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三十六不能输得太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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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越看钟沛,就觉得跟个孩儿差不多,也不想跟人多纠缠,冷淡道:“人们总爱闲话,你必须决定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还是相信其他人的话。”

    钟沛猛得瞪向余越,“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

    “是么,”余越按开电梯,“但愿在面对你父亲的压力时你能坚持自己的判断,站在哪边是你的自由,也要有承担结果的能力。”

    余越言尽于此,对钟沛他最多就是到这里,各人有各人的路,怎么走终究还是看自己的。

    余越回家换了衣服拿上琴谱算去练琴,手机突然响起,他垂眼一看,是几个月都没联系过他的养父——余长盛。

    余越抱着琴谱的手紧了下,指甲上浮现出一弯雪白月牙,他微微错开眼盯着地毯上细密的缠枝花纹,等了会儿才接通电话,“爸。”

    “你最近的风头很盛啊。”

    余越几乎能想象得到余长盛紧绷着的一张脸,他这位养父从来不笑,仿佛一台设置精准的机器,一不二。

    对方一开口就是讽刺,余越没算太好脾气,语气也硬,“有些事情身不由己。”

    “你当初要进娱乐圈,我不同意,嘉可要尊重你的意愿,结果呢?不出名不要紧,我不希望你给余家抹黑,明白吗?”

    余越回想了下余长盛在原文中的事情,道:“之前被黑得那么厉害,您没出面什么,现在局面有好转,您却来跟我这些,是不是我过得越不好,您——越开心呢,我的父亲?”

    “我是这么教你话的吗?”

    “您教过我吗?”

    “余越!”

    “怎么,接受不了别人挑战您的权威?”余越脸色冷淡,唇边一点嘲讽的笑意和钟时钦如出一辙,“大哥对我好,大哥关心我,您呢?”

    “公司事务繁忙,你时候也算懂事,怎么越长越倒退?”

    “大哥都没我,您只当不知道就好,我是我,跟余家没有关系,有事我会跟大哥。”余越语气扬起,带着点目中无人的高傲,“您既然已经把权交给了大哥,就好好养老吧,等大哥结婚了抱抱孙子不好吗?其他的事情少操心。”

    “很好,你是在挑战谁?余家还是我了算的。”

    “我不挑战谁,父亲,在您应该作为一位父亲出现时您缺了席,现在再来教,为时已晚吧,我还有事,就不陪您聊了,再见。”

    余越完就挂断电话,脸上的寒意好一会儿才散,他暂时不能跟余嘉可撕破脸,但是对于这位养父他也没有必要委曲求全,索性把火气转移到他的好大哥身上,看父子俩斗斗法也不错。

    起来,合格的父母大差不差,不合格的父母千人千面。

    余越没给余长盛面子,猜着余嘉可会约他见面,果然没多长时间对方就给他发了消息。

    见就见,他也需要借此稳一稳他的好大哥、和他心心念念想嫁的方松阳,不过目前他还是要把主要精力放在了练琴上。

    他可以,钟时钦不行,尽管不带名不带姓,然而知道的都知道,他不想让别人看轻钟时钦,也不想成为对方的拖累和污点。

    当天晚上江芮就跟余越了具体时间,定在两天后的周六晚上八点半,网络直播,采用三局两胜制。

    还邀请了五位大师级评审、五十位音乐人、二百位音乐爱好者亲临现场,记者和媒体也都一个不少。

    面对这样的阵仗,余越不得不怀疑向洋是有备而来,不难想象如果输了会多难看,就见风使舵的媒体们一家一点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

    钟时钦到家时一开门就听到了琴声,是李斯特的《夜之和谐》。

    回环往复,情绪堆叠,最后又结束在平静的尾韵中,余音悠扬。

    余越在结束弹奏后没有下一个动作,手指还停留在琴键上,他嘱咐张琦把晚餐送上楼,缓步走到余越身边,将那只手握进手里揉按着,“消息我看到了,输赢并不重要,只当是去玩儿玩儿,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余越看着钟时钦可以是熟练地给他做着手操,轻声道:“我没想到他会邀请这么多人,一开始还以为是隔着网络,不用面对面。”

    他其实并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压力肯定是有的,向洋的音乐素养确实很好,他没有把握能赢。

    或者,即便是输也不能输得太难看。

    余越抽出手,抱住钟时钦的腰,把自己的脸埋在人家怀里,瓮声瓮气的,“哥,其实我做好输的准备了,就算是输,我也希望能得到大家的认可,我不是虚有其表,没有借剧炒作。”

