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质子 一切在按照计划进行。
谢昭玉并不知道哥哥暗中的动作, 依旧沉浸在自己的苦恼当中。几天前裴雁曾来看他,带了糖糕,正好遇见她嫌苦不肯喝药, 于是许诺只要她把药喝了,等她好了就带她去将军府玩,彼时谢昭玉因他的邀请而高兴, 忙不迭地点点头。过后才想起自己忘记问他定亲的事了。
“唉——!”谢昭玉叹息一声,换了一只手撑头, 她倒是认真喝药, 伤势很快就好了, 可裴雁怎么还不请她去将军府呢?
有句话怎么的来着, 曹操, 曹操到。
笠日,谢昭玉就收到了来自将军府的帖子。她欢欢喜喜的到了将军府, 早把之前的不悦忘在脑后。
裴雁早早备好了点心招待她,留她在屋子里坐一会儿, 自己去厨房亲自端来。谢昭玉有些无聊,在屋子四处转了转。
将军府的房间与裴雁这人像的很, 没有过多的陈设, 十分简单,简单到显得有些空落落的, 但却扫的很干净。谢昭玉背着手走到书架面前,仰头看了半天, 突然发现最上面的一格里装着一个木盒。
究竟是什么宝贝要放在这么高的地方?她一时好奇,便伸手去拿。鬼子有些高,她踮起脚尖才拿到那箱子。箱子没有上锁,很容易就开了, 里面装着一只木剑和一个布老虎,看上去像是孩玩的东西,谢昭玉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两个玩具上面还刻着字——雁。
“殿下在看什么?”
突然的声音吓了谢昭玉一条,手一抖,木剑掉在了地上,发出脆脆的声响。
“对……对不起。”她手忙脚乱的蹲下身子去捡,“我只是好奇想看看,没别的意思。”
裴雁轻轻一笑,“一些儿时的玩具而已,殿下何必如此紧张。”他一边着,一边走过来拿起箱子,颇为怀念的看着那只布老虎,“我还记得这是我娘亲手给我缝的,当时我很爱惜,都舍不得玩,藏来藏去就忘记放在那里了,没想到今日这么巧被殿下找到了。”
谢昭玉仔细擦掉木剑上的灰尘,递还给他,“可是这箱子就放在书架上面啊,并没有锁,应该很好找才对。”
他仰头看了看那空格子,“我那时还,怎么可能把东西藏在这么高的地方,必定是父亲替我收了起来。那时候我不敢靠近父亲的书架,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这东西在这儿。”
他随手翻起一本书,书页上传来淡淡的霉味,“时候父亲教我习武,就用这些书,因为我太拿不动兵器,他就替我做了一把木剑,母亲常他觉得最幸福的时候,就是我整日拿着把剑跟在父亲身后的那段日子。那时候的我也想像父亲一样,当一个顶天立地的大将军。”
谢昭玉看着他提起从前的事,眼中有一道光蹭的亮起来。他时候一定生活的很开心幸福吧,所以现在会这么怀念……
“不如世子舞剑给我看看吧,上次见识了世子的射术,今日看看剑术也不错。”
“殿下为何对这种杀杀的东西感兴趣?”裴雁投来的目光有些好奇。
谢昭玉不知从哪里生出一阵不忿,“杀杀怎么了?没有你们杀杀,我们怎么能平平安安在长安生活呢?我虽是个女子,这点见识还是有的,世子未免把人看低了些。”
裴雁失笑拱手,“是是是,是我冒犯了,给殿下赔礼。”接着他伸手往门外的方向指了指,“殿下请吧。”
他舞剑的样子果然好看的很。院中谢昭玉双手捧着脸颊,看他用木剑舞剑,的木剑在他手中翻出一个又一个花样,气势竟然丝毫不输给铁剑。她看着他敏捷的身形,想想他在战场上的样子,一定更加英姿飒爽,这样好的少年郎,不知道哪家的女儿配得上他……
想到这件事,谢昭玉的情绪不免又低落下去。
裴雁君余光瞥见她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上去闷闷不乐的样子,收了剑过来,“殿下不高兴?是不是我这将军府太无趣了,不然我带殿下出去走走?”
“不是不是。”谢昭玉连连摆手,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就是……”
她感觉所有话都堵在胸口,一团乱麻一样,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起。
裴雁是个直性子的人,见她一眼又一眼撇来,就是不什么事,心急的很,“殿下有事不妨直。”
这可是你的,谢昭玉心想。
“我就是想问一下世子,你有心仪的女孩子了吗?”
