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 曼哈顿。

    霸刀紧张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友，对方英俊的面部与无神的双眼在他眼中是如此熟悉。

    然后他渐渐看不到自己的男友了。

    他成功了，他的视力正在逐渐转移，随着他的暂时性失明，马修会看见他，会在时隔十多年后再次看看这个世界。

    他一定会高兴的。

    霸刀启用了其他能代替视觉的能力, 他能“看见”所有物体的建模，也能“看到”热学影像, 他能感受到男友的每一寸面部表情。

    马修能感受到视觉的恢复，他很紧张。

    他让霸刀也跟着紧张起来。

    霸刀的视野黯淡下去，再无法视物，与此同时, 马修的双眼恢复了清明。

    阔别了十多年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呢？

    要他一点也不激动，那是不可能的。失明后练习武术、努力修读，之后父亲的死亡、自己决定成为义警、再之后一次次惩治犯罪、一次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经历一点点闪现在他脑海里, 它们都遥远得像是上个世纪发生的事。

    反倒是利奥, 他的男友, 在马修的记忆里格外鲜明。

    和地狱厨房混乱陈腐的气息不同, 也和另一个反英雄惩罚者的孤注独行不同，霸刀非常活泼，天生就是所有人视线的焦点。他很好看——大概吧, 反正大家都这么, 不过, 最特殊的还是他的性格。

    利奥实在是太皮了, 比他弱的人他要捶，比他强的人他要一次次试探性伸jio确认人家的底线，然后想办法也捶，和他一样强的人他也要捶，比他有排面的人他更要捶。

    所以，在初次见面时没有进霸刀的“必捶名单”还真要多亏他的那张脸。

    在男友眼中，自己长得和他爸一模一样，这可真够奇怪的。

    马修已经十几年没有视物，他脑海里残留的印象与人类感官中的真实颜色也许已经出现了很大偏差，就单彩虹吧，利奥毫不客气地把它评价为了“辣眼睛”。

    虽然利奥似乎挺喜欢他的特色彩虹的。

    马修不止一次试图想象过利奥的脸。他通过雨声确认过利奥脸部每一寸皮肤的形状，通过触摸知晓了利奥脸部不同地方的触感。

    除了脸，其他地方也一样。

    理论上，马修对利奥的长相已经了如指掌，早就到不用看的地步。

    但是真到这一步，他非常紧张。

    他对自己有数，经过漫长时间没有任何参照物的想象，也许人类以淡橘色为主基调的皮肤在他心里已经偏离成了红色或者黄色。

    ……总不能是绿色吧！

    马修的视野逐渐由一片漆黑开始变亮，周围的一切都笼上了一层朦胧的白色光晕，停顿几秒才慢慢变淡显露出光晕之下的人影。

    马修看见了利奥。

    ……好亮。

    这是他的第一感觉。

    在黑暗中沉浸已久，他对色相的认知倒是没偏出去多少，但是对光影明暗的感知已经差太远了。

    难怪利奥会他之前在梦里塑造的场景灰扑扑的。

    在马修印象里，稍微有点儿光亮就算是白天，伸手不见五指就是黑夜，然而现在所谓的“白天”……

    ……也太亮了。

    原来世界这么明亮的吗？

    马修眯起眼睛，好半天才适应过来对他来过于强烈的光线，然后看向近在咫尺的利奥。

    真的，他不知道利奥算不算是好看，他对于视觉上的审美已经没了标准，总之，利奥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的人类，没有秃，这就是他通过“看”能得到的所有信息，比听得到的还少。

    ……不过利奥的眼睛挺好看的，像是蓝宝石。

    利奥尝试聚焦了几次，虹膜内的肌肉带动瞳孔放大又收缩了几次，海蓝色的丝状色素在眼里跳跃，像是宝石在光下转换角度反射出不同的光。

    但是他没有聚焦到实处，他什么也看不见。

    他的视力在马修身上。

    等马修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凑得很近，几乎整个人凑在利奥的眼前，那双蓝眼睛里有他的倒影，倒影处宝石闪烁的光芒要暗一些，。

    他知道，利奥现在暂时看不见。

    所以利奥也看不见自己在看他。

    哦，这可是来自利奥的视力啊，这实在太过甜蜜，马修只想抓住每分每秒把他看的清清楚楚、深深映进脑海里。

    这是利奥眼中的世界。

    “……我的眼睛咋了？”利奥突然奇怪地开口，蓝眼睛里反射的光一变，亮了些许，这是疑惑的眼神，“你快看看你的纽约呀，马特。”

