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昂娱乐的老总前来挖角的事情，穆珂并没有向顾可颐汇报，一来他已经回绝了对方，死心塌地跟着安若然走了，二来他拿不准此时跟自己未来经纪公司有人来挖角的消息，会不会让人觉得这是一种“我已然火了”的要挟？

    至于谢文轩和节目组那边的态度，在穆珂看来，似乎没有大问题。

    可他毕竟是经验少，对事件预估得不准，直到第五期拍摄前，他才知道，他的回绝并不是什么关系都没有。

    “更换赛制？”顾可颐看着手里的新台本，问总导演，“比赛已经到一半了，现在更换赛制，是不是不太合适？”

    总导演推了推眼镜，“正是因为比赛进行到了一半，循环往复的固定模式已经让观众厌倦了，所以我们要添加一些变化，把流失的观众重新吸引过来。”

    顾可颐皱眉扫视了一圈屋里的人，“半途更换赛制，比赛的公平性何在呢？”

    “让更多的观众参与进来，就是为了更大的公平性。”总制片开口道，“我们做节目不仅要考虑公平性，还要考虑收视的问题，这已经是最大程度上的公平了。”

    其它人陆续发表自己的看法，顾可颐看着眼前的资料直撇嘴。

    MTT早年举办过几届选秀，几乎是内地选秀的先河。当年用这种全民投票的方式妥妥地火了一把。各大电视台争相模仿，让各大运营商也狠狠赚了一笔。

    如今MTT想求新求变求突破，开始从外面引进节目，前两档节目忠于原版，没有改的太过分。不过《模王当道》突然在中间换赛制，里面没有猫腻谁信啊。

    “粉丝网络投票折算成分数加上评委给出的分数作为选手的最终得分，”顾可颐扔掉资料，“挺完美的，果然是长做娱乐节目的电视台，高瞻远瞩。”

    《模王当道》换赛制的消息一放出去，网上各家粉丝之间便开始了一场血雨腥风。

    第五期录制结束后，名次略有调整，穆珂下滑了三名，岌岌可危。粉丝投票的分数至关重要，评委现场给出的分数也不容觑。

    穆珂隐约觉得也许这就是当时总导演暗示他的不利因素？可是调整赛制之后，原本靠前的一名选手，第五期直接淘汰，又不像是针对他的样子。

    他只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哪里值得别人如今费尽心机地淘汰呢？

    紧接着的第六期的录制主题是影像拍摄，比之前的平面拍摄更加耗时，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凌了。

    穆珂洗漱的时候，江宁远又悄悄开门进来。

    自从第一次江宁远发现了这个躲过摄像机的方式，便乐此不疲地挑空子钻进来跟穆珂聊天。

    穆珂习以为常，“这次又怎么了？”

    江宁远神秘地笑了笑，“知道这次为什么换赛制吗？”

    “不知道，吸引观众？”深层次的目的穆珂懒得去想，官方给什么法他就信什么。

    江宁远看着他漠不关心的样子，轻轻叹口气，“谢总找过我，我决定跟轩昂娱乐签约了？”

    穆珂颇为惊讶地看着他，“不再考虑了？”

    江宁远点点头，“原本也是轩昂娱乐旗下的一位企宣向MTT推荐了我。更何况现在轩昂娱乐开出的条件也非常好。不过……我听人，你拒绝了谢总？”

    穆珂有些尴尬，他并未跟任何人提起他跟M.D.S的渊源，尽管安若然从未承诺过会给他什么样的资源，他还是愿意跟着前偶像做一做向往的工作。

    “嗯，总觉得轩昂娱乐可能还是不适合我，我还没想好。”

    江宁远皱眉，“可是你知道，这样很可能会影响到你的比赛。”

    穆珂想到他刚才那句话，“你是这次换赛制是为了把不签约的人淘汰出去？”

    江宁远失笑，“你以为呢？只是为了节目效果吗？节目出品方轩昂娱乐，还有MTT背后的MG传媒，瓜分了炙手可热的选手，不签约的就可以淘汰了。四位评委看上去谁都不可以收买，节目组唯一能修改的就是粉丝投票的后台数据。”

    穆珂揉着毛巾沉思，这些他都想到了，此刻从江宁远口中出来反而有些不真实了。不过他就是个透明，一场比赛也就是他工作的一部分而已。

    第六期的主题是音乐录影，两人一组，抽签的时候好死不死穆珂竟然是跟那个艾盈一组。

    这女孩子看上去是没什么，可是自从那次她带头孤立他，穆珂就是莫名有点儿怕她。

    MTT大手笔地请来四位MV导演，为四组选手指导。

    穆珂这组的导演曾为几位天后级歌手做过指导，专业性可见一斑，要求也十分苛刻。好在穆珂悟性不错，几次下来导演都有些忍不住夸奖他聪明。

    唯一不顺利的是艾盈，不断提出灯光和服饰的建议，整体进度比别的组慢了一半，导演皱了几次眉也没有发火。

    穆珂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评分当天的节目录制十分艰难，顾可颐几度想发飙，暴脾气主编季瑾诺直接掀桌。

    起因是穆珂的粉丝投票数，排名最末且差距极大。

    评委情绪有点儿激烈，几次跟总导演争论，觉得以粉丝的眼光不足以评价一个模特，而总导演坚持既然换了赛制就应该严格按照新赛制淘汰选手。

    录制几度中断，顾可颐只能冷眼看着这一场闹剧，坐在一边补妆。

    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一直沉默、不参与对穆珂表现评价争论的沈越一开口就给了穆珂最低分，直接把穆珂的名次降到了最后。

    设计师张以乔虽然也给了低分，却也没有这么低。“不客观的低分”直接引起了季瑾诺的不满，当场要求撤换评委重新评定。

    总导演出面解释粉丝投票就是为了避免评委出现了主管欣赏影响客观判断，气得季瑾诺差点儿把台本糊到他脸上。

    场面有点儿混乱，不得不暂停拍摄。

    一直很少发言地沈越抬头看到穆珂晦暗不明的脸色，突然有点儿后悔答应谢文轩来给这个最低分了。

    最终不知道节目组怎么安抚了几位评委，节目又开始正常拍摄。

    最后宣布这一轮淘汰的时候，穆珂很镇定地站出来鞠躬致意，友好地跟每个人告别。

    这一环节拍摄结束后，穆珂被安排做一个个人采访。

    进棚的时候刚好遇到沈越出门，两人了个照面，来不及一句话，沈越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它是美人鱼的双脚，步步都踩在锋刃上。”

    这句话突然在脑海中响起，穆珂突然想通了所有的事。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又少不了纷争，他一直看轻了自己，节目组这么一闹，看来他还是个很重的角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