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20 要不……分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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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知恩恍惚片刻后才扬起笑, 那恣意的、张扬的笑。

    甜吗?

    甜。

    她纤瘦的手臂攀向陆征的脖颈,陆征也恰到好处地吻下来。

    温柔又缠绵。

    他抱起她去卧室,手在探到她腰间时又停止。

    因为她的腰上有一片淤青, 大抵是当时被傅景深拽到门上时磕到了门把,青紫色的痕迹在她原本肤色的映衬下,十分扎眼。

    一场热烈的情丨事还未开始便中断, 陆征的手指抚在她受伤的地方,“疼吗?”

    许知恩摇头:“不疼。”

    刚磕到门上的时候特别疼, 这会儿倒没什么感觉了, 不过陆征要伸手按上去的话, 还是疼的, 只是这疼痛足以忽略不计。

    陆征下了床, “家里有红花油吗?”

    许知恩:“没有。”

    她刚搬来不久,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

    再了, 她平常怎么可能受这种伤,自然不会买。

    陆征去客厅拿了手机下单, 许知恩喊他:“不来了吗?”

    陆征正好站在门口,T恤已经脱了, 不得不, 八块腹肌的身材还是很有料,蜜色的肌肤和腹肌相互映衬, 看着就赏心悦目。

    许知恩是个不喜欢大块肌肉的人,但这会儿看着陆征的身材, 忽然觉得网上那些馋腹肌的姐妹也不是没有道理。

    毕竟太大块的肌肉看上去让人觉着害怕,像陆征这种腹肌,正好是穿衣显瘦,脱衣刚好, 而且还有型。

    她看了会儿,陆征已经随手捞过T恤穿上了。

    许知恩:“……”

    可真气。

    还是白天,陆征坐在她床头都不显得尴尬,但许知恩是躺着的。

    陆征一直坐得笔直玩手机,许知恩无奈,“你这在做什么?”

    “买东西。”陆征。

    许知恩:“……”

    是她这个漂亮女人没有吸引力了吗?

    许知恩看他收了心思,也懒得逗弄他,躺在那里发呆,没再管他。

    她望着外面的太阳问:“你太阳落下还会升起来吗?”

    陆征:“会。”

    “我的意思是……”

    许知恩的话被陆征断,“但升起来的不是今天的太阳。”

    他这话的时候已经放了手机,得很认真,金黄色的阳光扫过他的眼角眉梢,他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今天的太阳和昨天的不一样,就像人。”

    得似是而非。

    但许知恩听懂了。

    今天的人和昨天的也不一样,哪怕化了同样的妆,是同样的外表,但灵魂不一样。

    “陆征。”许知恩忽然蜷缩起身体,呢喃道:“我困了。”

    “睡觉吧。”陆征起身算出去,但许知恩忽然拉住他的手臂,“你能陪我睡觉吗?”

    -

    许知恩几乎是睡了一整天,就连陆征给她按腰她都是感觉到腰间发热,并没有醒,整套流程在迷糊中完成的。

    这过程大概持续了二十分钟,她便嘤咛了二十分钟,再次睡过去前,她想的是:想不到陆征还有这手艺。

    她是在半夜醒来的,凌两点被肚子饿醒。

    但睁开眼发现陆征还在睡,他也陪自己睡了一整天,而且是以抱着自己的姿势睡的,她脑袋就压在他胳膊上。

    许知恩几乎没有被人这样抱着睡过,她睡相差,也就时候被她妈这样抱过。

    她和傅景深之间几乎没有过这种亲昵的姿势。

    而上一次被这样抱着睡,也是被陆征。

    这似乎是陆征的习惯,把她拥在怀里,这样她缱绻的时候就像是找到了避风港,可以安稳地待在里边。

    他身上有淡淡的栀子花香,这是许知恩之前买的沐浴乳的味道。

    寻常许知恩自己洗完澡出来是闻不到的,她发梢的茉莉花香会彻底掩盖掉这个沐浴乳的味道,但在陆征身上,莫名好闻。

    会有一种奇妙的安全感。

    在陆征怀里窝着,黑暗的房间,清浅的呼吸声,宁静又祥和。

    这样的环境很适合想事情。

    许知恩的情绪总算是得到了释放,白日里太压抑了,压抑到什么都不想做。

    诚如和陆征所,她为傅景深难过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她现在所难过的是自己付出的那几年,是自己付出的精力和感情。

    许知恩在思考以后。

    她想回青宜陪母亲,但朋友都在北城。

    她不太适宜北城的气候,来了几年一到换季必生病,到了冬天冷得连门都不想出,但现在回青宜,确实没什么好的工作机会。

    这几年她的关系网都落在了北城,要想回去谈何容易?

