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叙情 没人知道他那一刻是有多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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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沈辞那一晚的那句话, 衣末算是再也不愿意进门给他送吃的,甚至连碰面都觉得尴尬。因此沈辞在家休养的那几天,她一般都是早出晚归, 面对陈平安的疑惑,她美其名曰醉心工作。

    她不知道休息的那些天, 沈辞一个人都在家里做了些什么,偶尔还会出神去想, 他的新拐杖好不好用,有没有按时吃饭,一个人待着会不会觉得无聊……

    每每想完, 衣末又觉得自己太自作多情。

    他们认识才不到半个月, 也许……也许那晚他的那句话, 只是一时兴起, 故意想捉弄她, 并没有别的意思,她都这么大了,早已不是姑娘, 实在没有必要因为那样的一句玩笑话, 就弄得自己寝食难安,彻夜难眠。

    可她的确寝食难安,彻夜难眠了, 搞到最后,衣末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

    正当自己想着要不要去看一下医生的时候, 办公室里突然开始变得嘈杂起来,衣末回过神,见所有女生都开始往窗户的方向挤,争先抢后看向外面的走道, 她就知道,是那人又来医务室换药了。

    搞得好像全市的医院都关门了一样,哪个医院都不愿意去,偏偏只往福利院的医务室跑,现在大家都以为,他是不是看上这福利院的哪位妹妹了。

    沈辞看没看上哪位妹妹,衣末不知道,她只知道,他每次过来福利院,总是能引起轰动,并且让她意想不到的是,竟然有好几个女同志,悄悄对他动了心……

    衣末的办公室在一楼,位于走道旁边,途经医务室的话,必然会经过这栋楼。

    她的工位靠着窗,沈辞老远就看见她支棱个脑袋,正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挤在另外一面窗户旁的一众女生。

    他突然来了兴致,在众人注视的灼灼目光下,默默走到她的座位旁,伸手扣响了她身旁的玻璃窗。

    衣末嘴角憷了憷,下意识抬起头来。

    沈辞咧开嘴角冲着她笑,带着些许温柔,同时又不自知地从骨子里流露出些许痞性。

    一时之间,身旁的众人都看得有些痴了,他们忘记了低头私语,开始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一男一女看。

    衣末被众人盯得脸都热了,率先败下阵来,凶巴巴地无声吼道:【干嘛!】

    沈辞并不恼怒,依旧那样清风朗月地笑着。他将衣末看了好一阵,最后才不疾不徐地伸出手掌,:“没什么,就是刚刚出门出得太急,忘记带大门的钥匙了。”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在找她讨钥匙。衣末只想尽快发他走,于是气归气,动作却很利索,直接从包里掏出钥匙串,透过窗户,一把拍在了他的掌心。

    啪的一声,得他火辣辣地疼,沈辞接过钥匙串,低低嘀咕了句:“真凶。”

    衣末用眼神剜他,他不为所动,加了句:“要嫁不出去了。”

    他完就抬脚走了,徒留衣末又羞又气、满脸通红地坐在椅子上,有口难言地被一众吃瓜群众围攻。

    “衣末,原来你你你!你跟大帅哥在处对象,并且还还还,还住一起了?!”

    “是啊,亏我们每天在一起工作,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他叫什么名字啊?”

    “多大了?”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该不会孩子都有了吧!”

    衣末无端端地被呛了一下,猛地咳了起来。

    众人依旧你一语我一句,围着衣末八卦了好几分钟仍不见消停。可怜衣末是个哑巴,有口难言,只得低下头,在笔记本上唰唰写下一句:【我跟他不熟,只知道他叫沈辞。】

    写完,衣末觉得这句话平平无奇,重点太不突出,于是故意在“不熟”二字上着重画了个圈,才认真地举起本子给大家看。

    大家明显不买账,一人:“可我们刚刚还看见你把家里的钥匙给他了呢,怎么可能不熟?”

    衣末欲哭无泪,扶了扶额,写下一行大字,解释:【你们别误会,他是我的租客而已。】

    她觉得不够,又添了一句:【只认识了十天的租客,而、已。】

    最后两个字,笔锋停顿,尤其抑扬顿挫,虽然是写给大家看的,但只有衣末清楚,她同时也是写给自己看的。

    再也不能胡思乱想下去了。

    众人这才半信半疑地接受了沈辞只是衣末的一个租客而已,见他俩之间的八卦没什么好挖,干干脆脆换了个方向,又开始缠着衣末问了好一通关于沈辞的事情。

    大抵都是些家事,比如他是做什么的,父母是做什么的,老家在什么地方,家里兄弟姐妹几何,年岁又是几何……

    衣末听得有些头痛,对这些问题统一给出了答案: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一个房客而已,她又不是要嫁给他,干嘛要知道那么清楚……

    众人觉得扫兴,渐渐地都散了,各归各位开始工作。衣末轻轻换了口气,跟着大家一起工作。

    再过半个月就要儿童节了,宁城福利院里最多的就是孩子,每年的这个节日,都会举办得格外隆重。

    衣末跟着大家一起忙策划,他们那天连续开了很多个讨论会,直到快要下班,衣末才有空坐回自己的工位。

    前面工位的李依诺抓准时机走了过来,她的手里捏着一个粉色信封,踌躇好一阵,才红着脸对衣末:“末,咳,那个……我想请你帮个忙。”

    她的脸红彤彤的,这句话的时候,手指不安地搅弄着自己胸前的一缕长发。

    衣末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李依诺下一秒就将粉色信封塞进了她的手里,快速:“请你帮我把这封信带给沈辞,拜托了!”

