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别扭 赵韫又来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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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饭庄, 开在城郊,周围空旷,四野静谧,夜晚时抬头便可见一轮明月挂在当空。

    傅闻钦一如既往的守时, 不过宋长雪来得格外早, 等她进了厢房时, 炉火已经架好,屋里格外温暖,正对着外面是一面巨大的轩窗, 正开着。

    “哎哟,店家今晚会下雪, 学生等着看雪景呢。”宋长雪盘腿而坐,望着黑漆漆的夜色出神。

    “不冷么?”傅闻钦见宋长雪浑身瑟缩着, 身上的披风都没舍得脱。

    “冷!太冷了。”宋长雪抿抿唇, 勉强关上窗户。

    傅闻钦面无表情点评, “想不到宋大人还有附庸风雅的时候。”

    宋长雪“嘿嘿”一笑,从桌子底下摸出棋盘来, 神秘道:“那几位大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呢, 不如师父与我手谈一局?”

    “别!千万别!”

    不等傅闻钦回答, 刘兰芯笑着进来,后面陆续跟着七八位大臣。

    她笑道:“你宋御史一下起棋来,那可真是没完没了。”

    刑部尚书江采采素来毒舌, 睨着宋长雪不冷不热嘲了一句:“哟, 宋, 多长时间了,还没下赢你师父呢。”

    坏人!宋长雪心里偷偷骂了句,起身到正席入座。

    二连忙进来点菜, 笑容满面十分讨喜。

    傅闻钦粗略看了一眼,是个男的。

    “哎,各位,今日我师父请客,大家想吃什么都不要点,不要坑我师父的钱!”宋长雪紧张道。

    刘兰芯没好气地敲了她一下。

    傅闻钦冷淡道:“不必点菜,每道菜量减一半,全上。”

    二一愣,不由道:“客官,那可有七八十道呢。”

    “那就再减一半,全上。”傅闻钦吩咐完,看向其他人道,“我并不饮酒,你等需要什么随意。”

    鸿胪寺卿周和忙道:“一壶花雕!要在滚水里热过的。”

    一方点罢,等菜断断续续地上齐,宴席也正式开始。

    本就是随意的宴饮,几位大人交谈随意,气氛颇为欢快,傅闻钦本就不是多话的人,不过有宋长雪和刘兰芯两个暖场的人在,几乎无人注意到她的安静。

    傅闻钦是本朝中第一个封侯的武将,今日来赴宴的多有拉拢之意,这些朝臣都是站过队列的,不知宋长雪是怎么帮她请的人,竟还是舒明枫一党五人,舒之漪一党四人,刘兰芯和宋长雪有没有站队,傅闻钦目前不好判断。

    不过刘兰芯对她,这些人中不定有那种明面上从属和实际从属并不一致的,所以起话要格外心些,不要落了人口舌。

    但她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莫错话,傅闻钦根本就不开口。

    唯一一句,还是对宋长雪:“这里的菜确实不错。”

    宋长雪自以为得了师父夸奖,沾沾自喜,“是吧师父!学生品味一向很高。”

    酒过三巡,有些人不免坐不住了,开始主动和傅闻钦攀谈。

    “卫将军,下官敬你一杯。”

    傅闻钦冷漠摆手:“我不饮酒。”

    傅闻钦将每道菜都尝了一遍,分别记录了优点和可改良之处,就坐着不动了。

    敬她酒的礼部尚书钱娟略顿,不解道:“这是为何?”

    江采采冷嗤:“你区区三品,也想和卫将军对饮么?”

    “这......”钱娟面上隐有恼色,暗暗睨着江采采。

    见状,刘兰芯笑道:“二位不要伤了和气,据我所知,卫将军不喝酒,实在是因为家里的内人管教甚严呐。”

    那二人异口同声:“卫将军成亲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钱娟摸了摸脑袋。

    傅闻钦只好澄清道:“尚未。只是已有人选。”

    “谁啊?高门子弟么?”钱娟好奇追问,却只等来傅闻钦冷冷淡淡的一瞥。

    “钱大人醉了。”傅闻钦起身略作整理了一番,请辞道,“府上还有事,恕不奉陪。”

    “啊师父要走了吗?”宋长雪忙起身相送。

    自己身为东家,率先离席,实在有失礼数。

    不过傅闻钦也不是没有为自己找补,回身对诸位大人略施一礼,道:“窗口那个柜子里,放了备给各位的礼物,一点心意。”

    交代完,傅闻钦便毫无负担地离开了。

    宋长雪摸了摸脑袋,心道什么时候放的,她怎么不知道?