    不过今年冬天可以回青宜歇着,有活儿就出差,没活儿就回家,倒是少了些束缚。

    在这样幽暗的环境里,她脑子里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了很多,直到肚子再次咕噜噜叫起来,她才算起床。

    怕吵醒陆征,她特意心翼翼地滚了半圈,这才起身,但她刚坐起来,啪嗒一声,房间里的灯便开。

    陆征睡眼惺忪地看着她,迷蒙着和她招呼,“醒了?”

    房间里顿时亮起来,许知恩看向陆征。

    他刚醒,经过几秒的调整,脸上困意全消,就是眼神不如平时清亮,飘忽不定的。

    许知恩点头,穿上拖鞋往外走,“嗯,有点饿了。”

    “厨房有粥,你放微波炉里热一下就行。”陆征跟着起身。

    “你熬得?”许知恩问。

    “没有。”陆征如实回答:“点的外卖。”

    许知恩已经看到了厨房的东西,有粥有米,基本上都是放微波炉里热一下就能吃,而且这还不是一家的外卖,原来在她睡觉的时候,外卖都来过两三次,她竟什么都没察觉。

    “你吃过了?”许知恩问。

    陆征摇头:“没。”

    “那你……”许知恩疑惑。

    “想着你醒了会饿。”

    陆征在客厅,声音很轻,要不是房子,许知恩还听不到他的话。

    显然他刚睡醒,还没恢复到平常的状态。

    但他那话还是落到了许知恩耳朵里。

    她在厨台前站了许久,目光落在那些外卖上。

    许知恩的指尖儿捻着餐盒的边,忽然喊他:“陆征。”

    “什么事?”陆征应。

    “你……”许知恩站在厨房门口,脑袋倚着门框,顿了顿才:“对所有女人都这么好吗?”

    草莓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已经跑到他怀里窝着。

    他坐在沙发上,草莓蜷缩在他怀里,他的手在草莓身上轻轻抚过,草莓舒服地半眯着眼。

    一人一猫和客厅里昏黄的灯光联结,构成了一副色彩精美、格调温馨的图。

    从艺术学的角度来看,确实是很值得留存下来的画面。

    他的目光在空中和她交汇,良久后温声道:“这也算好吗?”

    许知恩没话。

    “这只是生活中最平常不过的一些事。”

    许知恩没有和他争执,只敷衍地应了声哦。

    她回了厨房将粥倒进容器里才放到微波炉里热,定时两分钟。

    倚着厨台时她想,但所有的关心和爱都是藏在每一件事里的。

    隔了会儿,陆征的声音忽然从客厅里传来,“但这是我第一次,在女人家留宿。”

    他得温柔却坚定,“以前没交过女朋友。”

    -

    许知恩夜里食欲大开。

    她喝了两碗粥,吃了一块蛋糕,还从零食柜里取了很多零食出来,一边看电视一边吃,为此还拖着陆征一起。

    原来陆征习惯坐在沙发上,但硬是被她薅到地上和她并肩坐在一起。

    草莓这家伙没有良心,看电视的时候一直在陆征怀里呆着,许知恩怎么抱它都不过来。

    她威胁不给它吃猫罐头,它就朝陆征眨眨眼,陆征摸摸它脑袋,它就乖乖地继续在他怀里窝着。

    许知恩严重怀疑是因为陆征的怀里比较温暖。

    不过后来她看进了电视,就懒得再搭理它。

    客厅的灯亮到朝阳初升,遥远的东方露出了鱼肚白,泛着淡淡的、朦胧的光。

    许知恩又了个哈欠,她关掉电视才发现陆征已经坐在一旁玩起了游戏,草莓又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她回房间补觉,走到门口时才和陆征:“我们好像该接猫了。”

    “嗯。”陆征头都没抬,“许医生联系过我了,这两天随时可以去接。”

    “就今天去吧。”许知恩完才想起问:“你没课吧?”

