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照面

A+A-

    再一次消失在严步戈和卢奇面前, 易南淮嘴角勾出一个斜度,眼里有些戏谑和算计,他倒要看看严步戈这子能坚持多久。

    身影出现在杂学苑里的一个法阵前, 易南淮踏进法阵, 回去自己的住处。

    离院门还有老远,易南淮顿了脚步, 心中升起预感,他马上放开神识一探, 来了!

    易南淮的心情突然有些起伏, 升起久违的激动感, 就像猎人即将收网。易南淮将气息敛得更加微弱,微不可察,他推开门, 带着笑意大声:“乘主人不在便登堂入室,这可不是君子所为,道友觉得如何?”带着些玩笑感觉的语气仿佛是在与至交老友调侃,但又有刺芒藏于其中。

    庭院中与夏侯爵对峙的一位青年男子转过头来, 笑得眯起眼,“若知道友家中养有恶狗,我一定不擅入, 不过这条恶狗未必太了些,想靠其看家护院,不得再养几年?”

    林上森脸偏向易南淮的方向,眯起的眼睛里精光难掩, 他用手指着如临大敌的夏侯爵,夏侯爵恶狠狠地咧嘴,真的像一条龇牙的恶狗,不过实力差距在那里,他就算再凶狠,看在别人眼里,只会觉得有些好笑,很难升起害怕的感觉,不过任他再长几年就不一样了。

    将易南淮上上下下地量几遍,林上森的眼睛眯得更厉害,他拖着声音一顿一顿地:“元婴巅峰,半步化神,你……藏得很深啊,知……”没等林上森出后面的话,易南淮一个扬手,阻止了他。

    然后易南淮手上忽的出现了一块玉简,将其丢给夏侯爵,易南淮告诉他,“里面是救你哥哥的法门,看不懂的可以找我,但需要用到的东西我不会提供,你自己想办法。”

    夏侯爵不可置信地睁大眼,这么容易就拿到了,他不由将手中的玉简攥地紧紧地,手上筋脉突出,“救我哥哥的东西我自然会准备,不需要任何人插手。主子,我先退下了。”完夏侯爵就领着自己的两个手下告退离开了,无形无声朝易南淮一拱手,然后跟上夏侯爵,态度恭敬很多。

    夏侯爵离开,林上森呵呵笑,“你很看重他,也对,这人成长起来绝对是一柄凶刃,但戾气如此重的疯狗,从留道友,你,栓得住吗?”

    易南淮看着林上森,脸上幻术退去,凌厉的真容显露出来,“你心中已有判断又何必问我。”

    “知北漠淮,知北漠淮,果然是你,我早该算到是你,你就是哪个变数,太好了,太好了——”盯着易南淮的脸看,林上森笑得有些扭曲,他喃喃自语,压抑的声音有些癫狂,任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易南淮面沉如水地量他。

    林上森是一个很瘦的人,穿在身上的道袍空荡荡的,但他瘦却不弱,属于那种非常精干的瘦,他的后脑勺很平,和脖子像是在一条线上,眼睛很却很细长,一笑就眯在一起,给人一种狡猾狡猾的感觉。他的牙齿有些奇怪,门牙和旁边的牙齿比例有些失调,犬牙又特别尖锐,下颚线条分明,闲闲散散地站着,仿佛没长直骨头一样。

    但又不能否认,他生得很俊帅,不是易南淮那种一见惊人的相貌堂堂,而是一种越看越让人自我怀疑审美的帅气,越看越能接受的外貌。

    最关键的是他身上有一种神秘感,很容易牵引别人的目光,让人产生好奇感和探知欲,不过又有一种令人有些胆寒的威胁感外泄,让人自发的升起一种认知,这个人,不能招惹。

    过了一会儿,林上森平静下来,他依然笑得眯起眼,“从留道友,不请我进去坐坐,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易南淮从善如流,“请”

    随着易南淮穿过院子,走进前堂,林上森边走边咂舌出声,“还好刚才我没有直接进去,这样隐蔽阴险且威力巨大的法阵,别化神了,返虚合道想硬闯估计都够呛,从留道友,深不可测啊。”

    “过奖了。”易南淮目不斜视,带着林上森在椅子上坐下,抬手倒茶,“怎么称呼,还有三归怎么没跟着道友你。”

    “林上森,道号虚幽子,至于归啊,第一次来泉上学宫,玩疯了,一时半会不会找来。”到被自己放在心上的人儿,林上森眯着的眼睛突然没有了那种让人芒刺在背的感觉,十分的温和。

    “他不在就好,我想你并不愿意他知道我们接下来的谈话。”

    “哦,我们要谈什么呢?”

    “你看到了不好的东西不是吗?并且你无力回天。”易南淮一笑。

    “知北漠淮啊知北漠淮,我开始相信那个颠倒乾坤的人真的是你了。”

    易南淮端起茶杯轻抿,饶有耐心地等待林上森组织语言。林上森要和他结盟,给出一定的信息是基本的诚意。

    过来好一会儿,林上森终于开口,“若是当年我没有出走天机阁,那么现在天机阁为天下所知的就不是所谓的圣女,而是圣子。”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天机叛徒,不是,天机阁已经将你抹除了吗?”

