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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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永乐问他:“这是高士宁要救萧隆义的意思?”

    陆行墨沉思一回, 才:“倒也不一定,让萧隆义等着,可高士宁能想到什么法子救他?多半是谎骗安抚他罢了。”

    赵永乐微微拧眉。“那萧隆义因此不肯招供, 该怎么办?”

    陆行墨笑道:“京城的问供法子还是规矩了些,我给太子殿下出个主意, 让太子殿下在刑部大牢里的人施展。”

    赵永乐便听他了办法,点头称是, 她又想起一事,忍不住开口:“你先前只要解决萧隆义,我却没想到你将萧吟月等人都抓了进去。”

    陆行墨不以为意道:“萧隆义的家眷在临城就奢华傲慢非常, 萧隆江跟着他亲哥, 得了多少好处, 两家人一起坐牢, 都是他们的报应, 只不过我特意让陆山去告发她们,免得她们又想胡乱攀扯上我。”

    话都让陆行墨完了,赵永乐也不能再拿这个调侃他, 只得好好称赞他几句, 这事陆行墨办得的确漂亮。

    且隔日这远亲又送了饭盒来,并收走前日的空饭盒。

    牢头将饭盒递到铁栅前,萧隆义正要伸手来接, 那饭盒却忽然被人粗鲁地拨在地上,饭菜洒了一地。

    萧隆义怒目去看, 只见是另一个牢头,表情十分不屑,对同僚嘲讽道:“你搁这儿发什么善心呢?连两天这送饭来的人都没有规矩,也不点东西给咱们, 你乖乖地给他送饭做啥?且让他饿两天,让他家人知道咱们厉害才好!”

    萧隆义听了,才明白过来,这大牢外人送东西要‘点’牢头,约莫是要送些银钱酒水,他在临城也曾听这样的事,估计他的‘远亲’竟没安抚好这些牢头,让他们故意对他撒气。

    萧隆义想他堂堂临城主帅,却沦落到一个牢头欺负的地步,羞怒不已,但又不敢发作,以免这些牢头以后不帮自己的‘远亲’传递东西,只好忍了气,饿着肚子要坐回去。

    却听一阵吱吱声响,那两个牢头惊呼道:“快看!这老鼠吃了饭菜,竟死了!”

    萧隆义悚然一惊,连忙扑过去,扒在铁栅上看。

    果然那洒在地上的饭菜,被两三只老鼠围着吃,吃了东西,乱叫一通,随即僵直倒地,俱都死了。

    那两个牢头慌张道:“不好!这饭菜里有毒!咱们快禀报大人!”

    萧隆义跌坐在地,忽觉寒凉刺骨,心头的恐惧无以言表,双眼睁得老大,死死盯着那地上的饭菜。

    萧隆义差点被人毒死,刑部的大人们自然要详查一番,但那自称是萧隆义远亲的人,留的是假名字、假住址,此时也寻不到人了。

    去问萧隆义,他神情慌乱,全身发抖,只是家里下人,抄家当日因出了门,没有抓住他,便假装是远亲来送饭菜。

    暂时咬定不知为何这下人要在饭菜里下毒。

    隔了两日,萧隆义听这‘远亲’也没有再来,心中确信是‘那人’决定灭他的口,一时心中又悲又惧,整个人精气神忽然垮了,憔悴不堪。

    夜里,萧隆义恍惚之间,听见有脚步声,他睁眼去看,只见有一个高大的人影,提着盏油灯,站在铁栅前,静静望着他。

    萧隆义吓了一跳,爬起来大呼叫:“别杀我!别杀我!”

    “萧隆义,才坐牢几天,你的骨气就没了吗?”

    萧隆义听这声音很是耳熟,便止住叫喊,仔细去看,看清楚时,他表情震撼,不可置信。

    陆行墨垂眼俯视着他,又:“高士宁与你究竟什么关系,到了这个地步,你若还不肯,便只能带着这秘密下地狱去了。”

    ***

    “萧隆义招供,十几年前,高士宁主动找上他,两人便合作了一些卖官鬻爵,盗取官银等事,当萧隆义谋求临城主帅位置时,高士宁可以为他与北夷牵线,为他制造一些假战功,然后萧隆义告诉高士宁有关武功侯巡视的路线时辰,之后北夷才有机会掳了武功侯去。”

    太子赵承元的东宫书房内,赵承元自己、陆行墨还有赵永乐三人,正商议着陆行墨从萧隆义那儿得来的供词。

    赵承元皱眉问他:“萧隆义没有怀疑高士宁为何能有北夷的人脉?且他是大魏武将,通敌卖国,竟没有任何迟疑,实在可恶!”

    陆行墨的神色很严肃,可见他从萧隆义那儿得到的供词,比他原本所设想得要复杂许多。

    “他们二人联手干下这样的大事,自然需要了解彼此的软肋,萧隆义,高士宁自称是北夷蛮王派来的奸细,又拿出许多北夷王宫的凭证来,萧隆义在临城经营许久,发现那些凭证都是真的,所以信了高士宁的话,萧隆义当时为夺得临城主帅的位置,走火入魔,便答应与他合作,据萧隆义所,他是不信北夷会大举进犯大魏,因而他从中谋取好处,并没什么。”

    赵承元听了,深恶痛绝,骂道:“大魏藏了这些叛国贪私的奸佞许多年,若叫他们继续祸害下去,我大魏岂不危矣?”

