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世界, 纽约，韦恩集团分公司。

    “我一点儿也不想到这种地方来。”柳澜超级不开心地环视走廊四周。

    他一点也不想跟某个土豪老爸相认，再了，人家也没对他有多热情。

    回想起以前蝙蝠侠安排他的种种事迹, 他更加闷闷不乐，连一向开朗澄澈的蓝眼睛都灰暗了下来。

    “蝙蝠侠是闷骚，”利奥取下罗宾面具看向他，“但是蝙蝠侠不会拒绝霸刀的要求。”

    你爸远比表面上看起来更在乎你哦。

    柳澜鼓起嘴，赌气地把头转向一边不话了。

    利奥耸耸肩, 把面具放到作战服内，然后按下眼前墙壁上的的按钮, 严丝合缝的钢铁墙壁向两侧开, 宽阔的训练场映入柳澜的眼帘。

    训练场内有某个不时出去不计死活地惩治罪犯，现在还被通缉的破晓诡灯。

    “蝙蝠。”利奥朝他了个招呼。

    坐在训练室一角的桌上的破晓诡灯一脸冷漠, 没有理会他。

    “……蝙蝠侠知道他在这儿吗？”柳澜顾不上赌气，惊讶地问。

    顽固的、正义的蝙蝠侠会包庇这么个罪犯, 还给他提供住处？

    “蝙蝠侠不会拒绝霸刀的要求。”利奥一语双关地。

    因为蝙蝠侠不会拒绝霸刀的要求, 所以蝙蝠侠本人把分公司的权限给了利奥, 所以破晓诡灯就算再不乐意也勉强答应利奥来这么个地方等他。

    单纯方便了主世界蝙蝠侠对自己的监视而已。破晓诡灯想。

    但是破晓诡灯确实没有拒绝。

    柳澜注定无法理解利奥的双关语。

    “哦……”柳澜的表情有些奇怪, “我可不敢相信伟大的黑暗骑士先生会应你的要求，用他的明面身份包庇一个罪犯。”

    利奥算是什么呢？一个异世界来客罢了, 就算他拯救了主世界, 他也算不上是超级英雄。哪有超级英雄每天闲着没事干就揣着氪石去找超人捶, 找不到就去找卢瑟一起捶超人的？

    蝙蝠侠一定针对利奥做了无数预备方案。

    破晓诡灯又算什么呢？一个异世界的布鲁斯, 持有绿灯戒却破规则可以使用致命武力，平时作风也肆无忌惮，要不是他确实参与拯救了主世界，相信正义联盟一定会来讨伐他。

    柳澜相信蝙蝠侠时刻在提防破晓诡灯。

    而他自己，柳澜，算是什么？一个哥谭贫民区出来的恶棍，他遭遇过背叛也亲手杀死了所有叛徒，他用暴力手段控制自己名下的黑帮势力，时不时就要杀几个人拆一幢楼或者跟其他反派一架。他是阿卡姆的常客，每次整出点事情就会被蝙蝠侠扔进去，就算后来他和蝙蝠侠都知道对方的身份与他们的关系也没有改变这个局面。

    柳澜只是哥谭罪犯中比较难搞的一个。

    就这样，为什么蝙蝠侠会对这个异世界的利奥另眼看待、这么配合他呢？

    而柳澜自己……算了，不也罢。

    反正蝙蝠侠从来没有在乎过他！哼！

    “都了他闷骚。”破晓诡灯看着柳澜越来越委屈的神情，忍不住了一句。

    “你也是哦，蝙蝠。”利奥日常性地接话。

    破晓诡灯扯出一个冷笑。

    于是，在柳澜面前，黑光与蓝光再次交替闪烁，两个在战场上可以交付后背的人就这么因为一点事了起来。

    别，利奥被破晓诡灯追得到处跑、时不时放出墙抵挡闪不过的攻击的画面还挺有意思。

    柳澜看了一会儿，跃跃欲试地舔了舔唇，抄起双刀就加入战局。

    他也想捶利奥！

    ……

    五分钟后，唯一倒在地上的柳澜看着面前好端端站着的两人，发出了来自灵魂的咆哮。

    “他妈的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拿到绿灯戒的普通人和一个只有防御技能的霸刀能站着而我却躺了！