    “没想到,道友你还知道这件事,我原以为天机阁手段够利落,看来还是高估了他们。”

    “十九大势力的秘辛,哪一家不互相知道一点。”易南淮不以为然,也不表示,对于林上森这个所谓的天机叛徒,他是一早就有留意。

    “其实,叛徒也不上,不过是发现了天机阁忌讳莫深想要掩盖的秘密。”林上森哼了一声,将喝完的杯子拿在手上把玩,易南淮摆出洗耳恭听的态度。

    “从留道友肯定也觉得拥有星与灵体的人是最具有占卜天赋的人吧?”

    “天机阁的确是这么和外界传扬的。”易南淮也不正面回答。

    “哼,错了,都错了,光有星与灵体是不够的,对于占卜这个神秘的领域,它只是一半的钥匙,而另一半,”

    “在三归身上是吗?”易南淮接话。

    “不愧是变数。”林上森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从留道友,你见过归,你不觉得归的眼睛特别通透吗?像琥珀一样通透漂亮。”

    “在这方面,我是门外汉,看不出什么。”在易南淮心里,只有自家阿良一人的眼睛才能是漂亮。

    林上森责怪地看了易南淮一眼,什么眼神,我家归眼睛最漂亮。

    “但这并不足以令你如此忧患惶恐,你曾是天机阁的高徒,林上森,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从留道友,别急,不妨听我讲一讲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我曾是天机阁掌门繆玄道人门下的第一亲传弟子,被誉为千年一见的天机奇才,风头不下于你在知北门,随着我在观星一道上造诣愈深,我发现观星并不足以解决所有的疑惑,冥冥之中还应该有另一半的东西,缺了这一半东西,天机阁的传承就是残缺的,不圆满的,我根本无法容忍一个本该浑然的领域有缺口,那太罪恶了,所以,我开始遍查天机阁的资料。”

    “从留道友,你猜我找到了什么?”林上森眯着眼睛问易南淮,“被刻意抹去的东西。”易南淮答。

    “我找到一本残本,里面记载的东西是另一方天地,和观星截然相反又丝丝相连的领域,一个,那是一个我不曾踏足的世界。”

    “然后呢?”

    “当时的我比较蠢,”林上森放下茶杯,仰靠在椅背上,将双手环抱在胸前,“继那本残本之后,我又陆续发现了其他几本残本,我越来越痴迷,那些残本已经不能满足我了,后来,机缘巧合下我发现,天机阁掌门洞府有一个暗阁,我撬了暗门,里面果然是和那几本残本同根同源的东西,但是,暗阁里的东西我越来越看不懂,虽讲的东西都关于占卜,但他们是两个体系的东西。然后我就拿着东西去问我当时的师尊了,就是繆玄道人。”

    易南淮看他犹如看一个智障。

    “然后这件事就闹大了,天机阁的老祖宗们全部出山,一致认为必须杀死我以掩藏天机阁永远的秘密,真狠啊,我记得包括一度很宠爱我的繆玄道人在内,天机阁的所有长老看我犹如看一个邪端,冒犯了他们神圣信仰的罪恶之人。”林上森边讲边笑。

    “你逃脱,了不起。”

    “不过命不该绝,我逃了很长时间,后来被归捡回去了,当是归才八岁,那么丁点大。”

    “所以,你到底知道了什么不该知的。”

    易南淮有点不太耐烦了,这个人一直都没到重点。

    林上森的语气突然沉郁起来,“我发现了什么,大概就是,天机阁用大约十万年的时间,抹杀掉了一个传承,就为了确立天机阁在藏元界自以为神圣的地位。”

    “很久很久以前,占卜一道有两个支脉,一脉窥天机,一脉观人势。那时的天机阁也不叫天机阁,而叫玄机阁,阁内包括天机人势两个派系,相同的是,玄机阁同样是藏元界占卜领域的泰山北斗。

    以十万年前的那场大灾为节点,两个脉别产生了巨大的分歧,至于原因是什么,现在已经查不到了,后来,天机一脉与人势一脉之间越发剑跋扈张,最终演变为残忍的暴力,人势一脉应该在分歧的争执中落入下风,逐渐被天机一脉扫荡干净。

    这一个过程应该持续了很长时间,天机一脉越发凝练,人势一脉越发式微,到如今,占卜一道,世人只知观星窥天机,除了观星术外,所有的占卜术都是江湖骗子,邪门歪道。

    完全抹掉一个传承的价值,历史真是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东西啊。”

    易南淮听着,脑子里万千思绪翻涌,他抓住了一个十分重要的因素,大灾,又是大灾。

    两人人一起沉默了很久,易南淮开口:“虚幽子,这些早已成土成灰的事你我都不关心?你依然没有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真正让你坐寝难安,悬剑在头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  这一章真特么难写,还是恭喜老易账下第二名天王到位,这回是一个画风比较奇怪的神棍。

    谢谢“青蛙”的营养液。

    我真的把名字改了,希望改名能带来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