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曾经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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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收之后家里都有余钱了,想找工匠上门也不是来就来了的,隔天钱叔就托了个信儿让邻村的刘丹上门找了海珍。

    钱叔作为见证人,帮两人写了契书,订好了用料和工期,海珍就交了二十贯的定金,后续交了房还有三十贯的尾款。

    另一面也同里正也就是老村长那里交了十贯,划了新的宅基地。

    按照海珍的要求,就在她原本的房子旁边,是老宅的三倍大。

    “你这房子若是盖起来,就是咱们山礁村最体面的了。”钱叔看着刘丹给海珍出的图纸。

    “别,你这房子是真气派,我见过隔壁县四品大员告老还乡的,起的房子也就这样吧。”

    海珍知道她的那个人,前任户部侍郎林月,正四品下,为人圆滑周到,在其位上从来没出错,也没有被弹劾过,算得上是一个清官了,所以当朝女皇感其清正廉明,劳苦功高,特批其继续享受降一品的养老俸禄。

    要知道大越可没有退休金一,能被特批告老之后继续吃俸禄的太少了,每朝都出不了十位。

    “林大人是难得的好官。”海珍感叹。

    钱叔点了点头,话题继续转回海珍这房子。

    “那你这家具是算在哪呀,要我,你不如去郡城或是州府,那边可选择的店比较多,比县里那家做的好,当年我姐家具就是去郡城的,贵不了多少的,你还有船,运着也方便,到时候需要搬东西,把我家钱文也叫上,让她和陈云几个一起给你干活去。”

    钱叔倒是毫不见外,转头就把自家女儿给卖了。

    照理,原本发生钱邕那事之后两家应该生疏了才对,但其实还真不是。

    起码钱叔这头不算,海珍给钱文指导功课之后,钱文每次旬考都比以前更优秀了,县学的先生都她家钱文开窍了。

    但实际上功劳在谁那里,她们一家心里最清楚。

    对海珍那是既敬佩又感激。

    “嗯,我也在考虑。”海珍没死,虽然她不想再接触上辈子的人事物了,但这也不代表她就要把自己画地为牢啊。

    上辈子回了海家之后,增长了眼界再回想上一次办婚礼用的那些东西,和家里简陋的陈设,都觉得无地自容,只感觉委屈了秦玼。

    这边两人正讨论着,曹操曹操就到,陈云等人正巧路过县里码头,把正准备搭船回村的钱文也给捎带回来了。

    而钱文这弟子在礼节上也做的丝毫不比其他几位差,每次回村,都会第一时间先来海珍家问候,再回自己家。

    “娘?您怎么在师父这啊?”

    “我来跟你们师父讨论盖房子的时候,海珍你们忙,我先回了,阿文不用着急回家,给你师父干点活,别竟会给你师父添乱,看看人家是怎么做人弟子的,学着点。”

    钱叔很嫌弃的用眼使示意自己女儿看看陈云几人干什么呢,就很懂礼的避开了。

    而陈云四人在干嘛呢,她们拎着特意留下没卖的两条黄花鱼孝敬师父,进了院子分别跟两人招呼后,就很自觉地去给师父家干活了。

    灶房里的柴没了就上屋后捡些来,劈的板板正正的堆在灶膛边,水缸里的水也永远都是满的,三天清一次底子,刷好了在给装满。

    就是一句话,眼里永远有活。

    可以这么,自从她们拜了师之后,海珍家就没见过一根蜘蛛网。

    虽然钱叔这么,但钱文四体不勤,不管去谁哪里帮手都被嫌弃的赶走。

    “不够添乱的。”

    陈彩精准击。

    钱文委屈的撇撇嘴,只好凑到师父旁边,拿出昨日旬考的卷子,给海珍看。

    其实越朝并不独尊哪一家的学派,是秉承儒家为主法家为辅,兼修黄老之道,士农工商也没有明显的阶级鄙视链,甚至有前朝的女皇沉迷木工和经商的,而后者更是用互通有无的行商之道,将大越与众属国的关系连接的更紧密。

    所以考科举的时候,学子们需要学的东西也非常多,还有主修和辅修一。

    主修有三科,为明经、时务策和律法,辅修为算数、农学、水利、兵法、书法等数十科,涵盖了整个国家运行的每一个部门,可以,只要有一门格外优秀,就能做到被偏科录取。

    但是主修的三科却是从童生考秀才开始到最后一直要考的。

    也是主要选拔地方行政官员的学科。

    而钱文今天拿到海珍面前的就是这次旬考的时务策,主题是避嫌。

    “师父,先生这里举例酒商为还官债卖房,三司使买房遭弹劾,让我们以此来分析避嫌在日常生活中需要注意的地方,我作的不够好。”

