天天不亮蹲在山岗上歌唱。
它为什么在唱歌?
因为它在等它心爱的姑娘。
它心爱的姑娘不来怎么办?
那它就一直唱……
从前有一只狐狸啊, 它终于等到自己心爱的姑娘。
可它的姑娘早已经不记得它了怎么办?
没有关系啊, 它会一直唱一直唱……
哼唱歌谣的是个男人,一个极年轻的男人,声音低沉悦耳,十分的熟悉。
他道:
“菩提, 这歌谣好听吗?
你夫君特地学来唱给你听的。”
有一个欢快的声音响起。
“好听。
这次,哥哥去了哪儿?”
“去了很远很远地地方。
菩提, 这次走得太久, 我很想你。
你要快些修炼成人,这样, 我下次便能带你一起去了。”
“我一定会很努力很努力的。”
“……”
花玥听着两人的话,不知怎得, 心中欢喜,忍不住嘴角上扬。
她听得正入神,这时,又有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
“玥儿,你来了。”
是君父。
花玥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道门前。
隔着那道门,她又听到了那首歌谣。
她猛地拉开那道门。
大雪纷飞。
横来的风席卷着鹅毛大雪,隔着一层雪幕,花玥瞧见一个男人正盘腿坐在一处山巅之上,托着腮眺望远方。
那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他全身都裹在一件漆黑如墨的莲纹斗篷里,只露出一对眼睛。
雪下得那样大,他身上却一片雪花也没有沾染。
他似乎完全没有瞧见她,正低垂眼睫,轻轻哼唱着方才那首歌谣。
花玥缓缓地向他走去。
眼见着距离他只有一步之遥,他突然抬眸头来,直勾勾地看着花玥的方向,道:
“你是谁?”
花玥才对上他的眼眸,就被深深吸引住。
他的眼睛生得极好看,墨如点漆的瞳仁,映入这漫天的雪光,纯净地像是能够净化这世间一切的污浊。
她正要话,突然听到后面有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是来杀你的人。”
花玥猛地回头,瞧见不远处自雪幕里走出一个身形高挑的红衣少女,一时愣住了。
只见她裹了一件火红的斗篷,只露出一对瞳孔极浅的眼眸,纤长的眼睫上似也裹上了一层冰霜。
而镜灵坐在她肩膀上,虎视眈眈地看着仍旧盘腿托腮坐在那儿悠闲自得的男人。
这是她!
她看着“自己”缓缓地走到男人面前,举起手中的法器时空镜,声音似掺了雪一般清冽。
“受死吧。”
男人闻言像是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托腮认真她了她一会儿,低低笑出声来。
她一句废话也无,操起法器就狠狠朝着他的面门去。
眼见着那夹杂着雪粉的法器就要穿过他的胸口,到了他跟前却像是被人攥在了手里。
他伸手拿过时空镜,仔细看了看,起身站了起来。
她再次驱动时空镜。
时空镜脱了他的手,很快地,席卷出一个巨大的雪球,狠狠朝他砸去。
可雪球停在他前面,再也难进半步。
他伸手轻轻一弹,雪球卷起漫天风雪,势不可挡地朝她飞去,将她重重击出几丈远。
她噗通一声砸在地上,溅起一地的雪粉。
她在地上趴了足有一刻钟,才重新自地上爬起来,走到他面前站定,咬破自己的手指,用血在时空镜上画出一道铭文,口中默念法诀。
不多时的功夫,只见无数的铭文自时空镜里飞出来,凝聚成一道金网,将眼前的男人团团围住。
男人眼里闪过一丝疑惑,随即伸手去触碰那些铭文。
谁知才碰到,洁白的手指被灼出焦黑来。
他扫了一眼那些铭文,伸手一指,原本铭文密织成的金网迅速溃散。
他穿过铭文,一步步朝她逼近。
近了,稍一抬手,她整个人如同被人扼住脖颈一般提离半空。
他伸出白得透明的修长指骨,将她戴在头上的斗篷帽子拉下去,露出一张生得尚且稚气,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大的娇嫩面孔。
雪一样白的肌肤,墨一样浓黑的发,血一样红的唇。
眼尾微微上扬,浅褐色的清澈眼眸里瞧不见一丝一毫的感情。
他楞了一下,温柔地替她拭去嘴角风雪一吹,立刻干涸的鲜血,抬起她的下颌,“区区不入流的生灵,居然企图弑神。”
她一字一句,“你,不是神!
你是魔!”
他闻言,随即收紧了手。
她腾在半空不住挣扎,一直到一丝血迹再次自她嘴角溢出来,他才松了手。
她噗通一声,砸在厚厚的雪窝里头,疼得闷哼一声。
他上前一步,一脚踩在她的手上,稍稍一用力,只听咔擦一声,她的手指便断了。
她趴在雪地里好半天都没有动弹,很快地,漫天的鹅毛大雪在她身上积了薄薄一层。
他居高临下看了她一会儿,又坐回之前的地方,继续哼唱那首歌谣。
花玥看着雪地里的自己很快地又重新爬出来,连身上的雪都没来得及怕,再次祭出法器,朝他去。
他仍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伸手扼住住她的脖子,漆黑清澈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迷惑,“本尊不过出来透透气的功夫,你为何总要杀本尊?”
她抬眸看他一眼,波澜无惊地眼眸里涌现出巨大的恨意。
她道:
“你杀了我的君父!”
“你的君父,是谁?”
“是这世上,最伟大的神。”
花玥想起来了!
