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万万没想到穆珂会跟他这样一句话，浪迹情场这么多年，追着他求他负责的人有很多，第一次有人要对他负责。

    他自然不把穆珂的话当真，也不希望穆珂当真。

    沈越伸手把人搂过来，给了他一个温柔又细致的吻，“那你要负责到底啊……”

    穆珂笑弯了眼睛，亲了亲他的嘴角，“嗯！”

    沈越看着他下了车进了区，收到他到家的微信，才开车离开。他答应了沈卓最近常回家，半路又绕回了自己公寓。

    屋里黑着灯，沈越也没有开灯，进了卧室，从柜子里取出来一个木头箱子。开了箱子，里面是一个椭圆形的玻璃缸。箱子内侧歪歪扭扭地刻着三个字：太阳系。

    沈越摸着那些粗糙的刻痕，微微笑起来，“傻子……”

    陈颖把顾可颐的话记上了心，那天之后就在为他联系新的综艺节目制作的事，没想到制作方还挺大方，给顾可颐的开价已经跟二线生差不多了。

    顾可颐本来也只是而已，没想到陈颖真的牵了线，难得是这节目里还有他的一位朋友，准确地是他和安若然的朋友。

    “价钱开得不错，第一季才10期，随便录一录就到年底了，就能赚这个数，跟你一年工资也差不多了。”陈颖啪啪按着计算器给他算着钱，“看！还不赶紧赚点儿钱给自己养老等什么呢？”

    顾可颐坐在她的车上，提醒她别算了赶紧开车。

    “一会儿跟制作方的人见个面吃个饭，你管住你的臭嘴，别两句话把人挫了！”陈颖收起手机，让他系好安全带。

    顾可颐稀奇地，“你以前没有这么爱钱啊，这是怎么了，催着我赚钱，你抽几成？”

    陈颖叹了口气，“有什么能比钱更让人安心的？没有！人生就要在有限的时间内赚无限的钱，然后去挥霍，这样的人生才有意义！”

    顾可颐翻了个白眼，“怎么了，你那个男人还不想结婚？”

    陈颖早年认识了一个男人，爱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发现男人有老婆，她倒是干脆，二话不分了手，没想到那男人离了婚又来纠缠她。可纠缠了这么多年，那个男人始终不想结婚。

    “结婚干什么，结婚也不能当饭吃……”陈颖沉稳地变了道，声音冷静，“他惦记跟他前妻复婚了，是为了孩子……”

    顾可颐没话，他对这种异性恋的家庭伦理没什么兴趣，也不知道从哪儿劝解，倒是陈颖自己想得开，满不在乎地，“随他们的大便，老娘现在就是要赚钱！”

    中国人谈事喜欢约在酒桌上，非正式会面谈妥，再换一间办公室，正式商量细节。在顾可颐眼里，前面的环节就是聚在一起看看能不能男盗女娼。

    陈颖在一家西餐馆子附近停了车，顾可颐下车看到装逼的门脸和装逼的店名有点儿眼熟。这不是之前那家卖提拉米苏很好吃的店么，穆珂送了他一块之后，他还在网上专门定了送到公司去。

    餐厅唯一的包间在后面，一张橡木长桌，装饰得很古朴，桌边坐了几个熟人，顾可颐放松下来，坐下来随意聊着天。

    聊了录制的时间，录制流程和播放的平台，顾可颐随口问了一句，“合作方呢？”

    这个团队很年轻，做过几档不错的节目，一直跟不同的娱乐公司合作，上一次跟合作方不欢而散，也不知道这次靠不靠谱。

    “轩昂娱乐。”

    老朋友给了一个答案之后，顾可颐脸色瞬间就变了。

    “谢总挺看好这个节目的，也是他强烈推荐你来做主持的，之前合作《模王当道》的时候，你贡献了一半的收视率。”

    陈颖听了哈哈笑起来，“我一直都怀疑，谢文轩鼓动可去上节目，就是为了挂他的名字。”

    顾可颐翻了个白眼，谢文轩这个人他提都不想提。

    包房的门被人敲了两下，谢文轩推门进来，“进展得怎么样？还顺利吗？”

    短风衣配黑色长裤脚上穿了一双黑色的马丁靴，顾可颐瞥了一眼就转过了头，他脸上的粉厚，应该看不出来脸红。

    轩昂娱乐这两年致力于开发自己的娱乐节目捧红自己的艺人，之前跟着MTT做的节目，好不容易签下两个新人，都让MG传媒挖了墙角。

    谢文轩跟自己的高层开会研究了一下，开始试着脱离MTT做网综。他批了这个节目的策划，一是想试试网综的水，二是《模王当道》一结束，他想见顾可颐都没了借口。

    上次找了个白嫩的男生过夜，只让人给他咬完就把人赶走了。谢总郁闷了一个晚上，他觉得自己有病，不听顾可颐骂他，就浑身难受。

    听制作组要在他的餐厅开个会，谢文轩把手边的事情退了，换了身造型师昨天给搭的衣服，急匆匆赶了过去，进门就收到了顾可颐一个白眼。

    心情真他妈舒畅！

    谢文轩跟个土匪一样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一边跟人着话，一边时不时拿眼光扫着顾可颐。

