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 蝙蝠洞。

    这里经历了一场战斗，却并未造成什么伤害。利奥的攻击模式注定了他会保护现场，布鲁斯没事也不会（敢）给老管家添麻烦，所以现场几乎没有被破坏的东西。

    除了桌上本来堆叠整齐现在显得有些凌乱的纸张。

    “再来？”布鲁斯蹲下来看向没骨头一样摊在地上的利奥。

    虽然不鼻青脸肿，利奥明显累得不轻, 看上去已经失去理想变成了一滩貂。

    任谁满腔豪情想推倒偶像, 却被压倒性揍了俩时完全不能还手, 都没法继续保持热忱。

    而且布鲁斯的攻击对他没有造成任何身体损伤，他丢的只是排面。

    只是，排面。

    最重要的排面！

    布鲁斯的攻击手段在他本人看来相当温和, 甚至可以是温柔了, 在利奥眼中却完全不一样。

    比如倚仗力道优势直接趁着进攻间隙抓住利奥把他带倒, 比如用关节技制住利奥的攻击然后放倒, 再比如佯装扫出一腿逼得利奥仰头后退结果突然一肘子把他击倒在地。

    总之就是放倒放倒再放倒，利奥都能看见自己头顶不停冒出的“排面-1”字样了！

    简直让他心都凉了！

    在解锁最后一个隐藏技能散流霞后, 似乎是作为基本掌握一半R星血统的奖励，利奥的大脑转速已经有了相当的提升，在每次被倒后都能在脑内演练出无数可能的情况并作出相应的应对计划，他学的很快。

    但是一个学习进展飞速的学生再怎么也没法赢过一个在此道浸淫已久的专家博士。

    无论学得再怎么快，利奥依旧重复着被放倒，被放倒, 再被放倒的死循环。

    这样还能继续推boss才怪！

    如果有武器……如果有武器, 他好歹能坚持到被缴械再肉搏输掉！

    ……反正也是输掉。

    “我再同意跟你练习我就倒立吃冰淇淋！”利奥愤愤地。

    就算老父亲无心嘲讽了他“身为力道职业撒敷敷去点满了身法”, 就算利奥真的很像推倒偶像, 就算……就算利奥真的很想证明他有能力保护布鲁斯。

    但是他真的不过老爸。

    利奥委屈地缩成球。

    “是吗，那么你明晚、不，今晚就可以尝试这种吃法了，利奥。”布鲁斯带着笑意。

    他稍微施力把利奥带起来坐好，然后跟他并排坐在了地上。

    利奥稍微僵了一下。

    他纠结许久要为了排面矜持地离布鲁斯远些还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坐在原地不动，最后选择了动作生硬地往布鲁斯那边蹭了蹭。

    “我就是从蝙蝠洞顶部的飞机通道出去，被淹死，也不会同意这种没排面的活动！”利奥立下豪言壮志。

    “真的？”布鲁斯不甚在意地笑笑，布鲁西宝贝的风情发挥得无比充分。

    他用阳谋诈利奥，赌对方会在这一笑下抛弃所有原则。

    利奥：“……假的。”

    靠，这简直是作弊！利奥心里有一万只超人奔腾而过。

    “……真香。”利奥补充一句。

    他不自在地撇开头，为丢失的排面心痛万分。

    布鲁斯突然收起了布鲁西宝贝魅力十足的那一套，揉了揉因为缺乏睡眠而有些胀痛的眉心，“夜魔侠就是这样让你上钩的？”

    利奥愣了下，话题跳的有点快。

    马特才没有布鲁斯这么可恶！

    “不，不是。”利奥立即否认。

    布鲁斯定定看着他，永远冷静的钢蓝色双眼直视他的眼睛，等待后续。

    他在等利奥出原因。无论是什么，他都会相信利奥。他相信他的判断，也相信他的作为。

    布鲁斯相信他。

    “马特……他，”利奥想了一下该怎么形容律师，坚韧不拔、足智多谋、偶尔有些孩子气，这样的形容太过浅显，马修和布鲁斯一样被这个世界狠狠伤害过，一样为了惩治法外罪犯而牺牲了自己的生活，一样满身是伤，一样……一样是普通人，一样是利奥达不到的高度，可的实在太多了。利奥思索许久，只给出一条一定凯尔早就告知过的情报，“……他为了纽约放弃了复明的机会。”

