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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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方濂了句谢谢,慢慢整理起毯子,想霍廷也该进房间了,可是霍廷就这么看着他整理。

    “霍老板?”江方濂试探性道,“晚安?”

    “晚安…”

    霍廷不太能睡得着,哪怕他和江方濂还隔了道门,也是同睡在一个房子里,这种感觉很奇怪,跟王浪在家留宿的感觉不一样,跟江方濂住在隔壁的感觉也不一样,非得要霍廷区分出哪儿不一样的话,那只能是接纳度,江方濂已经踏进他的私密空间了。

    他能容忍,甚至江方濂再靠近些,他都觉得可以接受。

    霍廷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江方濂睡沙发能不能习惯,沙发是不是太窄了,会不会踢被子。

    稀奇古怪的想法太多,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霍廷都没想好答案,人却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直到从外面传来细微的声响,霍廷眯着眼睛去看床头柜上的脑钟,早上六点了,抹了把脸才想起来江方濂睡在他家客厅,他连忙起身。

    江方濂也刚好起床,叠好的毯子规矩地搁在沙发上,见霍廷起这么早,“霍老板…我吵醒你了…”

    “没有…”霍廷抓住后脑勺。

    江方濂穿好外套,“那你再睡会儿吧,我买完菜回来叫你起床。”

    在霍廷家里简单的洗漱了一遍,江方濂走到哪儿,霍廷跟到哪儿,出门前还守在江方濂身后,江方濂本想提醒他的,又怕弄得两个人都尴尬,“那我…先出门了…”

    门一开,迎面吹来的凉风让人提神醒脑,隔壁的大门敞开着,两人对视了一眼,江方濂忙不迭跑上前,“王珊?”

    客厅里没看到王珊的人影,也听到王珊的声音,房间里也没有人,抽屉倒是开的。

    霍廷抿着嘴,已经察觉到不对劲,江方濂走到抽屉旁看了一眼,什么都没,顺手将抽屉关上。

    “你妹妹把钱拿走了?”

    江方濂点了点头,“算了,也没多少。”

    他和王珊也算是扯平了。

    江方濂喃喃道:“幸好房租给你了。”

    又从兜里摸出昨天电影票的钱,庆幸道:“你看,要不是昨天去看电影,我兜里还不会揣这么多钱,不然今天买菜的钱都没有着落了。”

    霍廷哭笑不得,一般人还达不到江方濂这心态。

    江方濂赶时间,没空去追究王珊的去向,“我先下楼了。”

    出门前顺手拿过了鞋架上的钥匙,霍廷追在他身后,“别买菜了,家里还有,送完赶紧回来吃饭。”

    王珊之后没再出现过,也没有她任何的消息。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今年冬天比往年来得早些,天一冷,霍廷早上就不愿意从被窝里钻出来,江方濂倒是善解人意,不光不用霍廷起早床,还主动承担起了做早饭的任务。

    但是他厨艺不行,时间也不够,蒸得最多的就是冷冻的糕点,霍廷起床的时候,糕点在锅里还是温热的。

    王浪那个复印店稍微有点人性了,江方濂每周还有一天休息的时间,就这一天,江方濂也闲不住,他也不懂在家里睡懒觉,中午的时候还会热好饭菜给霍廷送到店里去。

    不管天气多冷,牌的客人照样多,桌子底下放着火炉,霍廷隔一段时间得去帮他们换蜂窝煤。

    他提着烧过芯的煤灰走出来,见孟尧兴冲冲地往步梯上跑,“孟尧!干嘛去?”

    孟尧手里提着塑料口袋,一见是霍廷,又折了回来,“廷叔,忙呢?”

    凑近了才发现,这塑料口袋里是毛线球和勾针。

    霍廷取笑了一句,“怎么?你妈给你织毛衣啊?”

    孟尧跑得满头大汗,脸颊被风吹得泛红,他用看外行的眼神量着霍廷,“一看你就不懂了,谁织毛衣用勾针啊,再了这点毛线也不够啊。”

    “哎哟,你好像挺懂的。”本就是话赶话,霍廷激了孟尧一句。

    孟尧翻开袋子,“我当然懂了,我拿来勾毛线手套的。”

    “你勾?”霍廷觉得难以置信。

    “我勾怎么了?”孟尧也不害臊,“谁男的不能勾手套的。”

    也不是男的不能,主要是霍廷有点怀疑孟尧的技术,他随口问了一句,“你给谁勾啊?”

    孟尧嘴快,“沈聿安呗…”

    两人都噎了一下,霍廷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问,孟尧也不知道这天还能怎么聊。

    就在孟尧害怕霍廷看出点端倪来时,霍廷开口道:“怎么弄啊?你弄给我看看。”

    “啊?”

