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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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抽完一支烟后,慕靖总算是冷静了一点,他决定和萧屿好好谈谈。

    回到宴会上的时候,嘉宾们已经所剩无几,慕靖目光往四周逡巡了好几遭都没有发现萧屿的踪迹,萧胥见他眉头深锁的样子,立马走过去询问。

    “阿屿已经走了。”听完他的话,萧胥不禁有些疑惑,“你没和他一起走吗?”

    慕靖敛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萧胥的神色变得担忧起来:“你们吵架了?”

    片刻后,慕靖淡然一笑:“没有,我刚才出去抽了支烟,想必是让他误会了。”

    *

    萧屿从玫瑰酒楼出来后直接车去了工作室,“狐狸”昨儿个上午就到江城了,今日正好去工作室签约,他得去招待一下。

    慕靖撇下他独自离开的事以及666的话一直交织在心头,本以为两人的感情有了起色,谁知还是逃不掉原著的毒,在他哥订婚这天彻底崩裂了。

    萧屿靠在车座上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等红绿灯的时候,他忍不住问司机:“师傅,有烟吗?”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瞥向衣着华贵的人,以为是哪家孩赌气离家出走,笑道:“未成年禁止吸烟。”

    萧屿一怔,心道我看起来有这么年轻吗?

    司机用开玩笑的话拒绝了他,他也没继续要,最后索性把头一歪,双目无神地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

    没多时,慕靖的电话过来了,他没有接听,也没有挂断,任其响个不停。

    与此同时,裴景舟随剧组一起离开了江城,临行前,他发了一条微博:再见了,你。

    配图是江城的一处著名景标,乍一看去,似是在和江城道别,可认识他的人却十分清楚这条微博的含义。

    ——比如慕靖。

    他了两通电话都没人回应,冷不丁又看到这条微博,顿时连呼吸都粗重了不少。

    ……

    “狐狸”这种身价的大主播,饶是高傲如萧屿也不得不尽心尽力地招待一番,签完合同后,他带着工作室的员工和“狐狸”一起在附近的餐厅定了几桌酒菜,未到场的则用红包做弥补。

    虽然签约的事已经搞定,但萧屿心中却是愁绪大过欢喜,席间没忍住,往自己的杯中倒满了杯白酒。

    主管在一旁声提醒道:“老板,您不能喝酒。”

    萧屿摆手:“无妨,今儿有贵客,喝一点没事的。”

    见他一口闷掉一整杯,知晓几分内情的“狐狸”也从旁劝道:“萧老板,喝酒伤身的。”

    这是萧屿穿过来之后第一次沾白酒,辛辣的液体入喉,逼得他五官扭曲:“真够劲儿的——你也喝!”

    无视了“狐狸”的劝阻,他反而给对方的杯中续得满满当当,做了个碰杯的动作后,萧屿仰头,又是一杯烈酒下肚。

    主管实在是不敢任他再这么放肆下去,最后只得硬着头皮夺走他的酒杯。

    萧屿的酒量在上次吃烧烤的时候就体现出来了,两杯白酒已经是他的极限,这会儿被人拿走酒杯,竟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呆呆地坐在那里,像个做错事的孩,无辜又可怜。

    酒精在体内流窜得很快,萧屿没多久便呈现出了醉态,主管担心他的身体出状况,和“狐狸”了两句就将人带走,送回了融海湾。

    慕靖从运维主管手里把人接过后直接扛回了卧室,其间萧屿一直保持着沉默,黑曜石般的眼睛凝视着虚空,仔细看去,确实是醉酒之后的常见反应:目光涣散、神色幽迷,视眼前一切为无物。

    他身上的酒气很浓,浓到叫人闻一闻就会皱眉的地步。慕靖忍着不快替他用湿毛巾擦了擦脸,见他眼神有变化后适才淡漠地问道:“清醒一点了吗?”

    萧屿在看见这张脸时,酒意挥散了不少。

    慕靖将毛巾放入盆中,双目如寒刃般钉在他的身上:“至于吗?”

    萧屿被他这没头没脑的三个字问懵了。

    “我真没想到,萧老板居然如痴情。”慕靖冷笑,“为了老情人,竟愚蠢到用酒精来麻痹自己——你和他在一起是不是特别开心?”

    萧屿总算是听出了一点门道,语气不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想必以前已经解释过,我和裴景舟一清二白,什么关系都没有。所以,你在发什么疯?”

    慕靖凑过来,几乎与他鼻息相对,声音宛如谷底的寒冰:“我发疯?你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你就那么喜欢裴景舟、非得背着我和他见面不可?”

    到这,他反而笑了出来:“今天萧老板那么急着从订婚宴离开,就是为了赶去送裴景舟吧。呵,口口声声着和他没关系,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背着我和他幽会,这就是你所谓的‘一清二白’?”

    萧屿简直快被他气疯了,索性顺着他的话挑衅道:“对,我喜欢裴景舟,我经常和他约会,我他妈做梦想的都是他!这些年我从未放下过裴景舟,就连和你上床时想的也是他!满意了吗?!”

    一口气完,见对方气得额上青筋暴起,他竟有种报复的快感,继续添油加醋:“反倒是你,慕靖。你和我结婚的目的是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

    一直潜水的666忍不住出声制止他:“阿屿别了!再下去你们俩就彻底完了!”