    顾可颐察觉到他的目光跟刀片一样，时不时刮过来刮过去，转身跟陈颖商量人手的安排问题。

    穆珂过几天就要出发去欧洲，恐怕要停留一个月，他这边节目开录，那边恐怕不能时时刻刻盯着。

    谢文轩这个角度刚好看到了顾可颐的耳朵，连着脖颈一路看下去，的确是很白。他忽然好奇，这死娘炮不化妆会是什么样子。

    化妆都这么丑了，不化妆还能看？

    穆珂这阵子过得匆匆忙忙，某天突然降温才发现已经秋天了，他这才想起来开学注册都是顾可颐叫助理去的。

    微信群里班长通知全体论文题目导师发邮箱了已经是上个月的事了，穆珂踩着截止日期给班长发了消息，班长秒回，让他速度回学校一次，填各种信息表。

    穆珂跟顾可颐了，顾可颐准他两天假去处理学校的事情。穆珂很久没回学校了，背单词背到半夜还起了个大早，赶着别人都上课的时候去食堂吃了个早饭。

    上个月他把助学贷款还清了，彻底体验了什么叫无债一身轻，托岳找厂商友情价买了几双运动鞋送给室友。

    经过这阵子顾可颐的调教，穆珂穿衣风格变了，终于也知道扮自己了，走在学校里回头率太高了，只能默默地把背包里的墨镜拿出来戴上了。

    在导办填了表，报了论文导师，回寝室给室友送礼物，中午请同学吃了个顿饭。同学中对他好奇的有很多，他挑着能的了，倒是让他们觉得很羡慕。

    穆珂也很无奈，当初要不是阿姨不给他生活费，他也不会为了奖金去参加什么没有用的比赛。如果能选，他也想考个研究生，跟着导师做个课题。

    但是他并不后悔。

    饭局散了，穆珂在校园里转了转，上学这几年都没觉得学校有什么特别，最后一年了反倒生出一点儿留恋来了。

    沈越上次在学校里看到穆珂的时候，他稚气又天真，跟这里的学生还没有什么区别。今天再在学校里看见他，却见他穿着张以乔的定制，B家的限量，一副墨镜遮住了半张脸，气质是完全不同了，就是一看见他笑起来的样子，还是当初那个傻子。

    “这身衣服哪儿淘换来的？”

    “不知道，岳放在我家的，是给我衣服，我就穿了。”

    得，一般人穿这身算装逼，穆珂穿出来，纯粹是因为这就是他衣柜里的衣服。

    沈越的车停在图书馆后面，这里有三个停车位是留给来图书馆讲座的老师的，平时没人，而且僻静。

    “我们阿珂这么忙，找我出来干什么啊？”

    开了车门坐进去，沈越把人搂过来亲了一口，接着开他玩笑。穆珂傻笑了两声，道，“后天要去欧洲，今天放假，想看看你。”

    他这么一，沈越才想起来他受邀参加时装周的事，“去多久？”

    “要拍广告，平面，算上时装周，大概要一个月……”穆珂摆着手指头挨个数，“好像还有个什么课程……”

    “一个月？”沈越皱起了眉，“这么久？”

    穆珂撇嘴，“我也是这么的，然后被顾老师骂回来了。”

    沈越用手背蹭着他的脸颊，“第一年就被邀请去走秀不是谁都有这样的机会，有些牌子不喜欢亚洲面孔，有机会跟他们接触也是好的……”

    他了一半不下去了，这种心情很奇怪，他不舍得穆珂去那么远的地方，被奇奇怪怪的老外挑三拣四，他的白兔就是最好的。

    穆珂转头亲亲他的手指，扑闪着眼睛问他，“你会去看我吗？”

    沈越心里一动，岂止是去看他，简直就想跟过去天天陪着了，可他的工作安排放在那儿，顾可颐又像老母鸡一样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有心无力啊。

    他没话，穆珂也猜到了，知道自己这个要求有点儿无理取闹，便开口缓解这个尴尬，“算了你还是别去了，那边好看的太多，我怕你看上别人。”

    他笑得有点儿心翼翼，沈越看了有点儿心疼，亲了亲他的嘴角，“我不忙了就去看你。”

    穆珂立刻笑起来，开心得毫不掩饰。沈越捏了捏他的脸，“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