    他为了他的城市，牺牲了自己。

    无关理念，无关长相，马修是和布鲁斯一样应该被所有人尊重的人。他们的牺牲、他们的伟大高到让所有人只能仰视而永远不可即的地步。

    利奥做不到那样。

    归根究底，他崇拜蝙蝠侠就是因为这个。他知道所谓高尚的行为，也会因此产生由衷的钦佩，但是他自己做不到这么高尚。

    “听起来是一个伟大的决定。”布鲁斯。

    “你为哥谭放弃了更多，老爸。”利奥撇开视线。

    马修放弃的是光明，是活得宁静安逸的机会，是安全，而布鲁斯放弃的几乎是他的整个人生。

    利奥有多崇拜身为蝙蝠侠的布鲁斯，就有多痛恨布鲁斯是蝙蝠侠。

    虽然蝙蝠侠很帅。

    布鲁斯可以有更好的、更安全与快乐的生活的，而不是整天背负重担，随时准备做出牺牲。

    马修的两个身份相辅相成共同惩治罪犯，而布鲁斯的生活则完全献给了蝙蝠侠。

    利奥想要的只是布鲁斯能像马修那样活得轻松些而已，但他知道，那不可能。

    他们不是同一个人，利奥从一开始就能分得清。

    他想布鲁斯的伟大与高尚，想要明自己希望他能够活得快乐，想告诉他“你没必要独自承担一切”，想对他“我永远是你的后盾”，想要“老爸，我爱你”。

    他怎么可能出那么肉麻的话！

    利奥最后出口的只是事实，布鲁斯确实为哥谭放弃了更多。

    ——几乎是全部。

    “这也是阿福正在操心的事，”布鲁斯显得有些苦恼，“他为我安排了与斯塔克工业的清洁能源合作商议，看样子会持续很久，我也别想偷跑回来。”

    阿福想让布鲁斯的生活重心转移到“布鲁西宝贝”这边，想要他活得像个人类，所以弄了这么一出。在这段时间内布鲁斯休想穿上那身战衣进行黑暗中的工作。

    他需要学会“放权”，让其他人帮他承担一下这项工作。

    “做得好！”利奥果断。

    阿福牛逼！

    “我会去纽约。”布鲁斯提醒还没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傻儿子。

    利奥：“……”

    纽约有什么？纽约有钢铁龙虾，有蜘蛛，还有夜魔侠。

    自恋又幼稚的托尼、刚圈起来养的彼得，还有他的律师马修。

    如果再加上一个布鲁斯，他们会闹成什么样，马修会吃亏吗？

    “我和你一起去。”利奥马上做出决定。

    无论怎样他得看着马修不被欺负！

    “不，你留在哥谭，利奥。”布鲁斯残忍拒绝。

    “但是……”

    “没有但是，”布鲁斯看着强装淡定却难掩失落的利奥，软化了语气，“我觉得你在外边遇到默多克就不那么在乎我了，是吗？”

    布鲁斯表示他才是最失落的那个，崽儿跟外边遇见的同行相处得竟然比跟他自己还好，这种心理落差最为致命！

    利奥稍微愣了下。

    他艰难地消化了“老爸在吃醋”这个事实。

    布鲁斯在因为利奥跟马修走的太近而吃醋！

    这明就算他去外边混了也是老父亲爱的那个崽儿！最爱的那个！

    “……看你表现咯。”利奥在死线边缘得了便宜还卖乖地。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雀跃，可惜效果并不理想。

    布鲁斯表现的情感只有实际一成不到的行为让人很难看清他在意的到底是什么，但是现在，毫无疑问，他在意利奥，很在意，比当初为了找到他不惜倾尽家产还要在意！

    “不，是看你的表现，利奥，”布鲁斯好笑地揉揉傻儿子仅剩的半的毛毛，“你表现得好的话我可以考虑帮你给夜魔侠安排一个足够清净的住处。”

    “马特……等等，我表现得好？”利奥有些疑惑，“在哥谭？”

    你让没有刀的霸刀在哥谭表现好，那么整天宅在家里不出去搞事算吗？

    “不是作为霸刀，”布鲁斯笑意加深，隐隐含有些鼓励的意味，“你知道的，利奥，哥谭不能缺少蝙蝠侠。”

    布鲁斯离开哥谭期间自然不能回来做夜里那一行，但是哥谭市确实不能缺少蝙蝠侠。

    他给自己选了一个合适的代班人。

    “……我？”利奥表示不可置信——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这……到底是你飘了还是我拿不动刀了？”

    “唔，二者皆有。”布鲁斯假装正经地回答他。

    “我不能，我是，我不够格，”利奥想了下双方的实力差距，更加坚定了忍痛拒绝的想法，“你太厉害了，老爸，没人能代替你。”

    Cospy是一回事，真的代班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没人能代替蝙蝠侠！

    “你能，你学得很快，”布鲁斯怂恿利奥顺应本心，“我相信你是最牛逼的。”

    利奥：“……”

    布鲁斯！相信！他是！最牛逼的！

    四舍五入就是利奥是家里最牛逼的崽（？）啊，受关注最多的那个！

    “我需要学习。”利奥立马抛下那套“没人能代替蝙蝠侠”的理论，开始认真思考可行性。

    他需要学习更多，获取更多架经验，在布鲁斯去往纽约前要到足够承担这个重任的地步。

    “当然，”布鲁斯话锋一转，“谁自己不会再跟我练习的？”

    “……我想倒立吃冰淇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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