    “周日。”陆征:“没有课。”

    许知恩:“哦。”

    在关上门之前,她总觉得自己应该和陆征些什么,但又想不出来。

    等关上门后,她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应该句谢谢。

    可……突如其来的谢谢太别扭,不如不。

    不管如何,许知恩还是很感谢他这份默默陪伴的温柔。

    -

    翌日十点,许知恩和陆征出发去宠物医院接猫。

    这只猫在宠物医院待了十几天,腿上的伤也养好了一些,但断掉的腿没能接得上,它走路还是不稳定,不过长得蛮好看,白灰色,金色眼睛,耳朵的,不是品种猫,但也很乖巧。

    许知恩这些日子陆续从网上购置了许多物品,算是把它的家安置好了。

    去宠物医院和医生了招呼,又把有些害怕的猫抱着上了车,回去的时候是陆征开车,猫一直往他的方向看。

    许知恩明明也很温柔地摸它的脑袋,但它就是一直看着陆征,好像陆征更有安全感似的。

    “你是有什么魔法吗?”许知恩:“这些猫都很喜欢你。”

    “可能因为我捡了它吧。”陆征。

    猫还适时地叫了一声,像是在回应他的话。

    猫是很有灵性的生物,谁对它好它都记得。

    而且认主。

    许知恩也没和他在猫这里争宠,毕竟争来争去输家都是她。

    连她从养到大的草莓都叛变了,更遑论是一只刚带回家的猫。

    等把猫带回家,草莓立刻露出了警惕的神色,许知恩喊陆征抱住草莓,免得这家伙一个人吃独食久了,欺负新来的朋友。

    许知恩先把猫安顿好,给它倒了猫粮,但猫在陌生环境里怯生生的,尤其盯着草莓看,生怕它一个激动从陆征怀里冲下来。

    “别怕它。”许知恩安抚猫:“它就是看起来凶,根本不敢架的。”

    “你来了这里就是我家的一员了,以后草莓也会好好照顾你的,她是姐姐,你是弟弟,相亲相爱。”

    “你俩要是架,我就……不给草莓吃东西。”

    “不过……你总不能一直叫猫吧?”

    许知恩自言自语了一阵儿,这才想起给新成员起名字。

    “要不以后叫你橘子?”许知恩:“正好跟草莓凑成水果派对。或者樱桃?”

    “叫新吧。”一直没话的陆征忽然开口。

    “啊?哪个新?”

    “新旧的新。”陆征:“刚好是辞旧迎新。”

    许知恩思考了几秒,尔后笑道:“那就叫新。”

    新生活、新希望、新开始。

    新和草莓毕竟是同一物种,许知恩怕草莓霸巢,所以一直不敢让他俩相处,还是陆征坚持着把草莓放下去,然后去除掉许知恩这个人为干预,让两只猫相处。

    两只猫先是保持着距离对峙了一会儿,然后草莓喵呜了一声,带着几分杀气。

    新低低地喵了一声,怯生生地,像是寻求保护,草莓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圈,隔了会儿看到新走路姿势不对,它这才走过去,直接趴在了新旁边。