    钱文有些羞愧的低着头。

    海珍思考了片刻,“这点也不怪你想不明白,你还年幼,不通人情世故,此案内里复杂,涉及到了职权问题,要综合考虑才行。”

    “这件事算是三司使倒霉,但她也有不察之罪,实在不是一个聪明的人能干出来的事,这件事后她被弹劾罢了三司使的官,并被下到了地方,不算她冤枉。”

    海珍又掰开来细细给她讲为什么这件事的主题是避嫌。

    “那酒商耗尽家资拍了酒坊的经营权,可却因为经营失利,导致无钱交酒租,而她的债权方就是掌管榷酒的三司,酒商为了还三司的债,把房子卖给了掌管三司的长官,而且还是用低于市价的价格卖的,若她们之间没有以势压利的行为,谁信啊?”

    钱文还是不理解:“那酒商可能就是急用钱,就算她不卖给三司使,也会卖给别人的。”

    “没错,她就算卖给户部尚书,也没人会她们有问题,可唯独卖给三司的人不行。”

    见钱文还是绕不过来这个弯,海珍正准备换种方法再给她讲,陈欢正巧在院子里扫地,听了这个事例后,杵着扫帚咧着嘴“嘿嘿”一笑。

    “师父,我懂!就像掌管张家村、何家村、张家湾的里正家的女儿娶了何家村的儿郎,那里正的亲家隔年就坐上了何家村的村长,我听这叫靠裙带关系上位。”

    此话一出,海珍好似感觉到“嗖”的一声,接着便是膝盖一痛。

    嘴角抽了抽,心中叹了口气,也不能怪罪口无遮拦的弟子。

    见钱文“哦……”的一声表示差不多了解了,这才把几个弟子匆匆的赶走。

    这倒霉孩子,竟会戳自家师父心口,一戳一个准。

    海珍郁闷的又把快走到门口几人叫回来,差点让她气忘了。

    “阿欢,你和阿彩顺路,把劈好的柴,给你们师郎推一车送过去,顺便再拎条鱼。”

    目送几位弟子离开,海珍决定化悲愤为食量,亲自下厨做了个酱油水的黄花鱼,闷声吃了一锅的米饭,这才让自己心情好了点。

    “上辈子也不是没人过我窃国,我理她们了吗?没有!所以啊,身正不怕影子斜!”海珍挑着鱼肉,吃得津津有味,心里念叨着,慢慢的,郁闷的情绪渐渐消了。

    海珍自就有这个习惯,有什么难受的事,只要吃顿美食,就能让她重新燃起动力。

    “哼!裙带关系上位怎么了?我上位是举贤不避亲,我上位之后没为国家做实事吗?史书上留下我的名,都得写着贤臣!”

    “不让我做摄政王?皇帝那么,难不成选个真正的王来做摄政王吗?到时候恐怕下一任皇帝是谁都不一定了吧。”

    海珍心里叨叨了半天,这才平顺了心绪。

    半个时辰后,海珍坐在摇椅上消食,就又想到那几个弟子了。

    其实有这么几个任劳任怨的弟子她是真心觉得不错,就连她现在坐着的摇椅,都是陈彩按照她的法帮她做出来的,既稳当又舒服。

    *

    估算着师父应该用完夕食了,陈云又上门了。

    “吧,什么事啊。”海珍享受着微凉的风,脚下燃着点了艾草的香炉,也不怕被蚊子咬。

    陈云心翼翼的抬头看着海珍的情绪比刚才好多了,这才松了口气。

    “师父,今天我在海州码头碰到钱邕了。”

    “哦?她从骊山书院出来了?”

    海珍睁开眼睛,挑眉看去。

    陈云一紧张就下意识地低头躲过海珍的视线。

    “回师父,没有,她是跟着骊山书院的采买出来买鱼的。”

    海珍勾唇一笑:“呵!骊山书院果然名不虚传啊。”

    陈云听不出喜怒,不仅暗恨钱邕那厮色胆包天,惹了师父的不快,简直罪大恶极。

    “就为这事?”

    陈云连连摆手:“不不不!师父,是今天我们带去的黄花鱼被水云间给收了,另外张采买希望能与我们签订采买契书,每天让我们提供两百尾,她们愿意以高于市价一成的价格收购。”

    “这是好事啊。”海珍不明白了,“那你们是想?”

    陈云突然抬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师父,我们是想师父出面签契书。”

    海珍面色和缓了下来,这才了解了,这几个弟子真正的意思。

    沉吟片刻,这才点了点头。

    “好,既然如此明天我陪你们一起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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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终于要出去了,海珍在村里都要窝的长毛了,不过这次出去也会遇到海珍意想不到的人,你们猜到是谁了吗~

    另外在这里声明一下,文里面关于“避嫌”的那个故事,是我从一本书《知宋?写给女儿的大宋历史》上面看到的,并不是原创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