    凭啥啊！

    “还能有原因？”破晓诡灯高冷地，他复刻了利奥时常的话，“你菜呗。”

    柳澜愤怒地爬起来准备发动攻击，却猝不及防被黑光凝聚的怪物缴了械，然后再次放倒。

    柳澜：“……”

    你们怎么都喜欢缴械！

    “想成为站到最后的那个吗？”利奥，他平和的面部比旁边某个冷脸怪看上去要温柔多了，他看着柳澜失去双刀后愈发委屈又愤怒的神情，作了补充，“拿着刀的。”

    想要不被缴械地站到最后吗？

    “……想。”柳澜抿抿唇。

    “过程会很辛苦。”利奥。

    “那也想！”柳澜不服输地。

    他才不会怕！

    他不菜！

    “好了，蝙蝠，”利奥轻松地转头看向旁边的破晓诡灯，“上吧。”

    要训练柳澜的技巧，那当然得通过实战，但是利奥又不想对上整天玩蛇的柳澜……

    主要是利奥不想欺负一个三岁的宝宝。

    所以就让不知道他是宝宝的破晓诡灯来做他的对手吧，刚好也给破晓诡灯习惯下不把对方玩儿死的战斗方式，能不能潜移默化地改变他的行事作风就另了。

    “真是‘好’算计，利奥。”破晓诡灯讽刺了一句。

    他口嫌体正直地上前一步站到柳澜对面，做起了陪练。

    “一个绿灯蝙蝠侠，”柳澜坐在地上挠挠头，站起来重新捡起刚才被绿灯怪物叼走的双刀，“反正不会比罗宾更难对付了。”

    破晓诡灯：“呵呵。”

    柳澜毫不自知地一jio踏入被捶的深渊。

    看他们相处的这么好（？）利奥也就放心了，他抓紧时间到实验室继续尝试定位。

    他这段时间不是没有收获。

    原世界是没定位到，不过他通过对先前召唤他的魔法阵的研究定位到了亡者世界的坐标。

    但是那个坐标空无一物。

    要么亡者世界在利奥走后遇到什么问题消失了，要么它就没存在过，一切都只是利奥的妄想。

    他现在还得不到结论。

    工作一段时间后，利奥收到了来自钢骨的通话请求。

    他不太想接。

    但是莉莉会直接替他接通。

    “莉莉最近一周你的在线时间超过了140时，”年轻的半机械黑人少年关切地，“再加上向超人挑衅的时间，你的大脑一直处于超负荷运转状态，利奥。”

    钢骨，这个凭借一己之力与杀戮机器对抗的孩子，就算遭遇变故变成了永远不会下线的半机械人也总是这么善良。

    “知道你把莉莉拐走了，维克多。”利奥。

    知道你把我家人工智能拐走还让她查询我的在线状态了，我认栽好吧。

    利奥知道钢骨根本没想这一点。

    但利奥总是喜欢在这种时候转移话题。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利奥，”钢骨头疼地，他想了一会儿该怎么表达自己的观点，“就算是莉莉也不能一直维持高速运作，你更不该这样。”

    就算你不用休息，这样下去谁知道什么时候你就突然出毛病了！

    “我，”利奥还想点其他的，但是大男孩仅剩的一只眼睛却严肃地看着他，他到嘴边的话一转，“我的存在形式跟你或者莉莉不一样，维克多。”

    他是一个存在状态，一个建模，而莉莉是人工智能，钢骨是不会下线也就是不会睡觉的半电子人，他们的存在形式虽然类似，但确实有所不同。

    长时间工作会拖慢莉莉的运行效率，会让钢骨感到无比的疲惫，但是对利奥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

    只要他心态好、能坚持工作，理论上就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而且……他必须工作，一想到有人还在自认无望地等他，他就没法停下。

    而且他也不是一股脑扑在工作上。

    再怎么，他也进行了“捶超人”这项娱乐消遣嘛。

    超·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人：？

    “不是这个问题，利奥，”钢骨简直拿固执得跟蝙蝠侠似的利奥没办法，“……看来我有必要实行一点儿强制措施。”

