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知道溺亡怨魂抛下自己一个人离开时, 利奥是委屈的。

    又不是他想跟破晓诡灯起来！他就是喜欢逗蝙蝠嘛，更何况还是这种一点就炸的蝙蝠，那快乐简直呈几何倍数往上涨，谁顶得住啊！

    本来, 他现在还剩一点儿刀气，完全不至于没排面地被破晓诡灯拎着的。

    但是一来，就算他继续跑路，那所剩不多的刀气也撑不了多久，二来, 他不能真把破晓诡灯惹毛了。

    那不利于以后继续调戏蝙蝠。

    咳，是不利于维持良好的策反与被策反关系。

    所以, 现在调戏完破晓诡灯然后被他拎着领子回到巨大电池顶端边缘悬空的利奥严格来完全是自作自受。

    他依旧瘫着一张脸, 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生化机器。

    穿着大灰斗篷的巴巴托斯日常性地攀附在电池顶端的巨大柱子上，没有管下边发生的事儿。

    狂笑之蝠已经笑出了声。

    就算被拎着也不能怂的利奥面无表情地朝他比了个标准的中指。

    狂笑之蝠表情未变, 他的猎犬们嗷嗷的就从电池上跳过来，看样子准备给挑衅他们主人的人来一口狠的。

    然后猎犬们被破晓诡灯的黑光变成了满天往下撒的肉块血液与残渣, 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来。

    碎块糊了下方被绑在电池上充当能量来源的、刚失去意识的超英们一头一脸。

    利奥：“……”

    他差点忘了破晓诡灯也是一只超凶的蝙蝠了, 相处不慎可能就会变成一片一片的。

    话, 就算变成一片一片的, 他的血条好像也不至于归零，也就是不会死来着。

    但是一定很痛。

    利奥不再做多余的动作, 他就像是一只被老鹰拎着的鹌鹑, 乖巧得不得了。

    所以破晓诡灯只是冷哼一声, 没有尝试做切片罗宾。

    利奥觉得自己能活下来真不容易。

    他被破晓诡灯扔到电池顶端, 这里站着的五只蝙蝠都在看他，头顶的巴巴托斯投下大片阴影。

    哇哦，五蝠临门。利奥想。他喜欢。

    “蝙蝠。”利奥站稳后淡定地了个招呼，就像他刚才没在约架中被击败丢回来一样。

    等待已久的狂笑之蝠大笑一声，丢下空荡荡的、没有了猎犬的铁链就掏出蝙蝠镖朝利奥扔过来。

    利奥不怎么意外。狂笑之蝠对他有点兴趣，他也一样。

    而这种组织内的闹一般不会引得其他蝙蝠出手。

    他能名正言顺地当着蝙蝠们的面推蝙蝠啦！

    利奥就地一个翻滚躲过蝙蝠镖，掏出枪就朝狂笑之蝠biu过去。狂笑之蝠笑容不变，甚至躲都没躲，一只在旁边伺机而动没栓链子的猎犬猛地窜到他面前为他挡住了子弹。

    本该往狂笑之蝠心脏去的子弹嵌进了孩子的胸膛。

    猎犬哀嚎一声，倒了下去。

    “你真是不怕麻烦，蝙蝠。”利奥歪歪头，收起了枪。

    狂笑之蝠当然不会为猎犬的死亡而伤感。猎犬对他来就是消耗品，没有了再造就行，反正材料每个世界都有，多的是。

    但就算是狂笑之蝠，他不会觉得制作猎犬然后加以训练很麻烦吗？

    还是他就喜欢把无辜孩子制作成猎犬的感觉？

    狂笑之蝠又笑了几声，然后突然上前向他攻击过来，朝他的太阳穴挥拳。

    利奥后退两步让开，他脚后跟几乎踩到了电池边缘，身后就是万丈深渊。他毫不在意，给了狂笑之蝠来不及收回攻势的手关节一个肘击，然后向旁边一滚，躲过他另一只手放的冷枪。

    利奥能肯定，无论是罗宾还是谁，都不会像他这样，同时有与蝙蝠侠和丑战斗的丰富经验。

    他对狂笑之蝠的技巧与智慧有数，对他层出不穷的放阴招的行为也很是习惯。

    利奥好久没体会到跟蝙蝠侠或者丑正面干架的感觉了——有超能力的蝙蝠侠们除外。

    意外地还挺亲切的。

    利奥趁着狂笑之蝠的一只手暂时失去知觉，另一只手也还来不及掏出身上除了枪以外的杂七杂八的、蝙蝠侠或丑特有的道具，他主动挥拳攻了上去，就像在哥谭时抓住一切推boss的机会一样。

