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决定得不算慎重，去的路上一直在想要用什么借口跟他穆珂见面，又该用什么办法劝他。

    按照邵文给他的时间表，沈越到的时候，穆珂正在拍戏，还是几场跟蒋玉森的对手戏。

    今天的拍摄场地在河边一座保存完好的明清建筑里，主要在二楼取景，归国的画家在阁楼上画画，少年坐在地板上跟他聊天，对白也很简单。

    “你喜欢芡实糕吗？”

    “喜欢。”

    “你喜欢糖水芋头吗？”

    “喜欢。”

    “你喜欢写字吗？”

    “喜欢。”

    “夏天外面知了真吵，吵得阿娘晚上都睡不好，你会烦吗？”

    “不会啊。”

    “我看到你的那个桶子脏了，想拿去给你洗洗，阿娘不好动先生的东西。”

    “谢谢你。”

    “你喜欢这里吗，有你喜欢的芡实糕糖水芋头，你又不嫌知了吵人睡觉，你很喜欢这里吧。”

    “当然喜欢。”

    很简单的场景和对话，是两个主角对感情的试探和递进。穆珂很不在状态，台词熟悉，但是得干干巴巴，拍了几条都不过。

    “……跟你了多少遍了！眼神要热切一点儿，你自己看看回放都是什么东西，感情是要有变化的，在这几分钟里要表达出来，让别人能感受到！”

    沈越到了外围就听到导演在骂人，听这语气和内容肯定不是骂蒋玉森的，那就一定是在骂穆珂。

    场务看到有人进来刚要开口赶人，定睛一看来人竟然是二少，没敢声张，跑过去跟他问了声好。

    沈越自己来随便看看的，让他不要扰导演。

    导演骂了穆珂几句，让他一边去思过去了，穆珂接过邵文递过来水，也没心思喝，蹲在角落里研究他的剧本。

    沈越躲在布景板后面偷偷看着他，他这个时候什么都帮不了他。

    沈卓那次问他，你这样轻视他，考虑过他的感受吗。他后来想了很久，他爱他，恨不得给他全世界最好的一切，但是有些东西只能穆珂自己去学习去经历。

    他再心疼穆珂，也只能远远看着自己熬过去，想办法突破自己。

    沈越想着，忽然看到蒋玉森走过去跟穆珂了什么，白兔瞬间笑了，有些害羞地回了一句，蒋玉森拍了拍的剧本，拿过剧本跟他了什么。

    没多久，导演喊了准备，沈越默默地走过去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

    赤着脚的少年坐在地板上，仰头看着画家，空气静谧，漂浮的灰尘在阳光里起起伏伏，少年觉得画板挡着他，看不到画家，笨拙地挪了挪屁股。

    大约是这个空间里，气氛太沉闷了，坐不住的少年问道，“你喜欢芡实糕吗？”

    画家从画板那边侧过脸看了看他，笑着，“喜欢。”

    少年很高兴，又向他身边挪了挪，仰头看着他，“你喜欢糖水芋头吗？”

    画家嘴角带着笑，又回答道，“喜欢。”

    少年笑开了，看着他画布上看不懂的画面问他，“你喜欢写字吗？”

    画家看着他，眼神温柔，“喜欢。”

    少年腼腆又害羞地笑了，低了低头，又，“夏天外面知了真吵，吵得阿娘晚上都睡不好，你会烦吗？”

    画家被这样一个细细着琐事的少年吸引，画画的速度都慢了下来，回答却还是几个字，“不会啊。”

    少年已经挪到了他的脚边，不知畏惧地盯着他看，“我看到你的那个桶子脏了，想拿去给你洗洗，阿娘不好动先生的东西。”

    画家放下画笔，摸了摸他的头，“谢谢你。”

    少年脸红起来，迫切又有些心翼翼地问，“你喜欢这里吗，有你喜欢的芡实糕糖水芋头，你又不嫌知了吵人睡觉，你很喜欢这里吧。”

    画家还是笑着，“当然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