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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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屹是被自己在床头的手机吵醒的。

    很少能有完整的睡眠,尤屹入睡很慢,所以手机在睡觉前一定会勿扰,即便不是勿扰也会放在离自己远远的地方。被放在床头的手机吵醒,尤屹猛然惊醒,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着自己在做梦。

    震耳欲聋的铃声就在自己耳边,提醒着自己这不是梦,尤屹骂了一句,在床头摸索着找到手机。

    现在是上午十点半。

    尤屹瞄了一眼,电话是骆辛过来的。

    强忍住想要挂断的冲动,尤屹接通了电话。

    “老板。”骆辛心翼翼道:“你……没事吧,昨天……”

    尤屹骂了一句,道:“有屁就放啊。”

    骆辛有些吃瘪,却不敢多,只得切入正题。

    每一次,对尤屹多余的关心只能像现在这样戛然而止,因为这个人看起来永远都不需要。

    “昨天我们的人一直跟着那个姓张的,今天早上才给我回过话来。”骆辛道:“他几乎一整天都在周伟的公司楼下徘徊,既没有进去也没有任何人出来和他话,看着倒像是在等什么人,我们的人进去查过,昨天只有周伟根本不在公司,他去参加马叔的宴会,所以我想,他等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周伟。”

    尤屹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

    “这么确定?”他道:“有照片吗?”

    “照片挂了电话我就发过去。”骆辛道:“但是如果这件事属实,那您遇见周伟那天晚上,他其实是想除掉你的。”

    尤屹轻咳声。

    “所以你想什么。”

    骆辛犹豫片刻,道:“周伟目的不纯,他是刻意的接近你,他是有目的的。”

    “行了。就为了这点事?”尤屹有些不耐烦的道:“我知道了。”

    骆辛那边还有话想,尤屹冷漠的挂掉了电话。

    这个世界哪有什么人无缘无故对你的好,就连父母也都是要亲生的才行。尤屹虽然懒于思考,可是这点还是能看明白的。只不过,一来自己还活的好好的,周伟如果真的想除掉自己,这几次相处下来,机会多得是,他却没有动手。二来,戳破这层窗户纸是要付出代价的,这种代价尤屹付不起,他宁愿享受片刻的温暖,不至于行将朽木,面对死亡的那一天,连一点值得回忆的东西都没有。

    到底要不要深究,他自己都想不明白。

    挂了电话,又胡思乱想了几分钟,尤屹一点睡意都没了。

    摸索着找到床下的拖鞋,没有急于戴上眼镜,而是先开窗帘。

    今儿是个大晴天,外面的太阳这会刚好能被对面的窗户反射过来,晒的人身上暖洋洋的。

    尤屹伸了个懒腰,他觉着自己好久没有这样睡一觉。着哈欠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粗糙的网格,有些规则的触感,尤屹愣了愣。

    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胸口,缠的紧实而又仔细的纱布几乎覆盖了自己的上半身。

    尤屹皱了皱眉,觉着自己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好像没有,脑子里大部分都是片段,断断续续的,就像是剪辑过后的影片,只有片段,没有办法还原。尤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也是在这会儿,大脑逐渐复苏,痛感神经也跟着苏醒,皮肉的痛感逐渐的传回大脑,尤屹找到自己的眼镜,带上眼镜的一瞬间被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擦,真疼。”尤屹骂了一句,蹲下捂着自己缓了一会。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冒出一种,这种日子真的过够了想结束,的想法。

    不过还成,都在能忍受的范围内,也不算疼。

    尤屹将它们自动忽略。

    开了卧室的门。

    仿佛倒带似得,他看见周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餐桌上的汤冒着热气,米饭盛的满满的像一个好看的拱形,旁边的两个白色盘子上放着同样冒着热气很有食欲的菜色。靠近卧室这一侧还放着一杯温水。尤屹站在原地有些尴尬,好像自己出现在这里都很突兀似得,尤其是脑子里那些断断续续的碎片这会都堆积到一起,组成了一幅幅画面。

    尴尬到不知道如何开口。

    好在桌上除了温水还放着仅剩一点的威士忌。

    尤屹将它拿起来看向周伟找话道:“你喝的?”

    周伟面无表情的道:“你喝的。”

    尤屹愣了愣,觉着自己可真会找话聊。

    周伟叹了口气,缓缓的站起来。

    端起桌上放着的那杯温水,递给他,道:“昨天晚上你喝的。”

    尤屹有些尴尬的接过水杯,他抬起头看了看周伟,想了一会儿,却又很快的别开视线。

    “我忘了。”他道:“昨天晚上的事儿我都不记得了。我喝过酒之后总会些奇奇怪怪的话,那些话不能当真的。”

    周伟穿着不知道哪儿找来的一件新衣服,上面的折叠的纹路还在,不过看样子尺码有些不合适,袖子和脚踝都短一截儿,他洗过澡似得,头发还没有完全干,有些凌乱。尤屹看了眼自家的阳台,上面用衣架整齐的挂着几件衣服,好像是周伟昨晚上的那身,看来自己昨天晚上把人家折腾的够呛。

    尤屹尴尬的咬着下唇,仰起头看着上面洗的干干净净的衣服叹气。

    “昨天晚上……”尤屹皱着眉,不知道自己是装作记不起来比较好,还是干脆表现出真的忘了比较好。

    “你的记性可真差。”

    尤屹愣了愣,转过身,周伟就在身后看着自己。

    “不记得也好。”周伟温柔的笑笑道:“我倒是忘不了。”

    风轻轻吹动阳台上挂着的白色衬衣,不断的有阳光照进室内。

    晒的人身上暖洋洋的。

    “又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尤屹别开脸,露出两个红红的耳朵,道:“记着它干什么。”

    很想再几句来缓解自己的尴尬。

    尤屹桌上的手机却突然震了震。

    是条马叔发来的信息。

    尤屹站在那儿读了几秒钟,而后扔下手机无奈的捏了捏自己有些疼的颈后。

    “今天晚上菲律宾人的东西终于要上岸了。”尤屹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苦笑道:“因为他们把我折腾成这样。我真想不想就这么算了。”而后看向周伟道:“我爸昨天也了,让我带着你。生面孔,我当初就是这么被拉下水的。”

    周伟“恩”了声,心思却不在他的话。

    尤屹的衬衫不知道什么时候敞开着,露出里面刺眼的绷带。

    外面的阳光照射在这个人身上。

    “尤屹。”周伟道:“你有没有想过改变现在这样的生活。”

    尤屹回头看向周伟,他戴着眼镜的双眼闪过转瞬即逝的光芒来。

    “有吗?”周伟重复道。

    尤屹微微抿起干燥的嘴唇笑笑道:“我刚睡醒的时候这么想来着,可是现在就不这么想了。”

    作者有话:

    我发现我的回复总会被吞,大家看得见我的回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