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水声淅沥。
俞一承也没闲着, 就把他桌子上的纸盒都收拾好扔掉,又把桌子给擦了一遍。
怎么看都有几分献殷勤的意味。
不过这殷勤算是白献了。
因为谢祺一出来就扑着他进了卧室,看都没看那桌子一眼。
卧室陈列简单, 墙壁被刷成淡蓝。
床头柜上还摆着一个沙漏, 里面是晶蓝的粉末。
能看得出谢祺钟爱蓝色了。
人睡觉的地方是最私密的空间。
谢祺的卧室对他而言同理, 这里四处充斥着谢祺的烙印。
无论是摆件还是团的熏香。
不过。
他突然不合时宜地想到一个问题。
要不是他执意插手,可能现在在这床上的就是罗里了。
之前朋友也他只要短期关系。
那么以后随便其他人都能这样轻而易举地进入这个房间……
他相当清楚, 他只是谢祺目前的选择, 和其他人并无不同。
特别是朋友方才和自己一板一眼商量规则时。
看他的眼神并无几多依恋。
就是一种……偏向于审视的眼神。
俞一承向来很会识人面色, 也当然相信自己的判断。
先前他想得没错, 谢祺的确是有一点……轻佻的气质。
换言之, 以后可能还有一个个他,进入这个房间,坐上这张床。
这个认知让他腾升起一股不悦。
“想什么呢?”谢祺跨在他身上, 举着根试管,“不准走神。”
不然他真要生气了。
毕竟箭在弦上。
俞一承回神看他手中的试管。
半管透明液体正沿着玻璃流动, 就这样直白大方地暴露在灯光下。
“怎么了?你不喜欢这种?”
“没有。”
他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偏好。
唯一的问题……这只有半管。
是开封用过的。
这让他心情微妙。
“我自己用的,没有别人。”
谢祺大约是看懂了他的意思, 抵着他轻言细语:
“放心。”
他抬手把顶灯关掉,接过试管, 但却制止了谢祺的动作。
“怎么了?”
这男人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直磨磨唧唧, 老是拖着他的节奏。
“我有礼物送给你。”
“什么?”
“算作庆祝。”
“什么礼物非要现在——”
“按照惯例,调香师应该亲手给自己的搭档带上奖章。”
“嗯?所以——”谢祺拖长声调, 恍然大悟似的,“你就是他啊。”
“你看起来不太惊讶。”
“也不是……但你之前陪我时,对那些香料如数家珍的, 还陪我去逛——那个宴会大厅就是你自己的灵感来源吧?”
“是,是我年初回来时有的想法。”黑暗中,俞一承的吻很礼貌地落在他脸颊,力道,范围,一分一寸都拿捏得极准,“而你几乎完全理解了我。”
他又想起那天站在台上时,向他安静叙述自己所见所想的谢祺。
当时厅堂里除了他们两人,也就仅有头顶一轮月。
不过恰好,不需要有别人。
一点悄然浮现的、些微的心动,仅有自己知道就行。
俞一承不清当时那一瞬心动是否全然出于一种……同为创作者的共鸣。
不是所有心动都能归于爱情。
他唯一明白的,就是自己清晰地捕捉到了这一转瞬即逝的时刻。
在安宁静谧、仅有他们两人的月出时分。
不过显然,他身上的人并不像他一样陷入这种宁和心境。
“那你瞒我这么久!”
朋友气冲冲:
“有必要?其他人都可以直接和调香师交流,就我一个人得自己琢磨!”
这一点的确是谢祺的弱势。
因为比赛评分是包含调香师本人评价的。
先前他倒也不是很在意这些,不过是喜欢那几只香水便想试试。
可得知自己被蒙在鼓里后,那一切就截然不同了。
这人还佯装一切不知,还什么带他找灵感。
“抱歉,”俞一承向来道歉得很快,“我调香这件事一开始就是爱好,本来就不算公开……习惯了不,之前也没想着告诉你。”
谢祺心底忽地一惊。
他在发什么脾气?
俞一承自己的私事,他本也没有过问的底气 。
何况他对情人,一向奉行的原则就是绝不多问,下了床其他所有事都与他不想关。
今晚是自己有点不一样。
不知怎的就这么……闹腾。
“嗯。”他闭了闭眼,掩饰一般,面上浮现出点儿倦意,“那礼物是什么?总不会是要补上一枚奖章吧——今晚奖章我已经自己戴过一次了。”
那他不要,没劲。
俞一承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个瓶。
瓶身雕刻着玫瑰,玻璃内部液体深蓝。
“新的香水,希望你喜欢。”
很浅淡的玫瑰香味。
还有一点沁人的凉。
“……很好闻。”
应该,这是他最喜欢的一种。
毕竟他本就对玫瑰有一种特别的偏爱,且香水本身都散发着他心目中蓝色应有的质感。
只轻轻一滴就叫他喜欢上了。
“那我可以用吗?”
俞一承彬彬有礼,笑意难掩。
“什么?”他略微茫然,旋即被流淌蓝色香水刺得一激灵,“不——我不喜欢用在这里——这种时候我不喜欢太浓的其他味道!”
“不会浓。”
他看不清,但能感受到俞一承的吐息,低沉平缓,却让他浑身绷紧。
“我调过浓度了,不会刺到你的。”
“可我不太想——”
被玫瑰和冰湖的气息包裹的一瞬间,他有种被俞一承全然拥住的错觉。
很快这错觉就成了现实。
他翻了一个边。
就着窗外的微光,他看到一根试管被举到他面前。
淡蓝色的,不那么粘稠的。
“现在试管是满的了。”
谢祺呆怔了半天,一时没懂背后人的意思。
片刻后他才醒悟。
“不行——不要这么用它——”
他的话得有点晚。
在话音落下之前,方才还被他嫌弃磨磨唧唧的男人已经把试管里的东西用掉了。
行动异常迅速。
“俞一承!”
他发誓他从来没有在尚未进入正题之前这样扭过,
“你刚答应我什么!你自己想想!”
“做不到以后就不要找我——呜——”
男人的动作应声而止。
“没来得及听你的话。”他俯身吻他,“对不起。”
“出尔反尔,你一刻钟前才答应我什么?”他吸了口气,不知是哪里收了刺激,声音像是被挤出来一般,显得咬牙切齿,“我没同意!”
俞一承久久没出声。
当然,也没有继续动作。
“别生气,”他声音变得极轻,“接下来我都听你的——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谢祺心想这老男人心里满是坏水,再继续下去他还得被耍多少次。
似是知道他的犹豫,俞一承又在他耳边一再允诺。
一切都服服帖帖,规规矩矩,没有乱来。
当然,手没有乱来,但也没闲着。
他觉得有点难耐。
……总不能这时候叫俞一承出去。
“事不过三……再犯你就别再来找我。”
他声音发软,略显无力,细听还有点颤。
“好。”
床头的灯彻底熄了。
次日清。
谢祺在床上揉眼睛。
俞一承没有食言,昨晚替他收拾好就走了。
中间也很守规矩。
只有房间尚未消散的、稍显凉意的玫瑰香久久未散。
枕头上更浓。
他拎起自己的衣服闻了闻。
这一整天他都没办法摆脱这香水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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