    666的话反而刺激到萧屿,大有破罐破摔、鱼死网破的势头。

    他对着那张略显疑惑的脸胡乱扫射:“怎么,我戳中你的痛处了?既然今天咱俩把话挑开了,也就不必再藏着掖着,你和我结婚不就是为了我哥么?你喜欢我哥那么多年,自以为隐瞒得很好,呵!可惜他是个直男,你们注定没有结果!

    “反正我和他长得那么像,所以你就把我当成他的替身,和我结婚等同于和他结婚,睡我也就等同于睡他,不是么?

    “可惜——他今天订婚,是有妇之夫了,你们再无可能!你他妈别忘了,你再怎么矜贵、再怎么讨厌我,但是和你上床的始终都是我,不是我哥!”

    慕靖几乎被他的话震得眼前一黑,过了好半晌才缓过神来:“你在胡什么?!”

    “少他妈在这装蒜了!”萧屿气急,根本顾不得出口的话有没有教养,只图心里一爽,咬牙切齿地道,“咱俩第一次上床那回,你敢你没有把我当做萧胥?醒来发现不是他,你敢你不失望?连季允都知道你暗恋我哥,你还觉得自己能瞒天过海?我见过那么多男人,唯有你,让我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渣男’。”

    一口气把心里的不痛快完,萧屿并未觉得舒畅,反而越来越难受,仿佛四周的气压骤然缩紧,逼得他喘不过气来。

    慕靖正在气头上,并未注意到他的异样变化,唇瓣紧抿,面部的肌肉因为愤怒而隐隐发抖:“这些都是季允告诉你的?他什么你就信什么?”

    “怎么着,慕总算杀人灭口?”萧屿的呼吸越来越重,心尖传来的疼痛逼得他直冒冷汗,“那正好,反正我也活不久了,你给我个痛快吧。”到这里,他再也忍受不住心口处的剧烈疼痛,整个人像只虾一样蜷在床上,双手死死捂住胸口,连齿关都在颤。

    慕靖终于看出了他的不对劲,手忙脚乱地扑过去将人捞在怀里,几乎是哑着嗓子在唤他的名字:“阿屿!阿屿!”

    萧屿此刻已经快没知觉了,唯能感受到心跳越来越急促,以至于最后只能吸入空气而无法正常呼出。

    心尖的痛楚令他下意识咬紧了嘴唇,直到一丝腥甜在嘴里漫开,他才彻底失去意识。

    慕靖几乎是颤着手将他的齿关掰开,然后往舌下塞进一粒漆黑的药丸。

    怀里的人已经昏迷过去,下唇也被咬破,流了不少血。慕靖有过短暂的惊慌,但很快就冷静下来,并迅速拨通了急救电话,待人送进救护车并吸上氧气后,他才后知后觉地生出一丝害怕。

    平日里张牙舞爪嚣张跋扈的人此刻正安安静静地躺在担架床上,漂亮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唇角的血迹早已被他擦净,唯有那处咬裂的伤口正提醒着坐在一旁的男人,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慕靖凝视着昏迷之人,许久后才颓丧地垂下脑袋,十指不安地埋进头发里。

    他真是疯了才会找萧屿吵架,明知对方不能轻易刺激,他却不管不顾地了那么多的混账话,将原本的计划乱,根本没有心平气和谈论的机会。

    此时已是夜里九点,医院大厅相对白天来安静了不少,医生和护士将人急匆匆地推向电梯,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心内科。

    接到慕靖电话的杨胤立马从家里赶往科室,此刻正穿着一身严肃的白大褂候在护士站,听见电梯铃声后,他迅速往这边走来,还没来得及同慕靖招呼,便和出诊的医生交谈起来。

    萧屿此刻的情况不容乐观,他们立即将人送进了ccu,慕靖抬头望向标着“心血管内科重症监护室”的病房,一把拉住老同学的胳膊,脸色十分惨白:“很严重吗?”

    杨胤面色平静地拍了拍他的肩:“你在外面等着,有情况再通知你。”

    医生话向来有所保留,慕靖也不再多问,放了人就退到门口守着,内心惶恐不安。

    中班护士去各个病房给病人做睡前体温和血压记录,一圈下来见这个穿着得体的男人还靠在ccu的门口站着,便忍不住出言提醒道:“先生,旁边有凳子,坐着等吧。”

    慕靖眸光动了动,向她道了声谢,这才拖着麻木的双腿来到公共座椅上坐下。

    很快,杨胤从病房里出来了,见慕靖正坐在一旁发呆,他推了推眼镜,把人叫到主任办公室里。

    慕靖刚想开口问,杨胤就断了他:“喝酒引起的,还是情绪受刺激引发的?”

    萧屿的衣服还没更换,身上的酒味十分明显。慕靖嘴唇动了动,如实回答道:“被我气的。”

    杨胤眉峰微动,显然是被这个答案给震慑住了,他们俩曾经是同学,慕靖的性子他很清楚,平时话都没几句,更别惹人生气了,甚至严重到把人心脏病给气发。

    不过杨胤也就震惊了这么一瞬,很快就切入正题:“他平日里的情况其实并不严重,和常人没什么两样,在不受刺激的情况下甚至可以不用服药,若是用介入治疗,完全可以痊愈。”

    介入治疗,即介入放射学,是一种新型的治疗手段,其准确性和安全性都很有保障,且并发症,是部分疾病的首选治疗方法。

    然而萧屿做手术那年整好十岁,那时医学还没现在发达,介入放射学尚未发展起来。

    杨胤顿了顿,这才抖出关键点来:“我调过萧屿的病案,他当年……并没有做过手术。”

    作者有话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