    “……嗯？”利奥发出一个疑问词。

    运行中的仪器设备悉数停下，风扇声与机械嗡鸣声完全消失，利奥在通话中也持续处理着的数据停止了永无止境的输出。

    他没记错的话，莉莉的最高权限是溺亡怨魂，再下来就是他自己来着？

    她不会做出这种事吧……？

    “我想，布鲁茜一定会这么做，利奥。”莉莉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清脆的女孩声音听上去平静又理智，像是一个模仿自己妈妈语气的女孩。

    像是那个利奥的同位体，莉娅。

    利奥被噎了一下。

    “……哦，”他木木地，“好吧，算你们狠，我这边的工作就先暂停吧。”

    那我不工作了好吧！

    反正定位迟早能有结果。

    “如果你做动作……”钢骨盯着利奥。

    “……我们会把你偷偷给破晓诡灯的‘傲娇发言’录音的事告诉他本人。”莉莉接话。

    “……咳，”利奥立马熄了自己的心思，“我当然不会——我像是那种人吗？”

    “像。”钢骨与莉莉异口同声地。

    利奥：“……”

    直到破晓诡灯进来通知他柳澜今天的训练已经结束，他都处于一种恍恍惚惚的状态。

    人工智能天生就喜欢怼自己的制造者吗！

    要是被破晓诡灯知道他做的动作，他绝对会被丢出去。

    虽然被丢出去也能自己飞……

    利奥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从训练室另一边飞出去处决罪犯的破晓诡灯的背影，又低头看向脚边累成一滩的柳澜。

    “今天先休息，澜。”他对刚想努力爬起来再战的柳澜。

    “但是……”柳澜还在犹豫现在放弃是不是会削弱训练效果。

    “你累了。”利奥。

    霸刀是会累的。

    确实是会累的啊。

    柳澜愣了下，没再伸手够旁边的刀，利奥适时搭把手把他拉了起来。

    “……这点事不用在意。”柳澜有些别扭地。

    就算累了他也能坚持，不用太在乎他的感受。

    “我在意就得了。”利奥坐到训练室墙角的座椅上，招呼柳澜也过来坐着。

    柳澜眨眨眼，犹豫了一下还是过来坐在了他身边。

    “你的手真冷，利奥，”柳澜，“就像是一条鱼。”

    没有心跳也没有大部分生理活动的利奥并无体温一。

    柳澜本来想“像一个死人”的，但是利奥的手不僵硬，反倒很温柔——前提是不揍人。柳澜不出那种感觉，硬要的话，利奥的手应该像是温柔一些的鱼类。

    跟他那身海鲜战服还挺搭。

    “这是正常现象，不用多想，”利奥，“现在重要的是你。”

    就算身体素质再强大，没有自动回血的话不适合太过透支体力。

    利奥是可以把自动回血给柳澜，让他恢复得更快。但是他不想给貂养成坏习惯。

    “……随你。”柳澜少有地压低声音。

    他还是不习惯利奥处处为他着想的行为。

    “你怎么突然忸怩起来了？”利奥随手摸了把毛茸茸，“除了队友关系你就不习惯其他友方了吗？”

    如果跟一个人组队，柳澜会把这个人认作队友，就算再生气也不会砍他。除此之外，柳澜好像不太习惯其他友方目标的样子。

    “我只有队友和敌人，”柳澜回答，他思考一下又作了补充，“……队友也不是一定要有。”

    要不是为了有人帮自己思考，他连队友都不想要。

    “朋友能帮你做到很多事。”利奥。

    不一定要是队友，你还可以有朋友们。

    朋友的用处比队友大多了。

    “我没有朋友。”柳澜。

    “我呢？”

    我难道不是你的朋友吗？

    “你……”柳澜磨着牙纠结了一会儿，“好吧，你勉强算。”

    他勉为其难承认了利奥的友方身份。

    暴躁的超能力者沉默好久，然后终于吐露自己的想法。

    “从来没人为我祈祷。”柳澜。

    没有人希望他赢、希望他活下来。哥谭人都唯利是图，他只是一个随时可以背叛的对象。就算他面临死亡，其他人也只会冷眼旁观，暗自思考他的死亡会带来的变化，以及如何在这种变化中捞上一把。