    利奥对蝙蝠侠和丑都有大多数人不可能有的丰富经验，而他本身身法足够灵活迅捷，无论是刀还是枪都能毫无阻碍地轻易上手，思维也快到足够预判狂笑之蝠的大部分攻击，因此，即使不用超能力，他也能跟失去了猎犬的狂笑之蝠个五五开。

    虽然看着激烈，他们两人都在毫不留情地下杀手，但是他们确实只是在着玩。

    所以，破晓诡灯等其他蝙蝠侠也就只有一开始图新鲜围观一下，然后就该干啥干啥去了。继续围观的只有反正闲着没事干的蹂-躏者和做事太快现在已经闲下来的红色死神。

    “你也不是很牛逼嘛，蝙蝠。”利奥几乎擦着地面滑到一边躲过狂笑之蝠手中挥舞的奇形怪状的刀，然后隔着一段距离警惕着站起来道。

    真要论实力，狂笑之蝠就是没有底线的蝙蝠侠而已，他牛逼的地方在于深不可测的内心和无上限的搞事能力。

    但是真要的话，利奥的评价也没错。

    狂笑之蝠自身实力确实没到让人恐惧的地步。

    “你是一项不错的娱乐，罗宾。”狂笑之蝠用他令人胆寒的声音着，朝利奥反手就是一袖子绿色的喷雾。

    利奥知道那是把人类做成罗宾猎犬的道具之一。

    利奥：）

    他急速后退，反手给狂笑蝙蝠梭了发子弹。

    一个狂笑的人跟一个一脸冷漠却一直出言挑衅的人就这么玩在了一起，蹂-躏者觉得果然还是因为吃太饱、太无聊了。

    满身骨刺的大块头将骨刺收缩回体内恢复正常体型，然后……继续围观。

    他也很无聊来着。

    【……闪闪？】作为红色死神第二人格的闪电侠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年轻却冷静，让人不自觉安下心来。

    这声音是……

    他通过红色死神的视野看去，利奥正与狂笑之蝠得不可开交，在被狂笑之蝠一腿扫上腹部的同时用蝙蝠镖把狂笑之蝠拿着转化猎犬用的药剂的手刺了个对穿。

    他们看上去玩的挺开心的。

    ……大概不是罗宾吧。

    那么刚才的声音是谁？

    【听得到的话给个回应，闪闪，或者我继续更换频率。】那个声音继续。

    ……！

    闪电侠难以置信。

    这个声音……这个人确实在尝试跟他对话。

    担任超级英雄多年的闪电侠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既然对方要求回答，那么他确实有办法跟这个人——无论他是不是那个溺亡怨魂的罗宾——取得联系。

