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对局初现
最后, 易南淮和微生良是步行回去的。虽然他们本有一百种方式更快地回到夏西城,那儿还有一堆烂摊子等着收拾。但易南淮看着满天星河流转,听着身边虫鸣婉转飘悠, 突然不想辜负了此时此刻的美景, 他将微生良往背上一揽,背着人踩着崎岖的道慢慢走回去。
等他们回到夏西城的时候, 辉历他们已经将事情大概地处理好了,夏西城的居民全都被捆了起来, 就押在刺掌林的那片空地里, 等着易南淮和微生良回来后, 六只队伍的带队再商议怎么处理他们。
至于易南淮交代活捉的夏西城城主,和其他勉强捡回狗命的魔修则全都被关押在原本夏西城的牢房里,被严密看守着。
第二天, 知北漠淮、钧阳辉历,微生良、锻物门夺辰、乾天楚平苍、天机阁参桑还有其他几个得上话的修士聚到了一起,他们必须得出一致的结论,夏西城这一堆事要怎么处理才合适。
按照易南淮的想法, 当然是全都杀掉,不然不足以慰藉枉死的修士,何况夏西城这些以修士为食, 追求所谓长生的变态若是被放过,很大可能会将夏西城的罪孽带到其他地方去。
不过易南淮并没有首先发表自己的想法,而是先听其他人对此事的意见。几乎所有人都觉得那些魔修是死有余辜的,但在处决夏西城居民的事上, 有几个人有点迟疑,因为他们是凡人,是被魔修教唆的凡人。
并且夏西城居民人数如此之多,经历了昨晚上的混乱之后,依然活下来数万之众,全都杀掉,有人很难过得了心里的那一关,如果这些居民只有十来个,他们可能就好接受多了。
不过大是大非在场的所有人都还是拿捏得住的,毕竟这些居民,每个人肚子里都不知道有几条人命呢,是真的死有余辜。所以,最后大家达成了销毁掉这个埋葬着万千罪恶的城池的共识。
敲定了夏西城居民和魔修的事还不算完,另外还有两件同样不得不解决的事,一是夏西城城主府里,魔修敛下的赃物该怎么处理,二是这件事到底要归那家势力负责。
“理论上,夏西城应该是划在白露城的范围内,但藏元界默认白露城不必分心白露城以外的事,所以这件事应该要归到里夏西城最近的那方势力身上。”
辉历中肯地,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润,神态随和,但听到护珏耳朵里就不怎是滋味了,因为午剑门就是十九大势力中除了白露城之外离夏西城最近的势力。
虽然这个最近也是隔了十万八千里,让护珏有种平白无故背上无过之责的感觉,别提多憋屈了,再加上他恨着钧阳剑宗,辉历这句话出来,他心里自然觉得是钧阳辉历刻意针对他午剑门。
“夏西城之事性质过于恶劣,已经超出了我们能做的范围,到底要归那家负责,还需长辈们定论,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将信息呈报给宗门。”易南淮如此。
夏西城食人事件,涉及到魔修,到底要谁来负责,追究谁的过错,那些死去修士的性命又归谁来补偿,甚至于需不需要公布,牵扯了太多利益方面的事,已经不是他们这几个毛头子能擅自下定论的了。
其他人也附和,于是大家就此散去,开始去城主府清点赃物,寻找受害修士的信息,将整件事的脉络捋清楚,并一五一十地将此事回禀宗门,至于之后的事就不是他们该操心的了。
将整个城主府抄了一遍之后,得出了的东西令人瞠目结舌。
首先是几大本册子,按时间顺序记录了被夏西城人分食的修士,上面的信息十分详细,包括修士的体貌特征、灵根灵体以及修为等级,还有就是记录了这些修士各自的血肉被烹煮后的能量强度,以及对人的影响。
