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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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一时感兴趣罢了

    初秋的天气给人微凉微凉,一场半夜缠缠绵绵的秋雨下到天亮才停下。

    顾敷早上起来,拿了外衣披上,穿上鞋出来一看,远处的山都是雾蒙蒙的,屋檐上带着水汽,院子里还有积聚的浅浅水坑,只是姜兰昨天去山里背回来的柴放在院子里算晒干的,如今湿漉漉的堆在那里。

    “怎么站在门口?快去洗脸吃早饭了。”姜兰起的早就把昨晚还剩下的饭菜热了热,一出厨房就看到顾敷披着衣服散着头发站在房门口。

    顾敷“嗯”了一声,把披着的衣服穿好,回房用发带随意绑住头发,转身去洗漱,他还是用不惯拿杨柳枝来刷牙的,洗漱好,顾敷去厨房端菜盛饭。

    吃完早饭,顾敷去钟尧家路上。路上几个妇女的目光都会投到顾敷身上,等顾敷远去后,一身浅蓝的女人嫌恶道:“这就是那顾家那个混混汉子!”

    绿衣不相信:“真是他呀?可是这几天我早上都可以看到他去找钟家子一起去街上呀!看着人也挺干净俊俏的,怎么会是那混混呢?”

    “你这么一,我才想起来昨天来找红梅的是姜兰,怪不得觉得眼熟的很。”深蓝道。

    浅蓝问:“姜兰来找红梅干什么?”

    深蓝想起昨天听到姜兰的话,有些觉得好笑:“她来找红梅顾敷给她买了十只鸡仔让她喂,还是买给她补身体的。”她还特意把“十只”“补身体”加重了语气,“你好笑不?这村上哪个汉子我都相信,偏偏是我最不信的这个汉子!”

    “还汉子,都十四了,成天就知道在外面鬼混,回来还伸手向娘要钱,你看看村里的比他的都帮父母在田里干活,和他同岁的都会挣钱了!”浅蓝没好话道。

    绿衣讪讪道:“人家孩子怎么管咱们也管不着......”

    “——要是我家子要是像他这样,看我不断他的腿!”浅蓝断绿衣忿忿道。

    绿衣却觉得她看的顾敷和她们的不一样,也就没有怎么话,只是听着她们两在聊。

    顾敷在路口等了半晌,都没有见钟尧来,就去钟尧家。虽然没有去过,但钟尧跟他过,门口石梯标志性很强十分好找,走了几步就到钟尧家了。

    钟尧家院门开着,柳九站在院子里,用竹丫捆成的大扫帚扫着石板铺成的地上的积聚的雨水。

    柳九看到门口站着顾敷时就忙招呼顾敷进来坐,还朝屋里大喊:“尧儿你快点,顾来了!”。

    钟家两都没有见过顾敷,听到外面柳九的声音都对顾敷很好奇,因为钟尧和顾敷一起干活,他们之前还怕顾敷带坏钟尧,让钟尧别向顾敷学习,结果从钟尧那里知道顾敷有多厉害,人也没有像村里传的那样坏了后,两老的才放心下来。

    钟尧也会跟家里人讲顾敷,钟家的人也对顾敷有了了解,对顾敷第一次来家里也十分高兴。

    “啊啊啊啊!敷哥你等我一会儿!!!”屋里传来钟尧的声音,看这样子就知道睡过头了。

    “我叫你,你你知道了!”柳九看着匆匆忙忙穿好衣服跑出来洗漱的钟尧道。

    “我马上就洗好了!”钟尧马上还真的马上,匆匆一搞,用衣角擦了脸上的水,朝着顾敷道:“敷哥,我们走!”

    顾敷跟着钟尧步子朝外走,“柳阿姆再见。”

    “哎?好!下次来家里玩啊!”柳九拿着扫帚朝顾敷喊道。

    两老听到顾敷要走,放下饭碗出来看时,院里只有柳九。

    钟尧心翼翼跟顾敷道歉,顾敷不在意,道:“没事。”

    毕竟是钟尧让顾敷等了好一会儿,心里过意不去,狗腿子似的对顾敷。

    费宝这天伤寒加重了些,早上身子就软绵绵发着烫,脸惨白的让一家人很是心疼,找来郎中看了后,围着费宝床喂药的喂药,监督的监督,拿糖的拿糖。

    费宝:“……”

    费宝喝了苦巴巴的药,含了一颗蜜枣将几个大人都赶出了房间,他就伤寒就兴师动众的,一个个活都不去干就知道围着他!