    赵永乐扶着她父王坐下来,又奉茶给她父王,怕他气得狠了。

    她又问陆行墨:“那肃孙文字又是哪儿来的?高士宁自称是北夷蛮王派来的奸细,为何要使用肃孙的文字?”

    陆行墨摇摇头。“萧隆义以为那是暗号,并不知是肃孙的文字。”

    赵永乐面色凝重。“那高士宁肯定没有对萧隆义全盘托出,只是把萧隆义当作一枚棋子,让他在表面上去做那些显眼的坏事,自己安坐后方,也不知在筹划什么。”

    赵承元拧眉道:“既如此,孤便去禀报父皇,让父皇将高士宁抓起来,并再次逼问北夷蛮王,两厢口供对照,便能知道谁谎了。”

    赵永乐忙道:“父王万万不可,昨夜是陆公子悄悄潜进去审问,若告诉皇祖父,岂不连累于陆公子?”

    陆行墨对赵永乐第一时间维护自己的举动感到欣慰,又对赵承元冷静分析:“太子殿下,之前咱们也过,高士宁培养了许多死士,若贸然抓他,放任那些死士在外头,还不知要闹出多少事来。要抓住高士宁,咱们得想个周全的计划。”

    赵承元也镇定下来,问他:“什么计划?”

    陆行墨与赵永乐便将先前想好的计划,一一对赵承元明,赵承元听了,抚掌笑道:“原来陆公子已是计议周全,既如此,孤便将你需要的人手东西都准备好,等到时机,使出雷霆手段,将高士宁跟他的手下一网尽!”

    ***

    陆行墨等人虽想好了计划,但是途中却出了意外。

    且赵芷萤没有柳贞儿助力,陆向斌又对她冷淡,她一时没有办法,满心焦灼。

    若她有柳贞儿那手段心性,或许更大胆地去引诱陆向斌,或许就此抛开另找一位。但她毕竟只是一个刚满十六岁的姑娘,在男女感情一事上,还琢磨不开,便想着干脆向父母摊开来,让父母去对陆向斌施压,让陆向斌娶了她。

    偏在那时候,赵永乐因陆行墨要处理家事,担心他还要顾忌陆向斌娶了赵芷萤,便顺手替陆行墨解决他弟弟这桩孽缘。

    于是赵永乐假装成一个体贴的姊姊,向鲁嬷嬷:“上回我见了芷萤妹妹出落得愈加可人,她也十六岁了,不知端康王府替她择了夫婿没有?若没有,还记得去年的蹴鞠赛上,平阳侯那个次子,什么要等他大哥成婚,他才要议亲的那个,皇祖母似乎颇为中意,不如凑合了他们?”

    鲁嬷嬷皱眉道:“郡主也太胡涂了些!您应当知道那时候本要替您相看这平阳侯的二公子,虽没看上,但您是宜芳郡主的姊姊,若宜芳郡主之后与这陆二公子议亲,便有姊妹相争一婿之嫌,这是绝不可随意凑合的!”

    赵永乐笑道:“哪里就这么讲究?那时候也没明白,且我也是隐约听见端康王府有意在芷萤妹妹的驸马人选上添了这位,所以有此想法,嬷嬷既不好,那我不提便是。”

    赵永乐便装作结束这话题,鲁嬷嬷却放在了心上,赵永乐到‘讲究’二字,正是她的心病,在鲁嬷嬷看来,皇室女子都应该‘讲究’才是!

    鲁嬷嬷实在放不下,便去跟薛皇后特意提了,两个郡主都在议亲,驸马人选不可重复,否则闹出什么笑话,皇室女眷的脸面往哪儿搁?

    薛皇后本没有特地过问赵芷萤的婚事,鲁嬷嬷这么一啰嗦,薛皇后便下一道口谕去端康王府,赵芷萤的议亲人选不可与赵永乐重复了。

    端康王妃柳琪琇接到旨意,吓了一跳。

    女儿前几日才羞答答地平阳侯府的二公子是不错的人选,柳琪琇本还质疑她怎会忽然提起这个人,赵芷萤才去年蹴鞠赛上见过,因此印象深刻,柳琪琇便也想起来陆向斌。

    大约是女儿少见外男,所以见到这么一个,就放在心上了,柳琪琇并未继续质疑女儿。

    且那陆向斌瞧着确实不错,不如就此定下来,因此柳琪琇便嘱咐丈夫端康王去谈定此事。

    端康王消息都还没传回来呢,薛皇后却先下了这道口谕。

    柳琪琇本就畏惧薛皇后,便胡思乱想,以为薛皇后听到风声,要来敲她,不许她让女儿跟陆向斌定亲。

    毕竟陆向斌是明面上太子妃唯一过问的人选,那时在场的夫人们心中有数,也都知道陆向斌可能被太子妃瞧中,要给赵永乐当驸马。

    事虽未成,但薛皇后仍是不喜陆向斌转而跟赵芷萤议亲。

    是这个意思吧?柳琪琇忧心烦恼许久,觉得薛皇后就是这个意思了!