    这意味着可能的希望。

    毕竟没人会刻意绕过同阵营的红色死神，只为了跟掌握不了身体的闪电侠对话。

    闪电侠尝试回应，既然对方提到了“频率”一词，那么只要用特定的频率思考，没准就能与对方建立联系。闪电侠对神速力的了解与掌握可比红色死神多得多。

    【……罗宾？】闪电侠问。

    利奥踹开面前的狂笑之蝠，摸了把血淋淋的脸，为自己暂时性的毁容而心痛不已。

    他主动出击，决定狠狠揍面前这个用一堆金属爪划破他的脸的混蛋。

    一想到之后还要拜托溺亡怨魂给自己“消毒”以防止被狂笑之蝠的病毒感染，利奥就气不一出来。

    当然，他不会让狂笑之蝠察觉他的情绪。

    【如假包换，在你眼前断了指头还毁了容的可怜人，】他回答红色死神体内的闪电侠人格，【为了跟你沟通，我可费了好大一番劲儿。】

    软磨硬泡让布鲁茜给他的“脑波发言”加上能修改频率的功能，进而达到能与闪电侠交流的目的，利奥确实费了很大劲。

    【……你想干什么？】闪电侠问。

    虽然确实找到了希望，巴里还是认为他去要求证一下。他跟黑暗骑士们一样，无法看透利奥的想法。

    【锤爆这些蝙蝠，体现我牛逼。】利奥回答。

    当然是反水搞事情啦！

    【你想阻止他们吗？】闪电侠问。

    【可以这么。】

    【你需要我的帮助？】

    【对。】

    【……我该怎么做？】

    现在的闪电侠甚至只是一个背后灵、一个连身体掌控权都没有的倒霉蛋，以他的状态完全帮不到利奥。

    但是他相信，利奥有办法。

    他可是唯一一个点了智慧和身法的利奥·韦恩！

    【我有一个计划。】利奥。

    电池顶端，不留手的搏斗让狂笑之蝠和利奥都受了点儿伤。胸口、肩侧、满脸满手都是血的利奥骑在被他摁倒在地的狂笑之蝠身上，用蝙蝠镖再次戳穿了狂笑之蝠算偷袭反击的手。

    狂笑之蝠也没讨到好处，他在战斗中受了多处伤，现在肋骨起码断了两根，更不要身上各处刀伤枪伤了。

    他们都全身是血。

    但是狂笑之蝠笑得挺开心的，似乎不太在意自己的伤势。

    利奥趁机迅速出手，扒拉下了狂笑之蝠戴在眼部的金属项圈。

    他终于看到了狂笑之蝠的脸。

    他的眼白甚至眼眶都黑红一片，眼珠猩红，透着疯狂的光芒，配合他嘴角疯狂的笑容看去……

    他已经不像是人类了。

    狂笑之蝠比丑疯得多。利奥得到结论。

    狂笑之蝠不甘示弱，他疯狂地笑着，抬起另一只还有活动能力的手，趁利奥观察他的时机同样扒拉下了利奥的罗宾面具。

    “……哦。”蹂-躏者意味不明地发出了一声。

    红色死神仅仅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

    对蝙蝠侠们来，这同样是他们第一次看见狂笑之蝠的脸。他疯得没有语言能够形容，他的眼睛透出疯狂的红光，同黑暗多元宇宙毁灭时的光芒一样。他的眼角有腐朽般的裂纹，在那张疯狂又讽刺的脸上显得更为狰狞。

    骑坐在他胸口上与他对视的罗宾则恰恰相反。他面无表情，也没有为狂笑之蝠的面容而做出什么反应，那张血淋淋的、带有布鲁西宝贝俊美影子的脸上无喜无悲，像极了没有感情的机器，他的蓝眼睛里没有疯狂、畏惧、讶异或是其他任何东西，仅仅只是看着近在咫尺的狂笑之蝠，冷静而理智。

    疯狂到极致的红眼睛与永远不为任何东西所动的蓝眼睛的对视、两种完全相反的气质给人以万分荒谬的感觉。

    利奥没想那么多。

    他此刻仅仅在想，哦，原来狂笑之蝠确实比蝙蝠侠瘦啊。

    然后利奥猛地后退，避开了狂笑之蝠衣领的机关喷出的强酸。

    绿色液体在空中射过，没有碰到任何东西，然后落在他们脚下的电池上。“嗤——”的腐蚀声把一切荒谬都拉回了现实。

    利奥亮出手上趁机顺回来的罗宾面具，炫耀似的远远冲狂笑之蝠歪了歪头。

    “你怎么能什么也没想，罗宾？”狂笑之蝠用仅能活动的一只手支撑起上半身，用嘶哑又带有阴森笑意的声音问撤出老远的利奥。

    利奥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要在“想”什么，他在想的多了去了，比如怎么把狂笑之蝠那口碍眼的黄牙变白一些，比如身上的伤好瘠薄疼，比如等下该怎么会溺亡怨魂身边求安慰……

    他还在想很多，在想家，在想家人，在想……马修。

    他独独没在想什么充满恶意的东西，比如划破狂笑之蝠的喉咙看看他还能不能笑出来，比如把他从电池上扔下去看看蝙蝠到底会不会飞。

    利奥不想理狂笑之蝠。

    他把手中的金属项圈不轻不重地朝狂笑之蝠掷出，狂笑之蝠没有闪开也没有伸手接，项圈“哒”地砸在他脑门上，然后掉在他怀里。

    利奥在不留手的“玩闹”中占了上风，这不代表他就比狂笑之蝠厉害。

    他们双方都没做多少准备，而“准备”得是否充分对蝙蝠侠的发挥影响则大得多。如果狂笑之蝠准备充分，利奥绝对跳不起来。

    利奥甚至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狂笑之蝠知道他在做什么，也知道他算做什么。这个深不可测的蝙蝠侠没有对利奥的动作作出反应，只是因为他在期待利奥能做到什么地步。

    利奥跟狂笑之蝠对视片刻，抹了一把脸，把开始挡视线的血迹抹去，然后重新戴上罗宾面具。对面的狂笑之蝠也重新戴上了他的眼部项圈。

    然后狂笑之蝠满怀恶意地冲利奥笑了笑。

    利奥：“……”

    利奥不想再跟这个摸不清在想啥的玩意儿瞎折腾，他顶着满脸满身不停往外冒血的伤口往后一退，从巨大电池顶端仰面落下，然后装备上新亭侯，在电流环绕中从极速下落状态重新攀上高空，转瞬就飞远。

    狂笑之蝠有些遗憾地看了眼利奥刚才站着的地方还未来得及启动的电击机关。

    在他们头顶攀爬柱子的巴巴托斯嚎了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