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介意是什么意思？”陆云素嗤笑一声，“他永远得多做得少，如果我今天真被人怎样了，不定他跑得比谁都快。”

    “你为什么对他恶意这么大？”陆强有点不理解面前的女儿，斥责她：“你忘了下乡那会儿是谁帮衬你，照顾你？现在回城了，不需要张耀了，就要把他甩到一边去？”

    “做人不能这么没有良心，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这样对得起他吗？”

    陆强痛心疾首，似乎觉得自己没有把女儿教好，他重重叹出一口气，“刚才在厅堂，张耀亲口对我，无论你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介意，不会离开你，人家为你做到这个份上，而你又是怎样评价他的呢？”

    可是，张耀那个时候就与夏英红好上了，张耀对她好，有几分是真心的？

    陆云素没有抬头去看陆强，她不想去看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别人的父亲。

    陆强一直把张耀当成女婿看待，几乎不拿他当外人。

    与其他信任任张耀，不如他信任自己的眼光。他觉得他不会看走眼，他觉得他选中的人，一定是她最好的归宿。

    她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陆强没有关怀、没有慰问，甚至他都没有问一下整个事情的经过，他一进来，只是告诉她，张耀不介意。

    她丝毫不怀疑，如果今天真发生了什么，而张耀又表明态度不介意，陆强会让他们明天就领证办婚礼。

    好像能有人要她，是她的荣幸。她不该不识抬举。

    他根本不在意有没有发生那种事情，他只在乎，发生那种事情之后还有没有人要她。

    如果有，他似乎就能松一口气，仿佛有没有发生那种事情并不重要。

    陆云素低着头掰着手指头，等陆强完，她只是淡淡接话：“我要参加高考。”

    明年参加高考，可能会有婚姻限制。这事陆强也听过。

    他：“参加高考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出来能有一份好工作。你妈退休后你可以顶职，不是非要高考。”

    陆云素动作一顿，她摊开手，才发现掌心里都是汗。

    她紧紧咬着下嘴唇，没话。

    过了许久，她才重新组织语言，抬头叫了一声：“爸。”

    陆强转过头去望她，陆云素继续：“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之后你会开一个工厂，我会与张耀结婚。结婚之后，我没孩子，张耀领了一个女孩回来，这其实是他的私生女。你信任张耀，把工厂交给他理。但是他掌权之后，和我离了婚，把你们二老赶了出去，并与别的女人结了婚。”

    陆强静静听她完，有些不敢置信：“这就是你对张耀态度转变的原因，就因为一个梦？”

    陆云素深吸一口气，：“这万一是个预言梦呢？”

    陆强气笑了，“你高中白读了？你因为一个梦就给别人判死刑？”

    陆强觉得陆云素满嘴都是荒唐话。

    陆云素咬紧牙槽，死扣着床单，似乎要把床单扣出一个洞，她心里明白，以如今陆强对张耀的信任，她什么都无济于事。

    除非能找到张耀和夏英红偷偷生下来的那个孩子。

    可是夏英红做得很隐蔽，当初在乡下偷偷摸摸生下一个孩子，竟然没让任何人察觉到。

    书中，如果不是夏英红后来自己对她坦白，她也没猜到她一手养大的女孩是夏英红亲生的。

    但即便找到孩子，作用似乎也不大。

    这个年代亲子鉴定技术不成熟，且多用于警方。即使找出那个孩子，也没有办法证明那孩子就是张耀的。

    如果夏英红和张耀串通好，一口咬定这孩子不是张耀的，她一个外人，四处嚷嚷孩子是张耀的，反而像是造谣，往张耀身上泼脏水。

    到时候反而弄巧成拙，让她父亲更同情张耀。

    陆云素无力地靠在床上，神情悲切，这似乎是一个死局。

    她提前知道后面的结局，却怎么也不能服自己的父亲。

    难道非得闹到决裂的地步，才能解决这一切？

    坐在厅堂里的卢慧仔细听着房间里的动静，她以为脾气相近的父女俩会大吵一架，过了许久，没听到里面有激烈的声音。

    卢慧这才放下心来。

    张耀时不时地瞟向地上被绑着的两人，他没有心思去听房间里的动静，他只在琢磨，怎么把这两人给放走。

    张耀抬头去看卢慧，开始在心里斟酌，“婶，这两人你准备怎么处置？”

    卢慧看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两人，：“待会儿问问她爸的意思。”

    张耀搓搓手，顿了顿，“其实，刚才我和叔也讨论过了，叔的意思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两人到底也没真做什么，把两人绑在这里，等两人醒了，记住了地址，以后不定回来报复。只是叔怕你心疼素素，没敢和你明。婶，你的意思是怎样的？”

    卢慧想了想，：“那依你叔的意思吧。”

    张耀用脚踢了踢两人的大腿，两人没有知觉，他对着卢慧：“趁他们没醒，我先把他们弄下楼，弄到别的地方去，免得醒了，记住这个地址，以后再找素素麻烦。婶，你看这样行不？”

    卢慧摆摆手，“赶紧弄走吧。”

    张耀分两次把人扛下了楼，然后带到偏僻处，用冷水浇醒，放走了。

    走之前还忽悠两人，陆家准备告他们，让他们有多远逃多远，最好以后都不要回来。

    天色渐渐黑了。

    吴晓霞坐在院子里等吴泽回来。

    吴泽从中午出去一直没回家，这天都快黑了，还不见他的身影。

    吴晓霞不是一直待在院子里，她中途回了趟家，在家里收收洗洗一阵子，放心不下吴泽，准备过来问问情况。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吴泽还没回来，不由地有些焦急，心里砰砰直跳，生怕吴泽出什么意外。

    吴晓霞撑着大肚子，起身去路边张望，这已经是她第八次这样做了。

    路边不少人家生了火，各种各样的炒菜香味飘出来。

    吴晓霞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张望，弯弯曲曲的路的尽头，吴泽推着一辆三轮车，慢慢悠悠地回来。

    吴晓霞终于松了一口气，心翼翼地踏下石头，迈着轻松的步子前去迎接他。

    “你怎么才……”吴晓霞刚走近，话没完，瞟到三轮车的车胎，语气大变：“哟，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