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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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冥君觉得此刻的琼然,似乎与平时不同。至于哪里不同,他观察了对方一番,那眉眼神情,连同细微的动作,似乎又与记忆中重叠。

    可能只是因为她仍然扮作她哥哥黎子霄的模样,才让郁冥君不习惯,产生了一丝陌生感。

    琼然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郁冥君暗笑,自己怎么可能认错人?

    他走近对方,见琼然手中的飞花剑,已被她从剑鞘里抽出一截。剑身光亮可鉴,一看便是被人时常擦拭,锋利无比,很容易就会不心划伤手。

    琼然是一名剑修,却不纯粹练剑。而是掌握了一手飞花世家独特的剑阵。

    看对方手如柔荑,白嫩的能掐出水,郁冥君真担心琼然迷糊的性子,会伤了她自己。

    “剑可不是用来玩的。”郁冥君伸手将飞花剑按入鞘中。

    剑身因为他的触碰,轻声鸣响抖动,似乎带着一丝惧怕和委屈。

    “郁冥君,你吓到它了。”美人向他告状道。

    “哈!本尊不会对它如何,只是怕它伤到你。”郁冥君觉得自己在心上人面前,话也幼稚起来了。

    虽剑中有灵,却根本不能理解他的话,只是本能感受到魔气才排斥他。

    却也仿佛在提醒郁冥君,他是一名魔修。琼然修炼的却是正道功法。两者修炼方式截然相反,甚至连功法都相互排斥。不过他不在乎。

    “我这儿有更好玩的。”郁冥君伸手,虚握成拳,举在琼然面前,仿佛东西就藏在他手心里。

    对方果然被他吸引,扒拉他的手。

    见他手里没有东西,目光又徘徊在他身旁左右寻找。

    “在哪?我怎么没看到?”

    郁冥君嘴角勾起,心情极好。

    没有了玉蜂那群烦人的东西碍事,他总算可与对方亲近。不过琼然只是稍稍碰了一下他的手,没找到东西就松开了。

    “看本尊给你变出来。”郁冥君道。掌心反复,空荡荡的手再正过掌心时,已经托着一根“筷子”。

    这种从储物空间里取物的把戏,根本没什么可夸耀的地方。黎子霄现在虽然因为走火入魔,是个“傻子”,不过他看郁冥君的目光,也像在看傻子。尤其是对方手心里变出的还是一根棍子。

    “筷子。”美人语气丝毫提不起兴趣,恹恹道。

    渡劫神器,就这么被看了。

    郁冥君为这件神器正名,纠正道:“这可不是筷子,而是如意棒。”

    如意棒可大可。郁冥君手里的筷子,转眼就在他魔气的灌输下,变成一根兵器长棍。

    “大,。”他操控神器,不断变化它的外形和长短。

    “嘤!”美人的兴趣被钓起来了,眸中满是惊奇。

    这还没完呢。

    房中有一些婢女放置的动物造型软垫。郁冥君一挥手,这些软垫就被他抛到地毯上,整齐排列成几行,立在两人面前。

    郁冥君利用如意棒的伸缩,将它们一个个戳倒。

    “好玩!”美人捧场道,揪住大魔头的袖子,轻轻拽了拽,“郁冥君——”

    “给你玩。”郁冥君将这件神器,交给迫不及待的美人手里。让对方自己捣鼓去。他语气少有的温柔。

    这东西不像剑,开了锋容易伤手。

    殊不知被各大宗门视为至宝的神器被这么糟蹋,是明珠蒙尘。

    可惜神器不会出声抗议,也没被人炼化成本命法宝,能够像飞花剑一样,发出剑鸣声向自己的主人告状。

    美人得到如意棒,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了。可怜自己的本命法宝飞花剑,被他丢弃在一旁,委屈的都黯淡了。

    不过既是本命法宝,与主人神魂相连,片刻之后,它的主人又想起它,将剑放在自己腿上,假装没有厚此薄彼,安心去接着玩神器。

    郁冥君眸光微深。这根如意棒,他算回去以后炼制成自己的本命法宝。

    到那时候,琼然还想再玩就没这么轻易……好吧,他还是会给对方的。

    到那时候,美人再碰如意棒,他就能通过本命法宝之间的感应,体会到相同的触感。

    想到此,郁冥君竟有些迫不及待。

    美人玩得正高兴,郁冥君就将如意棒留下,自己离开处理事务。

    等他走了没多久,黎子霄就玩腻了神器。着哈欠将如意棒,和动物软垫放做一堆。自己继续抱着本命法宝飞花剑发呆,陷入了似醒非醒的状态。

    船在云海里匀速航行,黎子霄大部分时间都留在自己的房间。

    不知道为何,糖糖和男狐狸那对兄弟,最近没出现在他梦中,脑海里却经常出现莫名的画面,这让黎子霄心中感到疑惑又茫然。

    这天,云船降落到地面上进行补给。黎子霄像平常一样,待在自己房中没出去,却突然听到了斗声。

    兵器交击声离他的房间很近,黎子霄握住自己的飞花剑,朝门口走去。

    突然,一道身影撞进他房间时,吓得他的剑倏然出鞘。

    来人摔在一堆动物造型的软垫上,减缓了冲力没受伤,一下子就跳起来。

    此人刚准备冲出门与人继续战斗,却看到软垫里躺着的如意棒,伸手便一把夺过去。

    “嘤,抢劫啦!”黎子霄喊道。郁冥君放在这儿给他玩的东西,可不能被对方夺去。

    不过他刚出声,就感到眼前一道剑光闪过。

    对方在他叫出声的瞬间,一剑朝他刺过来,直指咽喉要害。

    这夺命的一招剑法,精妙无比,不知道为什么,黎子霄脑海里知道该如何应对,举剑一挑,整个人在空中凌空翻了个身,化解了对方的杀招。

    “咦!”对方惊呼,“你是昭天宗的人?”