这像是记录研究过程以及结果的册子,这个夏西城城主果然是在用邪门歪道寻求增长修为和延长寿命的方法,不管是那些被分食的可怜修士,还是夏西城居民都不过是他试验的白鼠罢了。
夏西城城主创造了这样一个罪恶的城池,首先是垂涎修炼的资源,再有就是为了研究所谓提升修为的捷径了。追求捷径果然容易令人蒙蔽本性,陷入罪孽的泥潭。
于是除了易南淮外的其他五个人将这个东西全都刻录了一份传回自家宗门,至于原本自然保存在易南淮手上,最后交到知北门掌门屈狂子手里。
然后,他们将从城主府里搜出来的宝贝大致按高低阶分装在几十个箱子里,因为夏西城之事必须上报,所以这些东西易南淮等人不能全要,但让他们一点也不取自然也不可能。
于是易南淮十分粗暴地直接收两箱最高品阶的宝贝,对此,其他人就算眼红也没法多嘴,毕竟,没有易南淮他们还不知道如何呢!然后易南淮又让其他人也一样一人拿走拿两箱,至于剩下的则需要送回去,具体怎么处理,物归被害者宗门家族,补偿受害者还是怎么样,就看屈狂子和午剑门掌门等大能是什么态度。
这些东西和刻录信息的玉简都需要尽快送回去,而在此处混乱中六支队伍都各有伤亡,尽管人数不多,但亡者需要安葬,伤势严重者也需要安心疗养,不适合再往白露城走,正好就由他们顺便把东西一同带回去。
弄完这些事后,易南淮又去提审问了被关押的夏西城城主,魔物的事,他不得不搞清楚。虽藏元界默认白露城不必分心白露城之外的事,但魔物外流,就是白露城的失职,这件事可大可,易南淮需要掌握信息,以便不管后面发生什么事,他都能掌控主动权。
至于审问中有没有公报私仇,那就难了。
一切搞定后,六支队伍就乘着华丽雄伟的楼船离开了,走之前他们一把火将夏西城烧了个干净,从此之后,再无夏西城,那些黑暗罪恶的事情也随之变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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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平—苍,”参桑拉长声音轻轻,“正好,我也想见他,不过需要他到我这儿来。”原来,楚平苍给参桑发来了传书鹤,请她移步到乾天宗的楼船一叙。但参桑可不算动弹,她送出一只传音鹤,转而邀请楚平苍到天机阁的楼船上来。
“顺便把护珏也请来吧。”参桑如此算,素手纤纤,又送出了一只传音鹤。
“护珏道友,你也来了。”
“圣女,到她这儿叙更合适。”
楚平苍点头表示知道,和参桑一样,楚平苍邀请参桑的同时也请了护珏。
然后一位身着玄衣,衣服上玄奥的星象图案在夜里的灯光中更显神秘的天机阁的弟子来到两人面前为两人领路,“楚道友,姜湘道友,请随我来,圣女在等着你们。”
天机阁的楼船和其他势力的楼船是不一样的,船楼的屋顶的砖瓦全都能一块一块地收起,换成透明的晶石屋顶,便于天机阁的人夜观天象。
楼船的会客室在最顶层,圣女的房间也在这最顶层。
参桑在会客室等着两人,一张方桌,三个蒲团,头顶就是茫茫星空。方桌上摆着一个棋盘,上面黑子白子密布,呈现对峙的局势,方桌上还有三盏茶,珍品。
楚平苍和护珏进来,各自招呼,“圣女。”然后便在蒲团上盘腿坐下来。
“楚道友,你先吧,请我前去,所为因何?”
楚平苍笑道,“那圣女为何不去,反而请我们过来。”
参桑微微仰头,“今天的事,怕是大事,但凡大事,天机阁的人离不开这片星子罗布的夜空。”
“是我考虑不周了。”楚平苍抱歉道。然后也不再绕圈子,直接:“两人对知北漠淮怎么看?”