眼前的这一幕,是君父刚刚封印北妄海之时,她不甘心的守在北妄海的海面上,足足守了十年,才等到魔神临世。
那一次,是他第一次出现。
她那时候灵力低微,一心想要杀他复仇。
可于他而言,自己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生灵,不堪一击。
后来她便被迫成了他的奴隶。
她这是,回到过去看了吗?
眼前的男人托腮,纯净清澈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困惑,“那是谁?”
一万年前的自己一句废话也无,拼尽修为要与他拼个你死我活。
可他也不过轻轻一击,她整个地如断了线地风筝飞了出去,这次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埋进雪堆里去。
花玥飞连忙奔过去,跪在地上伸手去扒雪堆,片刻,自己的脸露出来。
她看着自己熟悉的脸,一时之间,脑子里茫茫然,正要话,雪堆里的自己突然睁开眼睛。
花玥一对上她的眼眸,顿时铺天盖地的疼痛席卷四肢百骸,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躺在雪窝里。
她本能的要爬出来,再次驱动时空镜朝那个正哼着童谣的男人狠狠去,谁知这次时空镜还没动,她人再次飞了出去。
这一次,她在雪地里睡了两天。
紧接着是第三次,五天,第四次,十天,第五次,十五天……
在花玥第十次从雪地里爬出来的时候,他一伸手,便将她拉到身边来,伸手替她拂去头发上沾染的雪粉,“你的神,已经抛弃了你。
本尊身边还缺个奴隶,不如,跟本尊吧。”
花玥道:
“你休想!”
他斜睨她一眼,伸手朝她一指,“是吗?”
花玥顿觉脚上一凉,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脚踝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两只黄金脚环。
脚环上有几粒精致的铃铛,上面还连着一条细金链子,而链子的末端则在他的手心里。
他轻轻扯动链子,花玥便不能自控的朝他走去。
行至他面前,他伸手摸摸她的头,道:
“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我的奴隶了。
乖。”
花玥恶狠狠的看着他,试图摘掉脚环。
谁知那脚环越缩越紧,到最后,紧紧勒在把她的脚踝紧紧勒出一道红痕。
他托腮看着她,“你怎么那么不听话呢?”
花玥疼得冒冷汗,“你这个魔鬼!”
他却不再理她,伸手一挥,面前便出现一间草屋,转瞬之间,他二人便已经在屋子里。
与外面看着在风雪中摇摇欲坠的茅屋不同的是,里面精致奢华,简直是一间宫殿。
屋子中央摆放着一张大床,地上铺就厚厚的地毯,中间摆放着炭火,温暖如春。
炭炉上还坐着一壶热水,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儿。
他惬意地躺在窗边的榻上,透过窗子看着屋外漫天的白雪,懒懒道:
“奴隶,快来给本尊捏腿。”
她蹲在地摊上一动不动,全身蒸腾着冒着雾蒙蒙地白气儿。
榻上的男人轻轻扯动链条。
花玥便不由自主的走过去,手不受控制地替他捏起腿来。
他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你穿得那么红,以后就叫红。”
男人成日没别的事情可干,只做了两件事:
教花玥修炼和与她比武。
白了,就是主动揍她与被动揍她。
但是因此,花玥的修为突飞猛进。
从一开始与他交手的不堪一击,到后来已经可以在他手下过招。
而他似乎对于自己的教学成就十分满意,使唤起她来,更加顺手。
可花玥每日醒来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如何杀了他。
最好能碎尸万段的那一种。
这样的日子大概持续了一年,有一天早上,他突然道:
“我觉得我在等一个人。”
花玥闻言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在榻上的男人。
他托腮看着外面永远下不完的雪,道:
“她好像很重要。”
花玥见他没注意自己,又开始偷偷的解脚上的脚环,压根没有听他在那儿话。
他似是发现了她的三心二意,一伸手,她人已经到了他的怀里。
他抬起她的下颌,漆黑清澈的眼神里流露出浓浓的不解,“红为何总要跑,难道陪着本尊在这里不开心吗?”
花玥不话。
对于魔鬼,她连半个字都吝啬。
他也不着急,冰凉的手指摩挲着她的唇,皱眉,“本尊等的那个人会不会是你?”
她不话,转过脸去看着漫天的雪,心里思考着待会儿要怎么才能够避开他的视线,将自己的法器插进他的心脏里面去。
男人看着眼前比外面天气还要冷上一两分的少女,目光落在她嫣红饱满的唇上,忍不住凑上前去嗅了嗅。
她见他身上的斗篷不知怎么消失地无影无踪,脸上平白无故多了一块金色的面具,皱眉,“你做什么?”
“我怎么突然觉得你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他着,真就低下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她吃痛,抬手便是一掌。
于是两人又是一场恶战。
这次以她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为代价。
当然,这半个月他也没闲着,像是得了新趣味,闲来无事便将她拎到榻上一块躺着赏月,觉得无聊便在她唇上啃两口,舔来舔去。
花玥不过他,便由着他去了。
只是每每如此,花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也不知道这种乏味而又无聊的事情,究竟有什么值得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试了一次又一次。
直到有一次,她大抵把他看得烦了。
他拿出一块帕子遮住她的眼睛。
那一次,好想有些不同。
他把舌头伸了进来。
就在那一瞬间,花玥在他身上嗅到一种香气。
起初很淡,后来越发的浓郁。
花玥被他身上的香气熏得头晕目眩,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上的衣裳不知所踪。
她冷冷道:
“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