    没用半个时,两只猫就可以和谐共处了。

    许知恩在客厅里佯装玩手机,实则一直观察着两只猫的动静,生怕它们起来,结果两只还相处的比较融洽,她这才放下心。

    中午刚吃完饭,工作室的群里就开始活泛起来。

    【一只团团:@知恩姐,有单子!】

    【奶油泡芙:大单!】

    【谈辰:让我看看.jpg】

    【一只团团:我的天!老大你终于跟我同频道了吗?】

    【奶油泡芙:老大什么时候回国?呜呜呜,我好想你。】

    【一只团团:我看是你的化妆品快用完了吧。】

    【奶油泡芙:瞎什么大实话!我就是单纯想老大了。】

    【谈辰:@奶油泡芙,记得给我列单子,不然不帮代购。】

    【奶油泡芙:呜呜呜呜,这是什么神仙老大,能来这样的地方工作简直是我三生有幸。】

    群里讨论得热火朝天,就连在国外的师傅都倒时差冒了泡,许知恩翻上去看到了那条艾特,然后反过来艾特团团。

    【知恩-:@一只团团,什么单子?】

    【一只团团:广州的一个老板,需要给公司做一块壁绘,又看中了你的作品!】

    【知恩-:约什么时候面谈了吗?】

    【一只团团:下周二上午10点,他会来咱们工作室。】

    【知恩-:好。】

    解决完了工作的事情,周芙又在群里闹,问大家要不要出来唱歌,结果工作室有伙伴已经出差去了外地,留下的人寥寥无几,约不出来几个,于是只好作罢。

    许久没冒泡的谈辰在群里叮嘱了大家几句,喊大家好好工作,也要好好生活。

    许知恩想了想,还是在群里艾特谈辰,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谈辰:年底吧。】

    许知恩只了句回来聚便没再看消息,反而给许久没联系的乔依发微信:【还给不给杨与舟买外套了?】

    乔依秒回:【买!好不容易可以宰富婆,我怎么会错过。】

    许知恩看了眼时间,这会儿是12点半,她约乔依下午两点去商场。

    乔依:【两点半吧,我化个妆。】

    许知恩:【跟我还客气?】

    乔依:【见男人可以不化妆,但见闺蜜不可以,我得光彩照人,比!你!美!】

    许知恩:【放弃吧,在这件事上你不可能超越我了。】

    乔依:【……滚。】

    两人互相阴阳怪气了一阵,最后把时间定在了三点。

    下午有约之后,许知恩终于松口气,不知为何,她这会儿觉得跟陆征同处一个空间下有点别扭。

    就是原本以为两人是只能在床上见面的关系,但没想到这会儿会在光天化日下一起撸猫,还要一起看剧吃饭,怎么看都诡异。

    为了应对这种诡异,许知恩想到的最好方法就是逃避。

    逃避可耻,但有用。

    她刷了会儿视频,闲得实在无聊,她又拿出了快要积灰的画架。

    在她脑海里有一副画面,她一直想画下来,这会儿几乎拿到画板,她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了那副画面。

    她在卧室里画画,陆征在客厅逗猫。

    两人互不扰,但她能听到脚步声,也是一种不一样的体验。

    是在她过往人生中没有的体验。

    两点半闹钟响的时候,她正好画了草莓的一只jio,但因为和乔依有约,她之后停手。

    但刚出卧室就接到了基金会那边的电话,和她核对了一些信息,又把需要建希望学的地方发给她,让她挑一些,她一一应下。

    等挂断电话后,她看见陆征坐在沙发上假寐,草莓和新卧在他脚边,安静又温馨。

    许知恩看着不由得想笑,这两只猫可真粘人。

    不过还不等她笑完,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答应分给陆征一百万。

    但她现在已经把钱全捐了,要是要不回来的,所以她现在只能自己给,但……她哪来的一百万?

    笑容凝固在脸上,而陆征忽然睁开眼。

    他摁了摁太阳穴,看向许知恩:“要出门?”

    许知恩心虚得厉害,僵硬地点头,“是。”

    在忘记自己要给他一百万的时候,许知恩无比硬气,但现在记起了这件事,而她还没付账的时候,她怂了。

    她现在看着陆征,总觉得陆征立刻就会问她要那一百万。

    她害怕从陆征嘴里出来的每一句话。

    但陆征之后没再话。

    许知恩木着脚步去卫生间洗漱,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她惊奇地发现门上的《结婚协议》不见了。

    可她现在不敢问,怕陆征提那一百万。

    她怎么就能把这事儿给忘了啊。

    一百万,她从哪找一百万给陆征?

    以她目前挣钱的速度,起码得一年。

    还得是化作拼命三娘疯狂接单。

    “对了。”陆征从茶几下拿出一张纸,“门上的《结婚协议》……”

    “别了。”许知恩觉得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于是决定英雄就义,她自己过的话、立下的誓,那必然算数,所以她竖起手掌断了陆征的话,一副英勇赴死的模样,“我给。”

    陆征疑惑:“嗯?”

    “答应你的一百万,我一定给。”许知恩轻吐了口气,“但我已经把那一千万全部捐给基金会建希望学了,手头现在没钱。”

    陆征这才反应过来,他其实只想那《结婚协议》今天掉下来了,所以想还给她,但没想到她联想到了那一百万上。

    不过许知恩现在的模样莫名好笑,那一副挣扎着但又坚定履行诺言的样子让人不由得想逗一下,于是他换了辞,“那你算怎么给?”

    房子里尴尬又长久地陷入了沉默。

    陆征坐在那儿,神色淡淡,但在许知恩看来,那写的就是四个大字——欠债还钱。

    于是在沉思过后,许知恩:“要不……”

    她顿了顿,底气略不足,“分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