    黎子霄使出的是一招天意剑法,还是内门弟子才可以学习的剑招。

    “我不是。”他摇摇头否认了。

    “叛徒!”来人当即唾弃道,又刺过来一剑。

    “嘤!”黎子霄再躲,这回却没想起天意剑法的应对招式,后仰跌在了床榻上。

    就在这时候,郁冥君出现,一掌将人轰飞,撞破木墙,跌入另一间船舱。

    “何人擅闯私人领地,报上名来!”

    “昭天宗,宗主麾下,首席大弟子纪少野!”来人吐了两口血,跌跌撞撞重新站起来,从木墙破开的人型洞口,跨入这间房中,手里举剑道。

    “大师兄快走!魔头来了!”甲板上传来同伴迟来的通风报信声。

    郁冥君一声冷哼,外面就传来惨叫,那名昭天宗弟子已经爆体而亡了。

    “原来是靳晚南的徒弟?莫来得是他大弟子,就算是本人,也难在本尊手上讨得便宜。你是来赴死的?”

    此时立刻走还来得及,纪少野却不愿放弃到手的如意棒,他能感到郁冥君的注意力,也落在了他手里的神器上。

    “你如何找到这儿?莫非这如意棒上动过手脚?”郁冥君怀疑道。

    “不,如果真通过如意棒,掌握了本尊的行踪,来得就不是你,而是靳晚南本人。”

    这时候,门外传来属下的禀报声。

    “禀尊主,除夫人房中一人,其他潜入者已经全部伏诛,共十九人,是一支昭天宗弟子在外试炼的队伍。”

    “原来是碰巧。”郁冥君轻嘲,“既知来历,这个也不用留了。”

    “郁冥君!受死!”纪少野见对方动了杀意,调集全身真气,与对方拼命。

    郁冥君出手了。他的速度看似不快,一手抢过如意棒,一手握拳轰向对方,每一个动作都缓慢到能被人看见,偏偏快的躲不过。

    轰的一声。

    拳头上的魔气,与对方身上的真气碰撞,发出一声爆响。

    纪少野后退数步,再次呕出一大口血,身上发出一声脆响,碎的却不是全身骨头,而是一块铜镜。

    “怪不得在本尊面前有底气,原来是有神镜护身。”郁冥君冷嗤,话同时再出一掌。“不过,现在没有了。”

    他一掌击碎对方头骨。一道微光从纪少野的天灵盖飞出,在即将飞离时,郁冥君手里出现一面黑色的三角旗。

    这是缩的聚阴幡。

    魔气、鬼气交杂在一起,阴风阵阵,群鬼哀嚎。

    那一道飞出的微光芒,分明是缩版的纪少野。他惨叫一声,透明的元神被吸入黑色聚阴幡中。

    郁冥君将他强留下,炼魂了。

    纪少野死后魂魄的凄惨叫声,让黎子霄捂住耳朵,额头上浮现出冷汗。

    “已经无事了。”郁冥君收回旗,将一块软帕递过去,“没吓到吧?这间房不能住了,本尊给你换一间。”

    黎子霄接过软帕,脑海里浮现许多画面。

    “昭天宗……”他迷茫的神情,出现了一丝挣扎。

    远在千里之外,天下第一宗,昭天宗。

    宗主靳晚南从入定中睁开眼,苍鹰般锐利的双眸直视云海。

    今日不知为何,总感到心神不宁,似乎有大事要发生。

    接着他便看到天心峰上冲天的霞光。

    看这动静,这灼热的感觉。是焚心真人!

    “闭关百年,他终于突破成功,出关了!”

    靳宗主还没来得及前往庆贺,一道身影跌跌撞撞跑进来,声带哭腔。

    “师尊!大师兄的命牌碎了。”

    “什么!纪少野已经是化神中期,他不是在带队试炼吗?大荒山那种地方,何人能杀了他?”

    “大师兄最后传来的的消息,他遇上了郁冥君。”

    靳宗主听完沉默了,只是脚边的石头接收了他的怒气,全都化为齑粉。

    前来报丧的弟子,顿时噤声,不敢再话。

    爱徒惨死。靳宗主片刻便冷静下来,招来负责探情报的人问道:“郁冥君已经回千秋宫了?”

    对方心禀报道:“未见那魔头,只是千秋宫张灯结彩,置办的全都是婚庆用品,还掳走了几座城里最好的秀娘去绣吉服。据郁冥君算迎娶的新夫人,是我昭天宗的人。”

    “荒唐!”靳宗主沉声道,“去查查,各峰可少了人?唔,相貌出众者。”

    “是!”

    靳宗主还要吩咐,见天心峰的一到霞光,已朝他飞来,落在了他身旁。

    焚心真人刚出关,一身外溢的真气还没来得及收敛,便已主动请命道:“我已经听,此事由我去查看。”

    罢,就化作一道霞光,冲出了昭天宗。

    “他做事还是这么风风火火。也好。”靳宗主呼出一口气道。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

    “墨闻夜情况如何?”

    “禀宗主,墨长老正在天寂峰修养,其他长老已经为他稳定住伤体。”

    “秦神白呢?”靳宗主语气复杂道,“他在做什么?”

    “禀宗主,他走了。”

    “他又离开了。”靳宗主望着云海,不再言语。也不知道心中作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