    开柜子,里面齐齐整整放着十几个盒子,每个盒子上都贴着不同人的名姓。

    各个大人一一分发了,轻轻掂了掂,盒子里面的东西分量还不轻。

    离开明月饭庄不久,天上果然起了飘雪。

    差不多是深夜了,傅闻钦站在一条分叉路口上,迟疑许久,还是没忍住往云烟阁行去。

    整整一日没见到赵韫,傅闻钦已经颇为想念男人了。

    这样的雪夜里,赵韫大都会开着窗看雪。屋里的炭足够,下雪又不会很冷。

    漆黑的夜空中有些暗沉沉的,隐约可见一抹弯月,雪簌簌而下,忽然,窗户上闪过一个人影。

    赵韫心里一惊,连忙躺倒就睡,被子盖过头顶,躺得四仰八叉。

    但显然傅闻钦是知晓赵韫在装睡了,她走进了屋,掌了一盏微弱的暖灯,用自己冰凉的手指,轻轻碰了下赵韫热乎乎的脖子。

    “呀!”赵韫一个鲤鱼挺坐了起来,幽怨地注视着傅闻钦。

    “不要再来了!!要我几遍你才听!”赵韫一把抓过床上的枕头用力朝傅闻钦扔了过去。

    傅闻钦轻轻松松接住,心地拍了拍,挪到床边给赵韫放了回去。

    “臣下无处可栖身,祈求华侍君赐我一处睡觉的地方。”

    熟悉又冰凉的声息贴了过来,赵韫眸色微沉,用力扒开摸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来。

    他要使坏心了。傅闻钦想。

    “今日傍晚,罄竹刚把门外面那两节台阶扫干净,将军不如去躺一躺,看看合不合身呢?”他妖俏的眸子弯起来,眼尾上翘着,几乎要去傅闻钦心里勾上一勾。

    一双修长柔软的手,也按在傅闻钦胸口,将她往外推。

    “可以亲一亲吗?”傅闻钦滚动着喉咙,颇为难耐地询问赵韫的意见。

    亲什么亲!!!

    赵韫简直要疯了,昨夜他就不该心软。居然还让这个坏女人上他的床。

    “出去!”赵韫冷下脸来,用力推了傅闻钦一把,然后摆出个大字形把正张床占得满满当当的。

    傅闻钦有些无奈,看着赵韫孩子发脾气,起身点点头道:“那我出去睡,你好好盖着被子。”

    赵韫心里哼了一声,一言不发,想着傅闻钦肯定要走了,被这般赶,她难道都不走吗?等傅闻钦出去,反手给他关上房门,赵韫就竖起耳朵仔细着外面的动静。

    然而外面静悄悄的,什么也听不见。

    “哼。”赵韫抿唇,一头栽回枕头里去。

    他就不信,狗女人真能睡在外面,他一点也不相信!

    赵韫躺来躺去,怎么都了无睡意,被子被他蹬开又盖上,盖上又蹬掉,折腾了半晌。

    然后终于认命地起身,懊恼地叹了一声:“真是冤家!”

    这才踩上鞋,咚咚地跑着去开门了。

    他忘了披衣服,还光着脚踝,一推开门,就见女人真的坐在门口,伸手在半空中抓雪玩。

    “好玩吗?”赵韫居高临下地睨着傅闻钦。

    “......”傅闻钦忽然就不抓雪了,老老实实坐着,也不知道抬头。

    “还不进来,是要我亲自抱你吗?”

    傅闻钦立刻起身,从赵韫留出的那条门缝里钻了进去,迅速关好门,瞥眼见男人气呼呼回床上去了。

    地上并无被褥,赵韫也没有让她上床。

    但傅闻钦觉得,地上没有被褥,赵韫不可能给她铺,她也绝不会亲自去铺,那就是不铺。

    进都进来了,傅闻钦非常自觉得跟着赵韫爬上他的床。

    “谁让你上来了!”赵韫看了女人的裤子一眼,她刚刚可是坐在外面,身上还脏着呢!

    傅闻钦心领神会,给赵韫表演了个一秒脱衣。

    “......”赵韫猛地别过头去,眼尾红红的,羞耻道,“将军成何体统,穿件衣服罢。”

    傅闻钦眯了眯眸子,将微凉的手伸进被子里,一把将赵韫的手从里面抓了出来,她垂眸,将男人柔软温热的手指缓缓贴在自己身上。

    她的话音带了丝十分浅薄的笑意,徐徐道:“你不是碰过么?”

    她抓着赵韫的手,让他把自己从上到下摸了一遍,赵韫挣扎着,但他的挣扎显然毫无效用。

    “这里,这里,你不是都碰过吗?”

    指尖的触感带着丝凉意,但确实光滑又柔韧,赵韫通红着耳尖,绝不回头看她,一遍又被迫一寸一寸感受着她的肌理,轮廓......

    傅闻钦见他不再话了,便自作主张上了床,将背身对着她的赵韫轻轻搂进怀里。

    男人的身子幅得抖动着,隔着层雪白柔软的中衣,背靠进傅闻钦怀里。

    “你这是......欺负我吗?”赵韫完又抿紧唇,眉目间俱染上一股耻色。

    他连以前摸傅闻钦,都是心翼翼地,触后即分,从来没有像这样,一寸一寸、仔仔细细地摸。

    赵韫觉得傅闻钦一定是在羞辱他,故意让他觉得丢脸。

    “我没有欺负你。”傅闻钦不明白男人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想法,也许是自己身上太冰凉了,冷到了他的手。默了瞬,她缓缓道,“不然,我们换一下,如何?”