    被赶出的众人:“……”

    费有财招招手,对着其他人:“宝也要好好休息,我们就别扰他了。”

    完又嘱咐了照顾费宝的下人注意着,那两个下人被费丘狠狠骂了一顿,此时连连应声,昨夜他们也是睡的有些死,起先还起来看过少爷一次,后来就睡熟了。

    两个伺候费宝的哥儿现在也后悔不已,平时少爷对他们就好,自己也知道少爷晚上睡觉不老实,自己还没有照顾好少爷,两人心里都很内疚。

    费丘不放心费宝,就没有去“四人馆”,时不时就来费宝房间看一下,摸摸费宝额头还有没有发烧。

    当看到陷在梦中蹙着眉头睡的不安的费宝,费丘心里不好受。

    他希望他宝贝弟弟时时刻刻都是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惨兮兮躺在床上让人心疼。

    他也十分希望费宝跟他“喜欢”的那个汉子只是费宝的一时兴起,他不希望他弟弟是付出的那人,他不想他宝贝弟弟在感情上受伤……

    费丘一想到这几日费宝的闷闷不乐,他真的是对那个汉子没有什么好感,他恨不得去把那人揍上一顿!

    费宝不知道自己哥哥心里想的,此时他在梦中看着自己正爬着一座雪山,天空雾蒙蒙下着大雪,十分的寒冷,他全身都冻的发抖,却不知道为什么就要坚持去爬这雪山。

    但,无论他如何努力,如何坚持,他本以为自己爬到了半山腰,回头一看却发现自己还在山脚。

    他又冷又抖,疲惫又狼狈,但他不甘心,带着不甘不断往雪山上爬,他明明就看见山顶就在眼前,可是转眼之间他又回到了山脚,他第一次感觉到无力和难受。

    他哭着想找哥哥,他哭的哽咽喊着哥哥,大声的喊,用尽全身力气去喊。

    哥,你在哪里?

    宝好难受!

    “……哥……哥哥。”费宝梦魇中难受带着哭腔弱弱地叫着,紧闭的眼角划出一道泪痕。

    费丘看着费宝嘴唇蠕动几下,发出细微的声音,他听不清低下头把耳朵凑到费宝嘴边,直到听到费宝在叫他,语气里充满痛苦和无助,喊的费丘心慌慌,连忙应道:“哥在!哥在这呢!哥在!”

    一抬头便见他宝贝弟弟在哭,煞白的脸带着无助和害怕,眼泪一颗一颗从眼角流出划入鬓发,让费丘心疼。

    他给费宝抹了眼泪,上了床,像时候两兄弟一起睡一般,把费宝连同被子一起搂在怀里,隔着被子轻轻拍着他后背:“哥在!哥一直都在!”

    费宝像是一只被丢弃的狗找到了家一般往费丘怀里缩,眼泪水还在啪啦啪啦落。

    “哥在!”这句话像是给了费宝足够安全感,他渐渐的不在哭,缩在费丘怀里,一团就像是时候那般靠在费丘胸口,呼吸逐渐均稳起来。

    *

    第二天中午。

    顾敷和钟尧一起吃饭。

    “这都一天过去了,费少爷今天也不来了吗?”钟尧不经意的一句话顿时提醒顾敷他昨天为什么总觉得像是缺了什么的感觉,但他很快专注炒菜便把这感觉忽略过去。

    现在,又是一天没有来了。

    顾敷眸光暗淡了些,随后冷冷嗤笑一声,“就是孩子见到玩具时的一时感兴趣罢了。”

    钟尧:“???”敷哥在什么?他怎么听不懂?

    一个下午后厨的人明显感觉到顾敷更冷了,脸上没有表情甚至冰冷,眼神更是让人感觉自己在冬天一般,冻的人一抖,跟顾敷话都心翼翼起来。

    钟尧原先还没有察觉出来,后来被丁大厨拉到一边被问了,才感觉到顾敷的心情不好,也不敢去招惹,话也是斟酌再三后。

    浑身带着冷漠冰冷的敷哥真的太特么吓人!

    夜晚,顾敷像是第一晚一般,看着黑漆漆的屋顶,很晚才睡去,睡眠很浅,似梦似醒,他听到窗外下雨的声音。

    他梦见……孤儿院。

    次日,顾敷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揉了揉眉心,神色有些倦怠的起来洗漱,做了早饭。

    姜兰以为自己起的够早的了,没有想到顾敷比她还早,都把早饭做好了。

    吃好早饭,时间还早。

    顾敷便拿刀去了自家后山,砍了几根竹子下来,给鸡仔做鸡窝。

    鸡窝毕竟是一个费时间和精力的事,顾敷心里又装着事,没有做多少就早早找钟尧去了酒楼。

    顾敷觉得自己就像是宠物店的宠物,有一天有个朋友来店里看到他,就喜欢他,要把他买回去,朋友很可爱,每天都会来看他,自己在攒钱了,等攒够了就来买他,他相信孩,他等着。

    直到有一天,他等到那孩带着存钱罐牵着妈妈手走进宠物店的时候,却指着新进来摆在最显眼位置上漂亮的那只宠物:“妈妈,我要买这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