    他好一点,钟时钦对他的付出大概也更值得一点吧。

    钟时钦揉了揉余越的头发,“自己会多少,发挥多少就好,其他的不用担心。”

    余越应了声,抬起头看着钟时钦,轻轻叹了口气,“我饿了,吃饭吧。”

    “好。”

    余越晚上又弹了几首舒缓的曲子,没再折腾自己的手,被钟时钦催着早早洗完睡觉,余嘉可约的他明天见面。

    钟时钦现在并不太拘着,余越想出门不难,“余嘉可约我明天见面,我算去见见他,看他想干什么。”

    钟时钦把杏仁牛奶塞到余越手里,“可以,张琦送你过去,不管他什么,别让自己受委屈,不开心了大可不理会,凡事有我。”

    余越点点头,心里却有自己的主意。

    钟时钦是有能力,但是方松阳和余嘉可毕竟是主角,即便一个机会错过,世界也会主动补全,最大限度让事情按照既定的方向发展。

    余长盛不重要,现在还不到跟余嘉可撕破脸的程度。

    盯着余越喝完牛奶去刷牙,钟时钦眸光一敛,这次比赛如果不妥善处理,可想而知结束后会有多大的风浪,对这件事背后那些人来,不管余越同不同意、最后是输是赢,都不会善了。

    余越还没想到这么多,如约去见余嘉可,只当是练琴间隙的放松,他到时对方已经等着了。

    余嘉可给余越点了杯康宝蓝,“天气冷,一路过来冻坏了吧。”

    “还好,”余越捧着咖啡杯,眼神瞟了眼窗外停在路边的车,抱怨道,“钟时钦现在看我看得严,出来进去都得这个烦人的老管家接送,还要随时汇报行程。”

    余嘉可叹了口气,眼神温柔,语带怜惜,“难为你了。”

    余越耸了下肩,“这倒是无所谓,帮你和松阳的忙,难缠点就难缠点,只要真有用就好,不过上次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余嘉可眼神一变,又很快回复平静,“钟时钦对你大概还不算信任,上次可能是在试探你,我们中招后他没有为难你吧?”

    “也不算为难,就还是威逼利诱呗,”余越搅了搅咖啡,金属勺与杯底尚未融化的糖粒摩擦着,有明显的的颗粒感。

    余嘉可沉默了会儿,在余越抬起头看他时,道:“最近你还是多配合他,只有让他相信你,我们才能有机会。”

    余越有些泄气,“我觉得我不行,虽然我们从认识,但是钟时钦又不傻,要不我们还是算了吧,我不想跟他纠缠下去了,我很想松阳,每次钟时钦要亲我,我都觉得……恶心。”

    余嘉可微微眯了眯眼,掩去里面的探寻意味,“越,钟时钦对你确实不错,你真的一点不喜欢他吗?对他没有一点点动心?”

    余越嘟了下嘴,很是不满,“他是对我不错,但是我不喜欢他啊,有句话得很好,对喜欢的人,就算人家什么都不做我们都愿意一心一意去对待,而对不喜欢的人,就算对方做再多、牺牲再多,对本人来讲都没有任何意义。”

    余越放下勺子,下了结论,“只显得多余!”

    余嘉可垂眼,抿了口咖啡,神情里带上了安抚,“你再忍忍,不会太长时间的。”

    “嗯,”余越蔫蔫的没什么精神,突然想到什么又兴奋起来,“对了,我最近还在想我跟松阳的婚礼要在哪里办,出国好不好?到时候爸来不来无所谓,你一定到场!”

    “自然。”余嘉可压下心里那点不舒服,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转而道,“爸其实不是不关心你,只是人老了,执拗,你别跟他顶着来。”

    余越摇摇头,“爸又不喜欢我,从就你关心我,所以就算我不想待在钟时钦身边,为了你,为了松阳,我也会努力的。”

    余嘉可点点头,叹了口气,“确实是难为你了,平时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别自己难受。”

    “嗯,会跟大哥的。”

    余嘉可又问,“今天找你来还有件事,向洋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同意了?何必跟这样的跳梁丑一般见识,明明出身世家却自甘堕落,给人当取笑的消遣,你也是,遇事都不跟我商量。”

    余越嘴一瘪,显得有些委屈,“这又不怪我!他粉丝话那么难听,都把你都骂进去了我听不惯。”

    余嘉可笑笑,“你愿意维护我,当哥哥的总归是开心的,不过向洋的钢琴确实弹得还不错,你八成不是他的对手,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余越马上反驳,“不行,我不能让他们看扁了!”

    余嘉可笑容依旧,眼角却压着一丝隐隐的快意和嘲弄,“那越可要加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