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谢祺闲得无聊, 就沿着窗外雨水滴落的痕迹,用手指一点点抹过去。
——这很像一种孩子爱玩的游戏。
俞一承旁光瞥到这一幕,心里蓦地一软。
这个青年虽然爱刺他, 却不知自己的刺都是蒙着点稚气的软刺。
不疼, 只勾人, 叫人走不了,放不下。
就如现在, 明明他可以在送了林宣之后八点前赶到谢祺家, 却在看到青年身影的一瞬间把车停在了他身边。
青年自己独自拎着袋子, 斜斜撑着摇摇欲坠的透明伞, 俞一承初一看去, 简直觉得他要被雨给淹没。
清瘦,单薄。
孑然一身,将将欲折。
俞一承便顾不得什么计划、什么赶时间了。
只想把青年快点放到暖和的屋子里, 再不济,也得叫他安安稳稳缩进车里——总之不是在大雨里孤零零地走。
“冷不冷?有毯子。”
男人忽然提醒他一声。
谢祺依言开折叠屉。
这一层是俞一承和他过的, 专门放一点属于他的零碎玩意。
——不知什么时候连一方毯子都备上了。
还毛绒绒的,怪暖和的。
抽出毯子, 底下闪过一点亮光。
是铁皮盒子的反光。
“嗯?”
他咕哝一声,“你在里面放什么了吗?”
“里面的都是给你的。”
谢祺立即抽出铁盒。
质感很沉, 包装简洁,就几抹青翠的色彩。
是一盒颜料。
这品牌谢祺听过——这一盒, 大概也就是谢祺好几个月的房租。
“……给我?”
“不然还给谁?”
可是他很难回礼啊。
谢祺把这个盒子翻了又翻。
看来青年是很喜欢这个。
俞一承开车载音乐,钢琴曲如约而出。
谢祺拉开抽屉, 就想拿出一张纸来试试。
只拉开一半,他心里漫出点不上来的感觉。
俞一承车里副驾驶位的装饰,好像已经为了他而改了一番。
他拥有的这个抽屉, 一看就是一个为画画的人准备的空间。
里面常常备有一些笔,和简单的纸张。更不用谢祺平日里搜集的画,或是自己闲来时的画的几幅像。
再就是一点挂件,晶亮的玩意。
其中他最喜欢的一个吊坠已经被俞一承捞出来,系在了车窗边上。
此刻这个吊坠也在晃晃悠悠,碧蓝澄澈,映出窗外的雨滴。
……直白点,这几乎已经是他的专属地了,处处都有他的痕迹。
之前他在罗里车上能找出画笔和纸张,那是因为罗里也是画画的人,基本有这个习惯。
但俞一承……只是为他添置了这些。
通常来,他不喜欢把自己和人的关系拉得这么近——
可身边的男人对他的用心的确叫人一目了然。
就连只见过他一面的林宣似乎都看出来了。
后座的林宣正直直盯着谢祺边上的吊坠:
“一承,我以为你一直不喜欢这种挂件。”
俞一承以前不让他送这些,是送了也没地方放。
现在一看,不是也能放么。
“以前是不喜欢。”
男人好像不知该怎么回,只犹豫了一下。
“是……之前我送你的东西也只见你挂在书房,从没见你摆出来过。”
“朋友的礼物我都会收在书房。”
俞一承瞟了一眼谢祺。
青年微合着眼,不知是不想掺和,还是真的困了。
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他把车里的温度调高了点,又把琴声调得似有若无。
窗外渐至郊野。
“真的不去我家吗?”林宣重提,“我妈妈也很想你。”
“不用了,我和谢祺回我家就好。”
副驾驶上的青年没有动弹的迹象。
俞一承继续:
“他不喜欢在不熟悉的人家里久待。”
林宣低头苦笑一声。
“我们也认识二十几年了吧?”后座的男人声音有点恍惚,“有一天你居然会把不熟这两个字往我面前摆。”
“我只是在你和他。”俞一承下意识皱眉,“不要多想。”
“多想?”林宣冷嘲一声,“你都把事实摆在我面前了,哪里还有我多想的余地。”
又是这样。
俞一承眉头紧皱。
“抱歉,又了你最不喜欢的话——”
“随便。”男人直接断他,“他好像睡着了,你点声。”
林宣冷哼一声,终于彻底闭嘴了。
谢祺悠悠转醒。
也不吱声,就眼睛转来转去,时而望着窗外发呆,时而瞟一眼开车的男人。
直到车速减缓,他才开口:
“这是上次你带我来的地方吗?”
“是,这里的建筑都在这一块,”俞一承飞速回答,“待会我们回我家休息一下,好么?”
“你家厨房能开?”谢祺瞥了眼自己的菜苗,兴致不太高,“我饿了。”
“可以,也可以叫外送,厨师。”
“不要,自己做点就好。”
“好,钥匙在那个夹层,有雨滴状吊坠的那个。”
“你们家就在同一条路上?”
“是,我家离这里近点。”
“那我先去你家么?”青年把玩着钥匙,“我不乱动。”
男人低笑一声。
“你先进去,房里也没什么东西,随你摆弄。”
“我马上就回来。”
两人兀自谈着,也没人理会后座的人。
林宣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坐过最长的一段路。
谢祺滑出车厢,轻飘飘往俞一承曾经的住所走去。
即使是在暗沉天色和零落风雨底下,他的身影也这样漂亮。
车里只剩下两个人。
“现在我可以话了吗?”
林宣低着头,语气近乎低迷。
“没人不让你话。”
“……他是你现在的男朋友?”林宣直入正题,“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和你想象中不一样的事很多,”俞一承把车停下,头也不回,“他现在不是。”
林宣的笑还没露出来,就听得俞一承补充:
“他还没答应我。”
他的笑彻底僵住,只能扯几下嘴角,欲盖弥彰。
“我以为你不会变得这么快。”
“快?”
男人终于不耐起来:
“我们以前的事,早就翻篇了。”
陈年旧事,没有变不变、快不快的法。
“你是想只有我耿耿于怀?”
林宣提高了声量:
“俞一承,我以为我们至少可以和时候一样——”
“我一直把你当朋友。”
“可你连我的生日都忘了。”
“你也并没有邀请我。”
“只是把我当朋友?”林宣自言自语,忽然吃吃笑了一声,语气轻柔:
“一承,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和我话时总要下意识顶嘴——你面对朋友的涵养呢?”
男人沉默不语。
”你一声把我当朋友,过去的事就真的过去了么?现在的你不也依然忘不了?“
着着林宣略有些激动:“我们的关系怎么会像你得一样淡?明明我们认识这么久——就像我刚回国,你不也来帮我管理公司了?”
”我们两家一向交好,和你合作是于理不于情。既然你要问,那我们不过去,谈谈现在的事。“俞一承心平气和,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点了点——如果谢祺看到这一幕,就会知道俞一承是心情不太好了——
“你公司的调整到底是什么情况?连一个和学生们对接的墙绘项目都弄不好?”
作者有话要: 今天我一个人跑了几十公里去针还去看了牙医!(所以有点短呜呜)
回家看到评论还挺高兴,谢谢大家让我知道我写的东西是有人在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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