    我刚把所有能力一步解锁到位就来找你可不是来让你看我的眼睛的，你这么爱纽约，怎么不多看看你的城市呢？

    虽然你看着我我也有那么一丢丢开心……

    但是利奥才不会相信马修的审美，他生怕自己在男友眼中不是那么帅，所以想先转移下对方的注意力。

    马修顿了一下。

    纽约……

    纽约，地狱厨房，这里是他成长、跌落再爬起来的地方，也是他作为夜魔侠一心想要守护的城市。

    不过嘛……

    “在此刻，纽约远不如你重要，利奥。”马修情不自禁地。

    他不知道利奥从何得知自己正在看他的眼睛，不过他不会问。利奥之后总是会主动告知他的。

    现在问这种东西那就太煞风景了。

    他此刻只觉得，眼前的皮皮貂是最完美的、最好的。

    利奥被突如其来的告白吓到噎住了。

    要知道，他的男友可是夜魔侠！夜魔侠和蝙蝠侠有诸多相似之处，其中之一就是他们都热爱着自己的城市，爱到了骨子里。

    想想一下蝙蝠侠本人在你面前“整个哥谭都不及你”时你会怎样想。

    要么蝙蝠侠被掉包了，要么自己在做梦，要么蝙蝠侠出了问题。

    以此类推，眼前的夜魔侠也是同样的道理。

    利奥现在身为R星的王，自然能知晓所有人的状态。他自己非常清醒、状态正常，面前的马修也还是那个经常跟他吵架玩儿的男友，没有被谁替换掉，至于马修的状态……

    大概正常吧？

    利奥伸手摸了摸马修的脑门，确认对方没有发烧，也没有中什么奇怪的魔法。

    那么，他的意思就是……

    告、告白？

    “再、再一遍？”利奥有些磕巴地要求。

    要知道，他们除了用“傻逼”暗号以外还从没有实实在在地互相吐露过感情！

    床上除外。

    他的蓝眼睛变得又亮了些许，虹膜反射的蓝光神秘又美丽，让马修移不开眼睛。

    也许还能有其他颜色？

    马修实在欣赏不来人类的面部，他太久看不见了，只能通过视觉辨认出，哦，这是个女人，哦，那是个男人，还有，哦，这是他的男朋友。除此之外，他不会觉得谁长得好看或者丑陋。

    眼睛就不一样了。

    眼睛总是能无声地吐露一个人的情感与意志，他喜欢利奥的眼睛，喜欢到抽不开身看看阔别已久的地狱厨房。

    “嗯……”马修装作考虑的样子吊了利奥好久，然后才开口，“我刚才了什么来着？”

    蓝眼睛的颜色变深了，利奥的瞳孔放大了些，他很焦急。

    “你……”利奥到一半就愤愤地止住了话头。

    他直接出来的话那岂不是像他主动告白了一样！他才不会先把那几个词出口！

    这双眼睛愤怒的时候也别有风情。马修悠哉地想。

    “我什么？”他问。

    “……你你自己是丑比！”利奥反击。

    马修：“……”

    嗯？等等？怎么肥四？

    他才不是丑比！好的他的脸在利奥眼中跟布鲁斯韦恩一样，所以利奥绝对不会骂这张脸呢？

    哼，貂急骂爹！

    “快看看纽约嘛，马特，”利奥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他生硬地转移话题，“我还有任务得保持视觉的正常，你快看看我就得走了！”

    他其实也没什么非保持视觉不可的任务，反正拉尔好像没有要阻拦他谈恋爱的样子，就算他瞎着回去也不会啥。

    ……蹂-躏者倒是非常有可能会点啥。

    那是其次，反正蹂-躏者在R星，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拿他怎么样，也不会拿他的男友怎么样。

    但是另一个蝙蝠侠就不一定了。

    对，利奥算趁着拉尔没有取回王位，趁机去把超人揍一顿。

    好不容易有了超凡的能力，无论是力道还是速度都能与超人相匹敌，不抓住机会把老早就看不顺眼的超人揍一顿实在是太可惜了。

    超人现在正和正义联盟的其他成员一起在宇宙中的“战争世界”捶大反派蒙戈，他和蝙蝠侠在一起。

    超人毫无阻碍地在跟蝙蝠侠一起行动。

    这个事实简直让利奥背后生出一层冷汗。

    这超人留着不捶等以后他把自家老爸骗走吗？

    所以利奥必须去揍超人。

    然后他就会被蝙蝠侠看见。

    视觉的缺失固然不会对现在拥有各种超能力的利奥造成任何阻碍，但是蝙蝠侠恐怕不会这么想，利奥一点儿也不想等到夏令营回来，自家男友又被派到什么“瓦坎达二号”去。

    所以他得先收回视觉。

    而马修想看看他的城市就必须趁现在。

    “不。”律师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那你要干啥？”利奥没好气地问。

    哼，马修就喜欢逗他玩，他早就看透他了！

    “等以后时间充裕我再看个够吧，”马修抬起利奥的下巴，近距离看着那双有点儿不爽有点儿委屈又有点儿别扭的眼睛，拖慢了语调，“现在，我只想看你。”

    ……不愧是泡妞大手。利奥冷静地想。

    他的耳根有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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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赶出来了噫呜呜噫。

    明天我坐高铁回家，在车上码字，可能会晚点更新_(:з」∠)_

    PS：

    谢谢吴山鹤归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