    李依诺完就跑了,压根没给衣末拒绝的机会。衣末看着手中的粉色信封,突然觉得有些心闷,还没等她缓过劲,另外一个办公室的唐也跑了过来,直接塞了一盒蛋糕给她,请她务必帮忙带给沈辞……

    这回唐没来得及跑开,衣末自是抓紧了她,摇头表示拒绝,手势让她自己去送。

    可唐却啊了一声,震惊地捂着嘴:“衣末!你不帮我送,该不会也喜欢沈辞吧?!”

    这什么跟什么啊!

    衣末有些急了,连连摆手否认,唐抓住机会,蛋糕往衣末桌上一扔,顺利跑开了。

    唐:“拜托啦!”

    衣末:……

    衣末一脸惨不忍睹,这都是些什么事。

    当天下班,衣末做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心理斗争,最后心情复杂地将情书和蛋糕带回了家。

    刚推开门,果然看见沈辞如前几日一样端正地坐在木桌一旁,摊好纸笔,眼巴巴地望着她。

    衣末下意识紧了紧手中的蛋糕和情书,掩盖好情绪,做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悄无声息地走到木桌前,将它们转交给了沈辞。

    她觉得沈辞会感到很高兴,毕竟这些桃花都是他亲自招惹出来的。可是他没有,他并没有接下蛋糕和情书,脸上的表情比她还要漫不经心,指着蛋糕和情书问:“同事托你送的?”

    衣末点头。

    沈辞又问:“她们托你送,你就送了?”

    衣末这天心情莫名有些不太好,想回一句‘不然呢’,话到嘴边,又忍不住咽下了。

    她发觉沈辞的心情不知何时也变得不太美妙了起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矛盾,她觉得还是不惹他为妙。

    于是她点了头,沈辞不伸手来接,她便将情书和蛋糕堆叠着放到桌上,然后转身快速离开。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生病了,头晕得不行,想要猫进房间里好好睡上一觉。可刚拉开房门,身后立马传来“咚”的一声巨响。

    屋内原本很安静,衣末被那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震惊回头,刚好瞧见沈辞将情书和蛋糕统统扔进了桌下的垃圾桶里。

    衣末:……

    她的心情瞬间从低落转向气恼,指着垃圾桶的方向质问他:【你做什么?!】

    沈辞却不出一言,表情平平,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情绪。

    他其实已经动了气,可常年以来,他都生长在那错综复杂的沈家大院里,早在十一年以前,那个可以随心所欲展露心思的沈辞就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只不过是一个喜怒阴晴不定,并且手段狠绝的复仇怪物而已。

    他无法把自己的真实情感表露出来,他只觉得心里很闷很闷,就像快要死掉一样。

    自从那晚自己过那句话之后,衣末已经十天没有好好理他了,纵使他花空了心思,每日晃在她的眼前,每日苦苦坐在木桌前等候,她都能对他视而不见。

    不正眼瞧他,也不跟他交流,虽然两人同住一个屋檐,她却将他视为空气,视为洪水猛兽,每回见到他,都是那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势。

    他以为今天会有所不同,因为女人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蛋糕,上面还有一封信。她第一次主动走到他的面前,主动将蛋糕和信封递到了他的跟前。

    没人知道他那一刻是有多欢喜,他的眼底闪耀着别样的光,正准备抬手接过,却见她,这是别人托她送的。

    一盆冰水,哗啦一声,顺着他的头顶浇灌而下。

    一瞬之间,欢喜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处可逃的寒冷。

    女人把蛋糕和情书放下之后就走开了,似乎一秒都不愿意在他跟前停留。沈辞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眼睛一闭一睁,缓慢抬手,下一秒,通通将那些碍眼的东西拂进了垃圾桶里。

    他就是故意的。

    想激怒衣末,想让她对他动气。哪怕会在她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那也总比她对他无动于衷要好。

    很显然,他成功做到了。

    她将视线重新望了过来,比划着手势质问他:【你做什么?疯了不成?!】

    沈辞勾唇冷笑,他可不就是疯了。

    只有疯了,才会放着江城好好的沈大当家不做,偏要跟她蜗居在这破败的巷瓦房里,甚至还觉得幸福,肖想着就这样跟她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