    “休想!”赵韫用力地给自己盖上被子,背过身面壁睡觉。

    傅闻钦顿了顿,不理解男人的怒从何来,她有些担心赵韫天天生气,会对身体不好。

    赵韫其实并没有在生气,他内心十分矛盾,不论是从心理还是身体上,他都极其渴望与傅闻钦的接触,不光是想被傅闻钦抱着亲一亲,他也想去亲一亲女人。

    可他不能,这件事已经发展成这样了,难道还要放任自流下去,更加糟糕吗?

    偷情,迟早是会暴露的。

    虽然这份偷情从一开始就不是赵韫主动和自愿的,但他心里知道,这整个过程,他究竟有多享受。

    平心而论,赵韫一点也不想和傅闻钦闹脾气,这和他的性子不太合,他十分怀念以前和女人在一起,温存软语的时候。

    但他不能,他已经是后君了,陛下也已经见过他了,对他有了印象。

    哪怕是他愿意,他也不能和傅闻钦私奔而去。

    因为他还有父亲,他不能丢下他的父亲不管。

    “在想什么?”傅闻钦伸开掌心,搭起赵韫的一只手,托到自己面前吻他的手背,顺便亲一亲赵韫的耳朵尖。

    她看见男人的神色又忧伤起来,无助地望着窗户。

    实话,很多时候傅闻钦并不能理解赵韫在想什么。

    她大多只能通过赵韫的表情猜测他想干什么,但人类心里的弯弯绕绕,她猜不透。

    傅闻钦并没有与人共情的功能,她的情感很简单,只大致分为友人和敌人两种。自从认识赵韫,这种情感逐渐延伸为喜欢和不喜欢。

    她只知道自己喜欢的是赵韫,其他人都是不喜欢,对一些算不上朋友,关系又不算差的人,她并不知道那是种什么样的感情。

    首先,傅闻钦并不至于想将那些人杀死,那些人的存在,似乎在不能影响她多少。很久以前,傅闻钦把这些不同任务世界中无关紧要的人归类为NPC。

    但舒皖,她不能这样。

    NPC是一成不变的,每天着同样的话,做着同样的事。

    但是那些人明显不是这样。她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也有自己的感情。

    这些东西对傅闻钦来都是极为复杂的东西。

    就像她至今不理解,为何宋长雪会突然拜她为师,甚至马首是瞻。傅闻钦不理解,也自然而然不信任宋长雪。

    “没有。”赵韫的心情恹恹下来,他没了再去跟傅闻钦争吵的力气,每当对上女人表露着不理解的眸子,他都觉得自己是在单纯的撒泼。

    赵韫好想傅闻钦主动离开他,不要再这样勾.引他,他会控制不住自己。

    傅闻钦注视着赵韫的脸颊,觉察到他的不高兴。

    以前,赵韫能理解她的迟钝,不管什么事,他都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他。

    因为赵韫很信任她,知道了只要告诉她,她就一定会找到解决的办法。

    但现在的赵韫,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傅闻钦也更加不知道,她该如何告诉赵韫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让他不要整日担惊受怕,要他完完全全地相信她。

    傅闻钦的气场也低沉下来,她头一次觉得这样无助。

    两个人都静默着坐了一会儿,赵韫才从傅闻钦怀里钻了出来,平静地道:“我睡了。”

    “嗯。”傅闻钦除了应答,再不知道该什么。

    但她知道,她不能总是等着赵韫主动来告诉她一切,她得努力地改进自己的思维,努力地融入到赵韫所习惯的情感结构中去。

    然而男人躺下没多久,就抽搐般地蜷紧了身子。傅闻钦感觉到他在喘.息,以一种难耐又隐忍的方式。

    傅闻钦反应了一瞬,立刻将赵韫抱转过来,她看见赵韫额头渗着细密的汗,一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肚子。

    “月事?”傅闻钦大致猜是如此,赵韫没有吭声。

    她便用自己加热过的手掌,轻轻剥开赵韫的手,贴在他肚子上。

    “冬日里,不要再只着中衣就出门了。”傅闻钦贴在他耳根嘱咐。

    他的身子从这时候就这样虚,稍微冷了冷,居然就催化了月事的到来。

    “这是怪谁!”赵韫轻轻怨了一句,语气却不再激烈了,温温软软的,像是在撒娇。

    “上次的糖果,还吃不吃?”傅闻钦拿出一颗,递到赵韫唇边。

    然而赵韫没有开口去接,他抿着唇迟疑了一阵,眼角又流下一行泪来。

    “傅闻钦。”赵韫忽然转身,双臂勾住她的脖子,“你能不能...亲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