“藏元界天骄第一人,这不是公认的吗。”护珏这样着,语气平淡,但却没有尊重,反而压抑着隐隐的仇恨。
“楚道友为何要询问这个。”参桑没有直接回答,反问楚平苍。
楚平苍道:“十几年前兽乱海域的恶蛟出世一事,不知两位可有耳闻。”
“略有耳闻。”护珏道,兽乱海域离午剑门太远,关于这件事,护珏不过是是略略听过一耳朵,但参桑的神色却严正起来,虽然她带着面纱,但一双空漠的淡紫色眼睛里却流露出重视的意味。
看着她这样子,楚平苍不禁想,此中难道还有什么重大之事。
“继续。”参桑道。
“在那次猎杀恶蛟行动中,有一对道侣,一个叫易南,一个叫沈凉。易南是泉上学宫夫子,元婴后期修为,火灵根。而就在前天,夏西城诛杀魔修的战斗中,我发现了钧阳微生良就是沈凉,所以,这易南,你们觉得是谁,知北漠淮的灵根可是雷灵根,修为更是刚晋元婴。”
两人沉思不话,楚平苍下定论道:“易南就是漠淮,而知北的掌门亲传何必要刻意遮掩修为,甚至还能转换灵根。”
护珏道:“你怎么判定,兴许易南和漠淮就是两个人,钧阳微生良怕不是个□□。”
楚平苍护珏的话有点难以忍受,再次肯定道:“一定是的,钧阳剑宗长走的道,一曰至情,二曰无情,微生良既然处了道侣就一定是至情道,至情最忠,易南和漠淮一定是一个人。何况我能感受得出,两人之间太相似了。”
然后护颇有些不以为然地:“藏元第一的知北门,有多少秘法都不奇怪,不管是修为还是灵根,都莫太纠结。”
参桑没理他们两个的对话,而是开始目光空远地讲述一段往事:“知北漠淮十岁拜师宴上,我的师尊繆玄道人应邀而去,回来便神情恍惚,当天占星象,直道其子难测,恐成大变。同年第一次窥见诡星闪现,星象开始畸变。”
参桑是天机阁的人,天机阁的人一旦开金口,外人总是难以克制地生出一种敬畏之感,这时,在这样漫天的繁星之下,参桑的话听到耳朵里,更是令人忍不住提气屏息,一种难以言喻的玄奥感充斥着他们整个人。
“漠淮就是诡星。”楚平苍问道。参桑微微摇头,“没有证据。”然后直直看着楚平苍:“他是不是诡星难以断论,但你,是辰星。”
护珏皱眉,楚平苍不知作何反应。
“什,什么意思?”
“意思是,天眷之子,大造化者,必成大伟业。”楚平苍吞了口口水,一种澎湃的情绪从他心尖开始,席卷整个心脏。护珏的眼中则晦暗不明,天机阁从未妄断,之前凡是被天机阁定为辰星的人无一不是创造出了莫大的成就。
“别高兴得太早,天机阁发现,既定的天象开始无规律地混乱,每一次发生混乱,辰星便衰缺微毫,虽然后有补足,但毕竟受损,并且越是往后,衰缺越是难以忽略。与之相反,诡星越发闪烁。
而混乱的时间点分别是,丹山宴,沧溟境一次,接着的近二十年间有一两次,楚道友所的恶蛟出世时有一次,另外就在这次的夏西城里,诡星异动再次出现。”
都对上了啊,与自己的那种感觉产生的时间点。楚平苍沉默了,然后沉声道:“不用再找证据了,所谓诡星就是知北漠淮。”
“哦,楚道友如何断定?”
楚平苍嗤笑一声,不知是回答还是其他,“我既是辰,何不知诡?”
参桑捏起一颗黑子,道:“非也,煞星曳尾,是为辰星之敌,而本该你的煞星,就在诡星第一次闪现那天,隐藏了。”
不管参桑再怎么,楚平苍已经把知北漠淮当做自己的死敌了,比起那些虚虚渺渺的东西,他一向更信赖自己的感觉。
护珏突然笑了,“所以,楚道友是要与知北漠淮为敌了吗?而圣女是站在楚道友这一边的。”
参桑用空漠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我,天机圣女,生而为道,只会站在天道这一边。”
护珏不在意,这不都一个意思吗,“甚好甚好,恰巧我与知北漠淮也有大仇,所以我们,是一道的。”他盯着两人慢慢地叙述,手却不自觉地按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作者有话要: 艾玛,写了好久。
有可爱提醒我了,快到月末,大伙儿留不到过年的营养液就丢了呗。
谢谢“风醉”可爱的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