裴雁君瞬间羞了个大红脸,他哪知道公主好奇的是这种事啊,早知道就不让她了。心中一阵兵荒马乱,竟也学着谢昭玉刚才的样子,一眼接着一眼地瞥她,“这,我,哪有这种事。”
他没有。
谢昭玉觉得心中像是有烟花炸开一样,有些庆幸,但又转瞬即逝,因为她意识到自己也是一个女孩子。
“世子不喜欢我么?”
这话就更出乎裴雁君的意料了,他抓着手中的木剑,拇指不停地摩挲着,“我不知那个意思,我当然喜欢公主,只是不是那种喜,就是……”
其实他也不清是那种喜欢,就是那种想跟她呆在一起,想跟她无话不,想给他看好玩的东西的喜欢,可是这些话实在太过孟浪,他不出口。
偏偏谢昭玉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似乎非要得到一个答案才肯罢休,裴雁感觉自己被哪个目光蛊惑了,有些话脱口而出:
“其实好像也是那种喜欢……”
“殿下,时候不早了。”阿玉突然进来,看见愣愣站在原地的二人,各自红着脸,有些不知所以。
裴雁如蒙大赦,紧忙附和道:“对对对,一会儿就要关宫门了,殿下得快点回去。”他拿过准备好的点心,“我送殿下回去。”
阿玉看了一眼他,语气疏离,“世子,这不合适。”
这话有如一盆冷水浇在了裴雁的头上,让他清醒过来,恢复了理智。“这位……姑娘。”他不知道阿玉的名字,想了半天选了个稳妥的称呼,“你不必担心,男女有别,我知道分寸,只不过我有些事情正好要进宫一趟,想着顺路送公主回去,才的这话。”
谢昭玉拉了拉阿玉的衣袖,“阿玉,你怎么了,我来找世子玩,哥哥是知道的,不必这么避讳吧。”
阿玉看着裴雁坦荡的模样,收起了量的眼神。方才见二人神色不自在,又红着脸,本以为这位裴世子是什么孟浪之徒,看来是她多想了。于是松口点了头。
临近黄昏的时候,两辆马车先后进了宫门,继而分道而驰。
裴雁并没有谎,前几日他收到手下来信,父亲在一次偷袭中受伤了,照理来,主帅受伤都会发军报回长安,根据伤势严重程度和需要修养的时间,陛下会决定是否要排除辅助将领前往,避免被敌人钻空子趁机袭击。如今军部和兵部的事宜都是太子在料理,因此他今日进宫是要去问太子父亲受伤的事情。
东宫今日把守的人很少,裴雁询问后得知太子正在书房与兵部尚书议事,他想应该的就是父亲的事,于是抬脚朝书房走去。
书房门口无人把守,他以为应该是在讨论军机大事,怕被人听了去。太子近两年隐隐在培养自己的势力,皇宫之内又四处是皇帝耳目,即便东宫也不例外,谨慎些也没什么,于是裴雁没多想,走到书房门口,正准备敲门,却被里面传出来的谈话声断了动作。
“太子殿下,我们派出去的人已经回来禀告了,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好,只要裴将军受伤,我们安插的副将人手就可以顶上去,到时候前线的大事宜就掌握在我们手中了。”
“可是……”话这人有些犹豫,“我担心裴将军倒下了,前线还能顶住吗?北边都是些野蛮人,起仗来生猛的很,我们真的要在这个时候下手么。”
屋内沉默了片刻,太子的声音很久之后才响起,“原本是不必这么着急的,可父皇最近越来越重用大哥了。在他眼中,我始终是比不上那个瘸子,哼,要怪也只能怪他太偏心。战场那边你不必担心,裴将军一死,我就立刻派你出去,再拨五万兵力给你,敌人在野蛮,也架不住这么多人。到时候所有的军功劳都是你的,我也好名正言顺地提拔你。”
屋内传来两声不了摩擦的声音,太子继续道:“只要你对我忠心,好处少不了你的。”
“是,属下明白。”
“裴将军一死,先前叫你准备的事情就可以动手了。大战在即,边关将领却突然暴毙,加上我们准备好的东西,足够让百姓相信裴先不忠了。战神……哼,殊不知树大招风啊……,再如今裴雁在京城,他就算是看出我们的算计,也不敢起兵造反。”
“原来殿下当初请命让裴世子回京,是做了想和谈的算,殿下英明。”
“……”
后面的谈话裴雁已经听不到了,他只觉得自己耳边嗡嗡作响,不敢置信的愣在门外,抬起的手都在发抖,过了很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呼吸。
原来,他只是一个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