    根本就没人真的在乎他。

    “哦，我也不会。”利奥。

    我也不会为你祈祷哦。

    “……”柳澜表情未变，没有对利奥的话置评。

    但是他的毛毛随着他的肩膀垮了下来，他本人还对此一无所觉。

    “因为祈祷没有意义，”利奥补全自己的话，“我只会把刀交到你手里。”

    我会给你足以恣意生存的资本。

    柳澜惊讶地睁大双眼看向利奥。

    在电光闪烁中，利奥的新亭侯出现在了柳澜手上。

    柳澜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语言。

    “……我能玩多久？”

    他能玩多久新亭侯？

    “直到我离开。”利奥回答。

    “那我不想你走了。”柳澜。

    “想得美。”

    “人就是要有梦想的！”

    “哦，一个成天被反水的梦想。”

    “呸！你难道不是吗！”

    “我跟你不一样，澜，”利奥再次撸了一把手下的毛毛，“我是跳反的那个。”

    而不是被反水的那个。

    “我……我也想跳反，”柳澜羡慕地，“我该怎么跳反呢？”

    利奥思考了一下。柳澜该如何跳反呢？他那么在意队友安危，对被划为友方的同伴可谓百依百顺，也会尽量按耐自己的坏脾气。

    这个问题不大，只要有目标地干翻友方，他能做到跳反。

    但是柳澜没反可跳。

    柳澜的超能力实在太强大，不像利奥可以仗着自身没有攻击技能而装弱，他无论是看起来还是真实战起来都几乎是哥谭最强大的那个。

    脑子另。

    不跳反上级，就算只是跟柳澜平等组个队，整个哥谭的反派们似乎都做不到。

    无人可反，扎心了啊，貂。

    ……那就反蝙蝠吧：）

    “以后，”利奥，“如果你跟蝙蝠侠组队，去反他吧。”

    蝙蝠侠：？

    “我凭啥跟蝙蝠侠组队！”

    “为了反他。”

    “那我能成功吗？”柳澜问。

    “失败是成功之母。”利奥回答。

    不，对你来，失败是成功的老祖先，如果成功是现代人类，那么失败就是还没进化出单细胞生物的有机物群。利奥想。

    反正就算再怎么跳蝙蝠侠也不至于像以前那样毫不留情地揍你了。

    他可是你这个宝宝的爸爸啊。

    柳澜盯着利奥看了许久，愣是看不出个所以然。

    “……你勉强算是罗宾中最厉害的那个，利奥。”柳澜犹豫一会儿，变相承认了利奥的牛逼。

    “当然。”利奥表示他本来就牛逼。

    “……起来，你为什么会去当罗宾呢？”柳澜问。

    “哦……那很早了，我时候生活在韦恩庄园，我知道蝙蝠侠是谁，我想像迪克一样做罗宾想疯了，”利奥回忆起当初的事，“可是我的蝙蝠侠知道，我无法完全认同他的不杀原则。”

    就算到了现在，他也不是一定不能杀人。当条件实在恶劣时，他不介意让自己的手再次染血。他真的不适合做蝙蝠侠的罗宾，因为他自己都无法拉住自己，更不用拉住蝙蝠侠了。

    罗宾的职责就是拉住蝙蝠侠。

    利奥作为霸刀，直到遇上溺亡怨魂。

    她弥补了他长久以来的缺憾。对溺亡怨魂来，利奥对某些人见死不救、平时偏激还喜欢搞事情的作风是可以忍受的。

    她还可以帮着他一起搞事。

    因为她是他的蝙蝠妈妈。

    “所以你不是你的蝙蝠侠的罗宾。”柳澜。

    而是那个超凶的阿姨家的。

    他清澈的眼睛与利奥对视，利奥能在他眼中看见自己，看见自己冷静理智的蓝眼睛。

    他的冷静跟溺亡怨魂如出一辙。

    只要还穿着这身衣服，那么他就是溺亡怨魂的罗宾，他就是冷静的。

    当他回家，他就是霸刀了。

    他不会再花时间去纪念溺亡怨魂，因为他相信，溺亡怨魂会回来。

    “我只是布鲁茜的罗宾。”利奥。

    他不属于其他任何蝙蝠侠。

    柳澜睁大眼睛仔细观察了他好久。

    “我们倒是没长得完全一样。”柳澜出结论。

    他把毛毛在利奥手心里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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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十五尾、阿夏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