    当江方濂提着保温杯下楼时,看到了诡异的一面,霍廷和孟尧坐在茶楼门口的长凳,霍廷捧着毛线球,孟尧熟练地勾着毛线,两人还以一种严肃的态度在交流着。

    孟尧的手法可谓是行云流水,勾针一次次穿过线孔,又绕线重新拉回来,是又快又稳,霍廷觉得自己瞧他了。

    “你怎么想着给安勾手套?”霍廷的注意力完全在孟尧的手上。

    一心二用,孟尧对霍廷又没什么防备,“现在不是天儿冷了吗?他看书冻手,别看教室人多,照样冷。”

    一起沈聿安,孟尧神色都变了,那种似甜蜜又似无可奈何的语气,真不像是他能表现出来的。

    孟尧平时得上是粗鲁,又爱架,这么精细的活,他能干得得心应手,确实让人意外。

    大概是看孟尧勾得太容易,霍廷心里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了,支支吾吾半天,“给我…试试…”

    “你试,你试。”孟尧掰开霍廷的手,将毛线和勾针摆弄到霍廷手里,“你别看着容易,挺难的。”

    勾针压着霍廷的虎口,他整个手掌僵硬,手指动弹不得,指像是抽筋了一样,绕着毛线怎么放都不对,“是不是这样啊?”

    霍廷不服气道:“我看你挺容易的啊?”

    “你就属于眼高手低,这哪儿容易了,你这姿势就不对,你别动了。”孟尧帮霍廷调整着勾针的位置。

    “别这么用力,捏是轻轻捏着就行。”

    “手腕用劲儿,别用蛮力行吗。”

    “我针要被你捏弯了!”

    孟尧越越上火,他和霍廷都是一点就炸的急性子,“廷叔,你算了吧,这东西你学不了。”

    什么叫算了吧,孟尧跟他旁边指点江山半天,结果来句算了吧。

    霍廷也急眼了,“算什么算,有什么学不了的?你自己不清楚你还赖我?”

    孟尧觉得霍廷纯属有点无理取闹了,自己表达的很清楚,是他理解不了,悟性有问题。

    “你这不耽误我时间吗?再了,你学这玩意儿你干嘛啊?你织给谁啊你?”

    霍廷被得一愣,也是,他织给谁啊?

    孟尧慢悠悠道:“而且手套这东西得比着手掌大织,你知道大吗?”

    自己好歹摸着沈聿安的手是白天也比划,晚上也比划,哪有霍廷这样的,什么都不懂,这不是给他添乱吗?

    “还得比着大?”霍廷心这东西也太麻烦了。

    孟尧有些嫌弃,“你买双鞋也得合脚才行吧,送人东西,怎么能马虎呢?”

    现在天气是冷,江方濂一大清早就在外面挨饿受冻的,有双手套正合适。

    江方濂?他为什么会想到江方濂?

    没等霍廷想明白,他余光一扫,正好瞧见江方濂提着保温杯站在步梯上,他动作飞快,将毛线和勾针一并塞回孟尧手里。

    孟尧心疼坏了,“廷叔,你轻点!”

    霍廷忙站了起来,生怕被江方濂看出他的心虚,“来了…”

    江方濂点了点头,目光停留在孟尧身上。

    “他!”霍廷提了一嗓子,解释道,“孟尧的,孩弄着玩…”

    看着霍廷那副要跟自己划清界限的嘴脸,孟尧不乐意了,刚是谁兴趣盎然,还非要上手来试试。

    没等他开口,又听霍廷嚷嚷,“安来了!”

    果然,沈聿安刚从步梯下走了上来,手上还提着补习班的袋子,“廷叔。”

    “安!孟尧给你织了双手套!”霍廷赶紧把话题扯到孟尧身上。

    沈聿安一点也不意外,神色有些倦怠,还强撑着笑了笑,“我知道,他慢慢弄就行。”

    沈聿安一来,孟尧也不乐意多跟霍廷待了,又见沈聿安脸色不好,狗腿地凑上了前。

    “不舒服?”

    沈聿安摇头,跟霍廷招呼了一声,“廷叔,我先回家去了。”

    等孟尧他俩一走,霍廷手插在裤兜里,大概是刚撒谎去了,忘了江方濂是下来干嘛的,看到保温杯才后知后觉。

    “吃饭吧,吃饭…”

    孟狗屁颠屁颠地跟在人家身后,胳膊上挽个塑料口袋已经够滑稽了,就差摇尾巴。

    “怎么啦?安安。”身边没人,孟尧跟沈聿安话都亲热些,摸了摸沈聿安的额头,“不烫啊。”

    沈聿安垂着眼睛,看着孟尧手里还没完工的手套。

    “孟尧…”他喊了声孟尧的名字,孟尧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剩下的话像是卡在了嗓子眼儿。

    “干嘛呀?话一半,吊我胃口。”

    沈聿安摇头,推着眼镜腿,微微叹了口气,“我叔叔回来了,我现在得回家,晚点你再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